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青在楚婉的“悉心”照顾下,身上的伤渐渐痊愈,虽然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但是楚婉严禁他练习武功,他不服气,一天晚上偷偷跑出去,结果三招还没走完,肋骨不负众望的错位了。
楚婉知道后,差点把房顶给掀了,林源青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躺着。
虽然练不了,但是可以听啊,于是他就不停的缠着洪二,让他给自己讲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江湖事情。
他得知严飞虹的事情后还是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能从这个“活阎王”手底下捡了条命,也不禁好奇道:“师傅,严飞虹既然是‘五刀会’的杀手,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做山贼呢?”
洪二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几年前他不知为何,突然叛出组织,后来就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他被五刀会的杀手给解决了呢。”
“那师傅,这个五刀会是什么来头啊?听起来挺厉害的。”
“呵,何止是厉害?这五刀会来头可大了,前身名叫“五刀门”,是由五位刀客创办的,他们同出一门,是师兄弟,而他们的师傅是谁,却没人知道,只知道他们每个人武功高强,原本创立五刀门的初衷是想开宗立派,行侠仗义,无奈这几个人除了武功好之外,对帮派经营一窍不通,只是会教人武功,但是这年头,教武功收的钱哪够啊,渐渐的他们入不敷出,迫于生计,就接了一些押镖、保护有钱人的活,也总是被其他人拿来当枪使,做了一些又脏又臭的活,名声也就臭了,这时候帮派里出现了两种声音。”
洪二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目光呆滞,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林源青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这一停让他有些难受,放下手中的瓜子,疑惑的看着洪二,轻声喊着:“师傅。。。”
见洪二没有反应,又轻轻的推了一下他,洪二这才缓过神来:“啊,我刚才讲到哪了?”
“你刚才讲到帮派里出现了两种声音了。”
“哦,我继续,一种声音是觉得既然做这种又脏又臭的活能赚大钱,那就继续做下去呗,另一种声音确实要坚持他们的初衷,行侠仗义,双方争执不下,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挣钱才是王道,也就不顾反对,做的事也越来越下作和丧心病狂。”
“那另一帮人呢?”
“另一帮人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呆久了,心生厌倦,也就慢慢的脱离了帮派,剩下的人将‘五刀门’改名成为‘五刀会’,招收江湖败类,同时也培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杀手,专门做见不得光的勾当,很多武林正派人士栽在了他们手里。”
“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当然管过,有一次他们惹上了武林世家‘万剑山庄’,庄主司空无名纠集了一大批武林同道联合剿灭‘五刀会’,这一役让五刀会损失惨重,他们三当家战死,随后五刀会低调下来,修生养息,短短两年时间又重振旗鼓的杀了回来,一夜之间灭了万剑山庄满门,自此五刀会在江湖上彻底立足,有止小儿夜哭的功效。”
“那这个严飞虹是这五把刀中的一个吗?”
“他还不够格,他只是五刀会中的一个金牌杀手。”
“那五把刀中出来的人去哪了?”
“只出来了两把刀和他们的几个弟子。”洪二说到这里又停住了,随即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些人目前都不知道在哪里,也没人关心他们是谁。”
“哦,那师傅你跟严飞虹比,谁厉害些?”
“臭小子哪来这么多问题?我又没见过他,哪里知道。”洪二刚想给林源青一个爆栗,想想他身上的伤,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不过你这次受伤也怪为师,本来我以为你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没教你轻功,等你伤好了,我教你。”
“哇!师傅师傅!你还会轻功呢?是不是能原地起飞的那种?。。。啊!”林源青捂着脑袋喊道。
“你当我是鸟啊?!”洪二终于没忍住给了林源青一个爆栗。
这时候楚婉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冲上来指着洪二喊道:“这呆子的伤还没好,你怎么下得如此重手!有你这么当师傅的吗?!”
洪二高举双手说道:“得,我说不过你,既然你回来了,这呆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我也该走了。”说罢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衣摆被林源青死死揪住,再看林源青正一脸希望的望着他。
洪二嘿嘿一笑说道:“楚大夫,刚才源青下地走了一圈,趁机耍了两套拳,还说如果不是你把他的刀没收的话,他都能出去练刀了。”
楚婉听到后,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怒视着林源青,洪二一把抽出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林源青凄厉的惨叫声:“师傅!你坑我!”
