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低声谈话的时候,杨国涛悄悄溜出去给廖闵元打电话。廖闵元得知赵东升没经过自己同意就私自会见陆一伟,顿时勃然大怒,要求赵东升立刻离开双规楼。
杨国涛跑了进来,对赵东升道:“赵书记,廖书记请你马上离开这里,请您配合。”
赵东升低沉地道:“知道了。”又对陆一伟道:“兄弟,你要保重!”说完,重重地握了下手。临走时,又嘱咐两位纪检干部:“你们要好吃好喝伺候好陆一伟,要是有什么闪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拂袖离去。
赵东升走后,杨国涛没有听从赵东升的,反而更有泄愤的嫌疑,将陆一伟带到一间小黑屋里,道:“没有命令,不许走出这个房间半步,如果需要上厕所,提前喊报告。”
陆一伟看了下房间的环境,只有一张床,床上就一床破旧的被褥,和一个被汗渍侵透的枕头。房间里充斥着霉味和各种混合物,极其难闻,有种阴森的感觉。陆一伟回头道:“能给我换一床被褥吗?”
“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个权力。”杨国涛说完,扭头走了出去。
杨国涛走后,陆一伟使劲往上提了下裤子,由于西裤宽松,没有皮带松松垮垮,他四周查看了下,没有发现皮带替代品,再看看那污秽不堪的床单,顿时来了主意。他沿着床单针脚线,“刺啦”一声拉了一条,简单系在裤子上,总算解决了这一问题。
本来很简单的问题,没想到引起杨国涛的警觉。只见他们听到响声后,迅速起身,跑到隔壁踹开房间门,看到陆一伟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大声喝道:“陆一伟,你在干什么?”
陆一伟一脸茫然,指着裤子道:“皮带你们没收了,我自己加工了一条,有意见吗?”
杨国涛看了下有些狼狈的陆一伟,虽觉得搞笑,但还是一本正经道:“陆一伟,我不管你是多大的领导干部,也不管你背后有什么强大的后台,只要进来了这里,就一视同仁,你无权搞特殊化,所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请把你自制的皮带取下来,请你配合。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我们负责。”
陆一伟冷笑道:“没必要这样吧,你们放心,我又不是犯了大错,就算你们想让死我都死不了。”
另一位纪检干部也劝道:“杨主任,我看算了吧。”
“不行!”杨国涛继续坚持原则,道:“陆一伟,看在我们同年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但你要配合我工作,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们也要跟着你倒霉。”
陆一伟本来心情就不爽,咬着嘴唇瞪着杨国涛,缓慢地把自制皮带解下来,丢给杨国涛道:“国涛,你放心,我不仅不会寻短见,还会安安全全地从这里走出去。”说完,转头望向窗外。
关于陆一伟双规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南阳县蔓延开来,这一劲爆消息绝不亚于政法委书记张乐飞自杀,顿时在炸开了锅,开始聚到一起纷纷议论猜测,有的惋惜,有的高兴。惋惜的是陆一伟好不容易才从山沟里走出来,这下又被干倒,估计难逃此劫。高兴的是陆一伟天生就是悲催人物,走到那都不太平,像这种人还是远离政界为好。
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廖闵元行动迅速,得知陆一伟已经被控制起来后,随即召开联席会议,传达刘克成重要指示,安排部署相关事项,成立专项调查组,并要求会后就立即行动。很快,两个专案组成员乘着车辆浩浩荡荡往北河镇驶去。
北河镇丨党丨委书记梁道义接到命令后,同样也迅速找到领导班子会,并兵分两路,一路前往东瓦村配合调查陆一伟,一路驻守北河村,配合调查北河村煤矿。
夏瑾和下课后,迫不及待地走出教室,掏出手机看到陆一伟的短信,脸上露出一阵绯红,就连学生们爬在后面看她的短信都没察觉到。
“夏教授,带不带我去啊?哈哈。”一女生开起了玩笑。
夏瑾和连忙被手机藏了起来,脸更红了,回头道:“该干嘛干嘛去,有你们什么事啊。”
一女生凑上前去道:“夏教授,是不是上次那位大帅哥啊?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亲嘴了没?”
“边去!越说越没正型!”说完,脸红着走出了教学楼。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夏瑾和靠着墙冥想了一会,然后拿起手机回道:“准备去哪儿?”这条短信后,就石沉大海,再没有收到陆一伟的回信。
陆一伟在双规楼里,百无聊赖地躺下又坐起来,反反复复几次,始终不踏实。他不知道东瓦村调查的进展如何,也不知道把自己羁押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他失神地望着墙壁,上面斑驳的字迹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他凑过去认真查看起来。
“难得糊涂!”陆一伟不禁念出了声。这里不知关押了多少人,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提心吊胆的日子,估计是在彻悟的时候写下了这四个大字。
难得糊涂,是清代著名书法家郑板桥的传世名言。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的人生哲学,常常用来官场上官员们的一种生存状态,有人认为其颇为消极,不应该推崇,甚至应该扬弃。而有的人认为,这种一种明哲保身的自我救赎,真正能够这四个字背后含义的人才能够领悟其中的奥妙。
年轻时谁糊涂?年纪轻轻你就糊涂,领导以为你不思进取,处事太过圆滑,这种人的结局要不被遗忘,要不成为别人上升的垫脚石,实不可取。
一般说这句话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天花板干部,人到中年,上升无望,用这四个字自嘲聊慰,实则内心一点都不糊涂,虽有强烈的上升**却找不到突破口,干脆破罐子破摔,等着退休。一种是犯了错误的领导干部,等到静下心后才开始回忆过往,对自己所做下的一些事进行仔细盘点,想到一些不该犯的错,才开始懊悔,心境发生变化,但此时再难得糊涂已经太晚。
陆一伟能想到写下这四个字的领导干部当时的心境,笔法苍劲有力,却带有一丝苍凉的怅惘,或许自嘲,或许叹惋,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单薄和无力。
陆一伟沿着墙壁往下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又发现一行小字:“此生不易,来生再忆。”陆一伟看到这几个字,发出冷笑,心道:“此生你都没活明白,来生再回忆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一伟继续寻找有意思的留言时,房门推开了。杨国涛提着饭桶进来放到窗台上道:“陆一伟,你先吃着,吃完饭到隔壁问询室。”
陆一伟道:“要审讯我吗?”
“没!上级也没交代。不过按照程序,你应该写出你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杨国涛道。
陆一伟一摊手,道:“我一没犯罪,二没违反党规党纪,让我写什么情况?”
“至于写什么,这是你的事,我们不做规定。不过要是主要领导看了说不行,那你就得继续写,直到领导满意后为止,听明白了吗?”杨国涛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走出房间。
陆一伟打开饭桶,伙食还算可以,蒜苔炒肉,清炒豆腐,还有炒鸡蛋,陆一伟早上没吃饭,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吃完饭,倒头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