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让他成为变异人？”瑟利斯特一直对T病毒的实验没怎么跟进，心慌意乱之下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是的，像他这样的伤势，以普通人类的恢复能力基本上不可能活下来，就算命保住了，也必然会有残疾甚至瘫痪的结果。而变异人的基因里被植入了部分来自其它生物的基因片段，以他们的恢复能力，这个程度的伤完全不是问题，你看贝多芬的右手断了以后，也没用多久就长回来了。”
瑟利斯特并不在乎付云蓝成为变异人还是什么其它的生物，现在他能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考虑到另外一些方面的问题，瑟利斯特还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何霄所说的人体实验志愿者毫无疑问指的是基地的士兵，这些人从孩提时代就在基地生活，即使何霄从来没有对他们进行所谓的洗脑教育，他们对基地也有着无条件的忠诚，在看过世界的现状和基地生活的对比之后，更是把基地视为人类的希望，随时愿意为了这个崇高伟大的事业去死，即使叫他们去参加这个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几的实验，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对何霄来说，他们只是数字，是本来就准备用于战争的“消耗品”，但瑟利斯特却不想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只能认为自己的思维方式多少受到了付云蓝的影响。
付云蓝清醒之后，如果知道为了救他的命，牺牲了几十上百个本来不用死的士兵来做人体实验，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难过的。
“你在犹豫什么，能告诉我吗？”何霄颇有兴趣地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
“以变异人那种水蛭一般的恢复能力，应该可以让任何创伤复原，包括核辐射造成的创伤，对不对？”瑟利斯特说，“我想到了更合适的试验品人选。”
“那些人吗？”何霄马上就想到他说的是谁了，“让他们来做第一批试验品的话，的确可以避免部分不必要的人口浪费，但是这样一来就必须花费额外的时间将他们弄到基地来，你确定要选这个方案？”
“我确定。”瑟利斯特说。
***
既然已经是在浪费时间了，瑟利斯特可不想多浪费哪怕一分一秒，尽管自己身上都还缠着绷带，却坚持亲自乘坐专机来到了蜂鸟镇附近的核辐射区。
距离瑟利斯特上一次来到辐射区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丹迪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行了，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最后的时刻来临。
“要再吃点东西吗？”汉斯把一个打开的水果罐头放在他的枕边。
丹迪想要说话，却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杂音，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汉斯的好意，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张保存多年的照片，照片上酒红色头发的女孩笑得一如往昔，他留恋地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将照片丢进了床边的火盆里。
汉斯给他倒了一杯酒，拿出几个药片丢进了杯子，他将那个酒杯放在床头：“你要是受不了了就喝了吧，后面的事我会处理的。”
“唔……”丹迪咕噜了一声作为应答，汉斯摇摇头站起来，拖着瘸腿走向外面，却听到空中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一架直升机快速逼近，伸出蜻蜓一般的机械脚在凸凹不平的废墟上停了下来。
穿着全身防护服的战斗人员下了飞机，废墟里的居民只是呆滞地看着，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一下，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求生的意志，而且就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所以毫无反抗地就被全副武装的士兵赶羊似的聚集到了一起。
只有一个人举着手枪试图抵抗这些来历不明的入侵者，但是一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被士兵迅速按倒，当瑟利斯特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那人不敢相信地抬起了脸：“瑟利斯特……是你吗，瑟利斯特？”
虽然这个人的脸上已经长出了很多红色的斑块和脱皮的痕迹，瑟利斯特还是认出了他的相貌：“莫达尔？”
这个可以算是瑟利斯特养父的男人曾到蜂鸟镇求瑟利斯特收留，被拒之门外以后就了无音讯了，他能活下来瑟利斯特并不感到惊讶，一个当了多年军官的男人不管是去当匪徒也好，或者去找其它的幸存者势力也好，只要不想着自己另立山头，总会有人收留他的，只是没想到最后他却沦落到辐射区来等死。