一个月后,林源青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大半,站在他面前的洪二点点头说道:“好小子,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你这一个多月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林源青怨念的看着他说:“我这一个多月快被楚姑娘折磨疯了,什么都不让我做,动不动就训我,有一次我发现他在给我洗贴身衣物,我赶忙阻止了她,被她骂的狗血喷头的,女人太可怕了,这次还是我偷偷跑出来的。”
洪二无语的摇了摇头,正色道:“好了,说正事,为师现在开始教你轻功,如果说内力是江湖人和普通人的分水岭,那么轻功就是江湖人的分水岭,轻功好的人武功都不会太差,可以配合自己的武功研究出更厉害的招式,两者相辅相成,轻功的路数五花八门,我就不多讲了,本门轻功名为‘惊鸿影’,意在迅捷灵动,为师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洪二指着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杨树,纵身一跃,身体向这树干滑了了过去,还未落地,双臂一抬,单足点地,身形犹如一只大鹏般展翅向空中掠去,两吸之间已到达树顶,洪二并未停下,脚尖在树顶枝干上点了一下,身体向后飘去,接着一个后空翻,四肢张开,仿佛风筝一般,稳稳的落在了林源青面前。
林源青再一次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轻功虽然不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神,可以腾空飞行,但是却能让身材壮硕的洪二如此飘逸,瞬间就被折服了。
洪二这时候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林源青看后立马阻止道:“师傅,别告诉我这本书就是轻功的法门?你还要让我自己看,我现在可没机会看这些书!”
洪二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本门轻功功法如果还需要用一本书记载的话,那我们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这是我无聊在书摊上买的小说,打发时间用的。”
林源青听到以后放下心来,一想到自己看书被楚婉发现以后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哆嗦。
洪二看到林源青表情放松了下来后,从书中抽出了一张纸,笑眯眯的塞到他手里说道:“这张纸上面记载了本门的轻功功法,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不懂得再来问我。”说完朝他使了个眼色,林源青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楚婉正怒气冲冲的从远处走来,再一回头,洪二已不知去向。
林源青被揪着耳朵带了回来,眼睛一闭,躺倒在床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凭楚婉在旁边不停的训斥,而一只手紧紧的捂在胸口,衣襟里是那张记录着轻功功法的纸。
楚婉当然发现了不对,伸手就要看看他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护的这么紧,林源青大惊失色,没想到姑娘竟然敢把手伸到自己衣服了,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嘴里喊着:“楚大夫,不可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双方你拉我扯的僵持了一会,楚婉看林源青不松手,生气的一跺脚,转身出去了,林源青忙松了口气,拿出那张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天色也慢慢的黑了下来,等到林源青注意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发现楚婉竟然从晌午到现在没出现了,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但随即一想,这是在军营里呢,而且她还随身带着朱先生的令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估计还在生自己的气呢吧。
想到这里,他起身想出去找些吃的来填肚子,刚出门,就发现楚婉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脸埋膝盖里,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林源青走上前去,坐在了她的旁边,疑惑的问道:“楚。。。婉儿,你这是怎么了?”
楚婉扑到林源青怀里,大声的哭了出来,林源青则手忙脚乱的,想抱又不敢抱的,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道:“你别一直哭啊,发生什么了?”
楚婉哭的撕心裂肺,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哽咽的说道:“你别。。。别问我,让我哭。。。哭会。”
林源青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任凭楚婉在他怀里哭下去。
楚婉哭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止不住的哽咽,林源青心疼的看着楚婉,刚才楚婉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婉刚从林源青怀里坐起来,林源青脑子一热,又一把把她揽回了自己怀里,楚婉惊呼一声,“啪”的一声,林源青的脸上立刻印上了五个红指印,楚婉红着脸啐了一声:“轻浮!”
林源青被楚婉的这一巴掌打的有点懵,捂着脸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楚婉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呆子。”然后又神色黯淡的低下了头。
“额。。。”林源青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的看着楚婉,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现场静得仿佛一幅画。
过了许久,楚婉轻轻的说了句:“呆子。”
“我在呢!”林源青忙不迭的回答道。
“我知道。。。”楚婉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地面,“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打你的。”
“嘿嘿,没事,我身强体壮,要不,你再打我两下试试。”林源青说完将另一边脸凑了上去。
“还真是个呆子。”楚婉温柔的看着他,两人眼神刚接触上,林源青就由情不自禁的咳嗽上了,手忙脚乱的克制住以后,楚婉接着说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哭是吧?”
林源青快速的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在我心里憋了七年,除了我爹知道以外,你是第二个知道的。”楚婉说完打了个喷嚏,冷风吹过,身体打了个冷战,林源青赶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楚婉的身上,楚婉又温柔的看了眼他,这次林源青只是脸红了一下,忙说道:“什么事情啊?”
