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再返回县委大楼时,白玉新还在紧张汇报着情况:“萧书记,今晚犯罪分子抓捕归案后,全部收监,连夜突审,只要对方承认非法盗采,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张志远坐在办公桌前摸着下巴,眼睛斜视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萧鼎元。萧鼎元似乎有心事,过了一会儿道:“这没问题,付江伟在审案方面是有一套的,交给他来负责此事就可以。但是,如果对方不承认呢?”
“笑话!”张志远一拍桌子道:“盗采国家资源的煤矿口子就摆在那里,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谁敢不承认?如果不承认,可以采取非常手段,我就不相信了,违法还有理了?”
陆一伟很少见张志远生气,而这次显然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张志远不等萧鼎元回话,接着道:“犯罪分子抓捕归案后,让经侦大队也介入,顺藤摸瓜给我往下查,查到那里就是那里,如果我们的政府工作人员也参与其中,让纪检、检察院也参与进来,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在这点上,我绝不留情!”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仅能听到呼吸声和皮鞋与地面的摩擦声。萧鼎元见张志远是动真格的,站起来保证道:“张县长,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请您放心!”
张志远微微点点头道:“鼎元,我不是针对你,但南阳县现在处在非常时期,我们必须用非常手段来对抗,有一起查一起,绝不姑息。好了,大家分头准备吧。”
白玉新和萧鼎元走出去后,张志远叫住陆一伟道:“你留一下。”
陆一伟回来后,张志远道:“今晚你也上山,主要任务就是监督和汇报,如果发现有人私自包庇或者故意放走犯罪分子,你就地纵容者免职,我赋予你这个权力,听明白了吗?”
陆一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张县长。”
陆一伟临走时,张志远又小声交代道:“如果萧鼎元有什么异常举动,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听到这句话时,陆一伟有些惊愕。难道张志远不信任自己提拔上来的人?陆一伟脸上露出些慌乱的眼神,道:“好的。”
张志远见陆一伟脸色不对,于是道:“你觉得我不该怀疑萧鼎元?”
陆一伟哪敢实话实说,道:“不不不,张县长,我没有那个意思。”
张志远靠在座椅上道:“一伟,你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在解放路上,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陆一伟想了想道:“记得,您说要彻底铲除南阳县的黑恶势力,还老百姓一个干净的天空。”
张志远点点头道:“你说得那几个帮会现在还剩下几个?”
陆一伟道:“赵志刚的‘红缨会’已基本瓦解,其附庸的‘玫瑰帮’也不复存在,以范鹏为首的‘十三狼’已基本上烟消云散,以马林辉为首的‘四大金刚’正在围剿中,最后就剩下个‘唐氏三兄弟’还坚挺着。”
“对!”张志远突然坐起来道:“一伟,你还记得萧鼎元从西丰娱乐城走出来吗?而这个‘唐氏三兄弟’背后是不是有他在撑腰呢?”
“这……”
张志远抓起桌子上的烟点燃道:“其实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但是只要追查他萧鼎元头上,我是不会留任何情面的。”
此话一出,陆一伟打了个冷颤。不管这么说,萧鼎元在追剿赵志刚的事情上出了大力,难道张志远这就翻脸不认人吗?他不敢往下想。
张志远道:“等我把马林辉为首的‘四大金刚’彻底剿灭后,我再腾出手来会一会这个‘唐氏三兄弟’!”拳头落桌,掷地有声。
一切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下午5时,公丨安丨局院子里的车陆续多了起来,一些基层派出所的民警下车后纷纷交谈着:“这么着急忙慌地通知开会,难道有紧急任务?”
一民警说:“能有什么紧急任务?既不开会,又没有重大活动,估计就是一个普通会。”
猜不透会议内容,一行人一脸疑惑往公丨安丨局大楼走去。
下午6时,几辆小轿车陆续进了政协大院,石湾乡丨党丨委书记尤华带领着领导班子成员下车,上前问候在大门口等候着段长云,笑嘻嘻地道:“段主席,您老可是太不够意思了啊,孙子过生日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告我们,亏您是从石湾乡走出来的老领导!”
段长云笑着道:“不用说你们,我谁都没告。今晚我也只请了你们,你说我够不够意思啊?”
尤华听到只有石湾乡的领导干部,没心没肺地受宠若惊,道:“哎呀!关键时候还是老领导啊,今晚咱可就敞开了喝,感谢段主席如此赏脸!”
“好啦!”段长云道:“饭局我安排在兰苑酒店,吃完饭还想和大家打一圈,怎么样?”
“奉陪到底!”尤华哈哈大笑道。
副市长苏启明因市里还有客人,下班后就带着司机秘书返回了北州市。
晚上7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玉新匆匆吃过晚饭,与萧鼎元通了个电话,叫上陆一伟先行一步,赶到了石湾乡。石湾乡没有任何变化,看来没有走漏了消息,白玉新松了口气。
晚上8时,刑警队长付江伟带着一队人穿着便装悄悄潜入石湾乡,与事先埋伏在山上的民警通过电话后,与白玉新汇合,道:“白县长,一切正常!”
白玉新把付江伟叫到车上,几个点上烟道:“江伟,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在是晚上八点半,11点半后统一行动,成与败就全看你了。”
付江伟与白玉新第一次接触,但觉得此人是干大事的人,信誓旦旦道:“白县长,您放心,我已经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那就好!”白玉新感慨地道:“江伟现在是副局长,我想很快就能得到提拔转正咯!”
白玉新把话说到这份上,付江伟自然明白,感恩戴德地道:“全仰仗白县长提携,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玉新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移到了远处的山上。山谷中若隐若现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似有似无的发动机轰鸣声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今晚,是南阳人民值得铭记在心的日子。
晚上11点,萧鼎元穿着警服走进会议室,打断了正在培训中的基层公丨安丨干警。他走上主席台,扫射了一圈后,严肃地道:“同志们,今晚请大家在这里突击培训,是我们今年警训的一个科目。大家刚才听了讲座,有什么感想?”
民警们一个个瞌睡打盹,表面上没什么,心里早就问候萧鼎元他家人了,稀里哗啦地道:“好!”
“大点声!”萧鼎元突然怒吼一声,把底下的人吓得一下子都清醒了。
“好!”民警们这次才齐刷刷地回答着。
萧鼎元满意地点点头道:“讲座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还有夜间拉练科目。”
此话一出,底下长时间坐机关的民警们顿时叫苦连天,苦不堪言。萧鼎元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拍着桌子道:“谁在叫苦?谁他妈的不愿意训练,现在就给我扒下皮来滚蛋!”
顿时,现场鸦雀无声。
萧鼎元对身边的民警道:“现在下去,将所有人的通讯工具全部收缴。待会用专业器械检测信号,如果发现有不交的,立马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