“对，是我！”莫达尔激动地喊道，“我在捡到的传单上看到你被蓝盾基地拥立为王，我很为你高兴，你的妈妈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瑟利斯特，等一等！”
瑟利斯特没有停下来和他叙旧的打算，只是让士兵将他跟其他人控制在一起，不顾他的喊叫径直走进了破败的大楼残骸，来到了丹迪的床边。
“丹迪。”瑟利斯特轻轻地叫他。
丹迪睁开了浑浊的眼睛，透过防护服的面罩认出了瑟利斯特，他艰难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啊……小甜心，你真的回来看我了……”
“你快死了……”瑟利斯特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状态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是啊，你要是再晚两天来，也许我就只剩下骨灰了。”丹迪叹息地呼出了一口气，当他这么做的时候胸口就像风箱一样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临死前还能看着你这样的美人养养眼，真是太好了……”
“我并不是来和你道别的。”瑟利斯特说，“我的实验室从变异人身上提取出了一种病毒，在改良以后也许可以让你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并且拥有变异人一般的体力和战斗力，你愿意试试吗？”
“咳咳……原来小甜心这么厉害啊……”丹迪笑里都带着咳嗽，显然活着的每一分钟对他而言都是折磨，“我还能恢复健康……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这只是成功的情况，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失败，我们还需要进行一些人体实验来提升这个病毒的成功率。”瑟利斯特实话实说，“如果失败，你也许会死，或者发生什么不可控的变异。”
“没关系啊……反正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只管拿我去做实验吧。”丹迪笑笑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重获新生，怎么看都很划算啊，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吧。”
“如果我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异……你得保证你会杀了我，不要让我作为一个怪物活着……”
“好，我保证。”瑟利斯特看着丹迪，以他现在的健康状况，恐怕已经等不到人体实验取得成果之后了，只能让他成为生存概率最低的第一批试验品，这让瑟利斯特感到有种淡淡的失落。
瑟利斯特也同样给了其他的人选择的机会，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去拼那一个微小的概率，莫达尔也选了当试验品，仍有少数几个人选择了苟延残喘个几年然后死于病痛的结局，瑟利斯特没有强迫他们，带着丹迪等人回了基地。
***
回到基地以后，瑟利斯特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把其它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何霄，开始加班加点地进行T病毒的人体实验。
尽管此前他没有参与过这个项目，上起手来却比任何人都快，来自核废墟的试验品注射了第一批试剂，几天之后，军队里的志愿者们注射了改良过的第二批试剂，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到第五批试剂生产完成的时候，变异的成功率已经高达99%以上。
在此期间，付云蓝就一直漂浮在培养液中，各种仪器尽职尽责地维持着他的基本生命体征。瑟利斯特不希望他看到自己残缺的身躯，也不想让他忍受伤痛的折磨，所以刻意不让他醒来，一天一天的，付云蓝浑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直到他感觉到了一种贯穿全身的，无法形容的剧痛，就像整个人被剥皮拆骨，每一个细胞都被碾碎重组了一次一般。
他听到凯斯不带感情的声音：“呼吸系统正常，循环系统正常，神经系统启动正常，开始出现神经反射，听力系统正常，视力系统正常……”
付云蓝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呆滞了一会儿才慢慢想起来那个发动自杀袭击的男人，以及突如其来的爆炸，他记得他用身体护住瑟利斯特，然后……
在被送回基地的路上他还曾经恢复过意识，知道自己伤得非常重，而且整个右手都没了，而现在，他伸出右手慢慢地握拳又松开，困惑地看着手背上新长出来的，还显得有些柔嫩的皮肤，就连那些习以为常的老伤疤都不见了。
“蓝。”实验室的隔离门打开了，穿着实验服的瑟利斯特走进来，带着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瑟利……斯特……”付云蓝的嗓子里发出有些别扭的声音，“我……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