“关于我娘的事情,她在七年前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跟你又没关系,是我想告诉你的。”楚婉便把头靠在了林源青的肩膀上,挽着林源青的胳膊,林源青身体震了一下,但是又不敢动,只能笔直的坐着听楚婉说。
“我爹是河曲县人,而我娘是青花城人,他们在河曲县开了一家医馆,南王赵祁作乱的时候途径我们那里,抢走了我家医馆里的所有药,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赵祁打了败仗,往回逃的时候沿途烧杀抢掠,有一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在睡觉,屋内突然闯入了一群士兵,见东西就拿,我爹和我娘跟他们理论,都被打伤了,家里的东西也被一抢而空,后来我娘受不了打击,还没治好伤就去世了。”说到这里,楚婉眼角又流出了眼泪,林源青赶紧用手给她擦了擦,楚婉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我爹非常伤心,带着我和我娘的骨灰来到了她的家乡,本来以我爹的医术,在这里开家医馆完全没问题,但是城里两家有名气的医馆背后都有势力,他们联合起来打压我爹,后来我爹开了几个医馆最后都被他们搅黄了,还敲诈我爹,我爹没办法只能在街角偷偷地支一个摊,帮别人看病。”
“你们就没想过报官吗?”
“怎么报?这两家医馆的背后势力都是军队上的,每次我爹新开了一个医馆,他们就会带着一群士兵进来,以搜查的名义把医馆搞得一团糟,别人也没法来看病,就算报官也没用。”
“啊?!那你们没去跟陈将军说吗?”
“陈将军岂是随便就能见到的?而且每次陈将军外出巡查的时候,他们都会安排人来骚扰我们,根本没机会见到陈将军,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带我去见陈将军啊。”
“啊,我还以为你之前想见陈将军是因为。。。那为什么之前提到陈将军的时候你脸会红啊?”
“单纯的崇拜不行啊?陈将军后来将赵祁抓住以后处死了,也算间接的为我娘报仇了,以前我特别讨厌当兵的人,觉得当兵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过。。。”楚婉话锋一转,在林源青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说道:“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朱先生、洪大哥、贾家兄弟俩,他们人都很好,而且还有你这么个呆子。”
林源青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怎么这么小心眼,转念一想,说道:“那我现在去带你见陈将军去?”
“没用的,刚才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了那几个士兵,他们看到我也慌了,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把这些事情告诉陈将军,他们会去找我爹算账的。”楚婉说完把脸埋在了林源青肩膀上流下了眼泪。
“可恶!陈将军的军队里竟然有如此恶徒?!明天我去找他们理论一番,必然要让这帮人付出代价!”林源青听后暴怒,攥紧双拳,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
“嗯。”楚婉轻轻的达到。
“没事,一切有我,只要有我林源青在,必然不会让你和你爹收到伤害。”林源青扶着楚婉的肩膀道。
第二天出门前,楚婉千叮咛万嘱咐,让林源青不要冲动,然后林源青带着她去到校场旁边等着练兵结束。
两人望着人群,楚婉突然抓紧了林源青的手,林源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四个士兵走了过来,在得到楚婉确认的眼神后,林源青走上前去拦住了这四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彪形大汉,浑身黝黑,一脸的横肉,看起来气势汹汹,看到林源青挡在他们前面,没好气的说:“干嘛?”
林源青自从跟严飞虹交手后,性格也改变了许多,以前的他只要对方语气稍微重一些,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怯场,现在的他能克制住自己了,只见他面沉似水,拧着眉头问:“你们几个可认识楚云帆楚大夫?”
大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那姓楚的小老儿请的人啊,不错,爷爷我不光认识他,而且我敢说,你并不能拿我怎么样,替我给他带个话,他要是胆敢把这事捅上去,小心我要了他的命。”
林源青不曾想对方竟如此嚣张,怒道:“你们这般恶劣行径,跟山贼土匪有何区别?!”
“小子,别在这跟我废话!爷爷我就是山贼出身的,手底下人命无数,我也不怕告诉你,就算让陈将军知道了,以我的战功,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你!。。。”看到对方这般气焰,林源青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但是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对方。
“滚开!”大汉一把推开林源青,就往前走,他腰间挂着的一个事物碰到了林源青的短刀,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林源青定睛一看,瞬间全身的血液融入脑部,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在他耳边炸开,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原来那大汉腰间挂的玉坠跟他胸口的玉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