“你以后可不能如此犯傻了啊。我看看伤口。”夏瑾和看到陆一伟的胸腔还在流血,急忙找出纱布棉签仔细清理起来。而陆一伟很享受这种过程,尤其是看到夏瑾和关切的眼神时,心里甭提多高兴。
包扎完毕后,夏瑾和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崭新的衬衣递给陆一伟,道:“穿上吧。”
陆一伟拿起衬衣仔细翻看着,乐滋滋地道:“这是你给我买的?”
“美得你,垃圾堆里捡来的。”夏瑾和挑眉道。
陆一伟赶紧穿上,大小正合适,连忙称赞夏瑾和会买衣服,让夏瑾和气消了一大半。
话题又回到领结婚证上,陆一伟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自责,夏瑾和开脱道:“你别自责了,你想今天结婚人家都不给办,今天正好是星期天。”
“啊?”陆一伟有些无语。不过女人都是有小脾气的,他没有责怪夏瑾和骗自己。
“我想好了,8月8日也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后天去领证,怎么样?”夏瑾和一扫不快,兴奋地熬。
“好啊,我完全赞成。”陆一伟附和道。
夏瑾和嘟着嘴巴道:“你都多久没见人家了,你就不想我吗?”
“想啊,当然想啊,每天晚上都想。”陆一伟道。
“只有晚上想,白天就不想吗?”女人最会抠字眼,让陆一伟无言以对。
打情骂俏后,夏瑾和又道:“我今天叫你来,一是特别的想你,二是宣布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看!”夏瑾和不知从那掏出一串钥匙,在陆一伟面前晃荡着,幸福地道:“我分到房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咯。”
“真的?”陆一伟同样激动万分,抱着夏瑾和在房间旋转起来。
“咯咯……”夏瑾和笑个不停,充分享受着与心爱男人的二人世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找到生活的意义。对于陆一伟的依赖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
“走,看房去!”夏瑾和从陆一伟身上跳下来,美滋滋地将钥匙抛到空中,又稳稳地回到手中。挽住陆一伟的胳膊,往楼下走去。
陆一伟同样高兴,一边开着车,一边与夏瑾和眼神交流,不时地还互相笑一下。他深情地道:“瑾和,对不起,这段时间本应该陪在你身边,可我实在太忙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会陪你出去玩一阵子,好吗?”
“真的吗?”夏瑾和一个激灵,坐起来激动地道:“那太好了!”然后搂住陆一伟的脖子在脸颊上长长一吻,又道:“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被夏瑾和一吻,陆一伟真心实意感觉到二人世界带给自己的那种幸福感,点了点头道:“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拐出宿舍楼,正要出校门时,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车驶来进来,与陆一伟的车擦肩而过。由于是新款的奥迪车,爱车的陆一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那醒目的车牌号让人眼前一亮。“西0-00088”,这种靓号绝对配得上奥迪车的价值。
出于职业的习惯,加上政治敏锐性,陆一伟从这个车牌号可以解读出一些普通老百姓看不懂的密码。
北州市的车是“西e”,而这辆车是“西0”,如果身在政治圈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小号。在那个年代,小号还不是公丨安丨系统专用,而是只有厅级以上领导干部才能享有,至少西江省是如此。
锁定了身份,接着往下走。“000xx”这种号码也不是普通人享有,而是极其罕见。在陆一伟印象中,西江省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的车都是以“9”开车,享受着“九五之尊”的待遇。而以“000xx”开头应该不是北州市委市政府的。
不过,他猛然想起省委省政府领导的车牌。有一次他陪县长楚云池到省委办事,一辆“西0-00001”的奥迪车从大院里驶出来。楚云池告诉他,那是省委书记的座驾。按此推断,这应该是省委领导的车。可这位哪位领导?到北州大学干什么?一连串疑问涌上心头。
陆一伟是疑问连连,而夏瑾和是神色紧张,脸涨得通红,眼神漂浮不定,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不停地摩挲着。眼睛偷瞄着那辆奥迪车,看到车往宿舍楼方向驶去,更加紧张万分。而这一切,陶醉于爱情的陆一伟并没有察觉。
车子行驶到市委大院时,陆一伟目不转睛地看着并不宏伟而颇有气势的市委大楼。沿着大楼整整齐齐停放着小轿车,一位领导昂首挺胸,手背到身后,气定神闲地往大楼走去。而跟着身后的秘书,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水杯,弓着腰在后面小跑着。在不远处,又有几个领导站在大院里眉头紧锁谈论着事情,烟头扔了一地,看得出已经聊了很久。再往过移,偌大的草坪里修建着蜿蜒曲折的汀步小路,延伸到中央是一个八角楼,这一景色在政府机关大院很是寻常。但在这里上班的,那有闲心到这里坐一坐,久而久之就成了摆设,成了装饰品。镜头往回拉,低矮的大门两侧有武警站岗,在查验着进进出出的轿车。
从古至今,作为地方一级的办公场所,往往是一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奢华、宏大、气派、威严等这些词用在这上面一点都不为过。它象征着权力,象征着地位,象征着官威,披着神秘的外衣,让百姓望而却步,敬而远之,甚是生畏。尤其是门口的两对石狮子,怒目圆睁、血盆大口,正威风凌然、面目狰狞地注视着来来往往过往的行人。
越是神秘,人们越是向往,甚至趋之如骛、挤破脑袋想走进这个大院,那怕是一个清洁工,干一辈子临时工,也心甘情愿。走出去别人问,你在哪上班。你可以很自豪地拍着胸脯高声回答:“市委大院!”然后随时等待别人投来羡慕的眼光。
说到底,这是官本位思想在作祟。里面的人故意把高贵的头颅昂起来,滚圆的肚子听起来,潇洒的步伐走起来,面瘫的表情摆起来,随时接受别人恭维的话语和谦恭的姿态。而外面的人自觉把身子压低,堆满笑脸,说一些违心的话,做一些违心的事。国人的劣根性和奴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官和民到底差距在哪?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凭什么怕他?横亘在两者之间的无形之墙真是一个“权”字。我们来分析古人创造的“權”字。“木”是指用木头做成的秤杆;而“艹”则是代表悠悠之口,民众之口;“隹”的含义就是好。如果我们组合起来看,权就是说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称,大家都说好,权力才能被认可。不难看出,权力是百姓赋予的,而千百年来的演变,早把秤杆抛之脑后,成了某人站在金字塔尖发号施令、独断专行的工具。
如果把权力比作一个磁场的话,而市委大院就是磁场中心,用汇集起来的魔力指点江山。那种感觉,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从中的奥秘。
陆一伟不是一次两次出入市委大院。在以前,他都是陪着领导行色匆匆来,行色匆匆走,那有闲心去真正解读这座权力机关。而今天,他读出了另一番味道。
在东瓦村时,他的目标是重返镇政府大院。可时来运转,直接跳过镇政府大院,重新回到县委大院。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界的拓宽和心态的转变,县委大院已经不再神秘,不再是自己追求的最终理想,而眼前的市委大院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向往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