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了,你把这些书册带回去,自己好好的看一看,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书看完了,再来告诉朕你的〖答〗案。”朱祁镇呵呵一笑,冲那曹吉祥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对了,朕从南京,调来了七名宦官,皆是曾经随三宝太监和那王景弘下过南洋的老人,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相询。”
“老奴谢万岁爷隆恩,老奴一定会用心体会您的苦心。”曹吉祥深深地拜下,用力地在殿内叩了三个响头,这才捧着那个木盒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崇智殿。
才刚出了崇智殿,曹吉祥就看到了有七名上了年纪的宦官,就候在殿外,朝其恭敬地一礼。看到这些人,曹吉祥顿时就明白了这些人正是朱祁镇从南京调过来的那些曾经下过西洋的宦官。
曹吉祥回了一礼之后,转过了头来,看向那殿内,再次一脸肃穆地向着大殿之内,长拜下去。能获得这样的重任,是他曹吉祥,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或者说,自己能够走上自己最崇拜的偶像的道路,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能够让他激动和幸福得泪流满面。这绝对是足够铭记一生,流芳千古的荣耀。
朱祁镇在做着这些布置的时候,三法司会审诸多郕王余党的程序也已然悄然展开,开始决定王文等人的命运。而在朱祁镇的授意之下,王直等人严格的按照大明律的条条框框来审问这些人。
郕王身边的宦官之中,除了那张永和舒良未有什么过份的劣迹之外,以王勤为首的数名宦官因为贪腐之罪而被诛杀,而那位北主求荣,在那德胜门上,以一弩而伤了朱祁镇的心腹侍卫的王诚也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至于那卢忠的罪更不小,意图谋弑太后的罪名,就让那卢忠的脑袋,直接给剁了。而至于那兴安,被朱祁镇留了下来,继续担任着司礼监太监。
至于那王文等一干文武大臣,最终的审结之后,除了有四人因为贪腐和各种罪名,而被斩杀之外,大部份人,被宣布无罪,不少人都在审判结束之后,直接获得了官复原职的旨意。
而都督毛胜,不旦没有被处罚,反而还成为了京师三大营中三千营的主掌者,三千营乃是京军三大营之一,最初是以塞外降丁三千骑兵为骨干所组成的一只精锐的骑兵。三千营与五军营和神机营不同,它下属全部都是骑兵,这支骑兵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朱棣手下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他们在战争中主要担任突击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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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如今,塞外各族所献的勇士也皆已来到了京师,一律并归入了三千营内,可以说,现如今京军三大营中,反倒以三千营的实力最强。
对于那些郕王余党而言,当听闻到了自己的命运结果的那一刹那,甚至有不少人欣喜若狂的掉下了泪来,连称皇恩浩荡,总之,彻底地收服了这些郕王的铁杆臣下,毕竟,朱祁镇如今已经是大明的天子,对他们如此,已然是仁至义尽,他们焉有不庆幸自己能够生还,还能继续为官主政的道理?
一天审问一案,一日审结一人。每天,都会把详细的审问经过,写成文告,张于京师城内诸处,甚至远递至大明各州府。而满大街小巷,都有专门的差役,向那些老百姓,指着公告,解读了那些郕王余党的审判结果。
而朱祁镇的仁义美名,在老百姓,在士人,在各阶层和那些官员们的心中,又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可以说,大明帝都内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王直等人是依据而判,可是落在文武百官的眼里,却皆以为这一切都是出至于朱祁镇这位仁君天子的授意,才使得他们得以活下来,对朱祁镇的感激,可以用五体投地来形容。
而今天,在大理寺的大堂之内,青衫素衣的王文,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几分庆幸,还有几分茫然地倾听着那老王直宣布对于自己的审判结果。
最终,听到了判其无罪,当庭释放这个结果时,王文差点就站立不住,一个踉跄,若不是旁边的侍卫见机得快扶住了其,怕是这下肯定得摔得不轻。
“无罪?老夫无罪?””挣扎着站稳之后,王文不禁老泪纵横,嘴里边喃喃地自言自语个不停。这一个多月以来所受的内心煎熬,还有那些担忧和心中所压着的重负,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云烟。
“不错,另外,陛下还有旨意给王大人你。”看到这位向来喜怒不露颜色,向来寡恩刻薄的王文也居然会有这等失态之举,老王直不禁摇了摇头,朝着那抹着脸上的泪水,在那似哭似笑的王文低喝道。
听到了老王直之言,心里边已然感觉卸下了重担的王文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拜倒于地。“罪臣王文接旨。”
王直摊开了手中的诏书,宣读开来,当听到了那诏书内的内容之后,莫说是那王文,便是旁听的官员,亦有不少露出了惊容。
“……调任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听到了这样的最终处置结果,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吃惊。
南京作为陪都,自明成祖迁都北京,南京和京师相同,也有相同的各部官员。只不过南京的机构大部分都是养老的,只有例如南京兵部等几个机构是有作用的。南京兵部负责南直隶地区的防务,而南京的吏部尚书则是负责一个管户籍。虽然还是照样得听北京的,可是相对而言,都算得上是南京诸部官员之中,最有实权的。
而至于其他的各部、院,完全被人们视着是安置闲散退休或被排斥的官员的地方,多无职权。可问题是,他王文还兼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这是啥意思?也就是说,他虽然是去南京到任,可是,他在北京的都察院的官职却仍旧留在,这不由不让这些官员两眼犯晕。
而对于王文这位郕王的铁杆重臣,最终的命运,被调出了京师,成为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还保留其在京师的职务。几乎只能说是薄惩的惩罚,这让许多人不解,可是,却也没有人站出来进行反对,毕竟,这样的任命,肯定是出自于朱祁镇这位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大明天子之手。
而对于王文自己而言,这样的结局,也实在是有些出乎他自己的预料,原本,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会让朱祁镇给宰了,而最好的打算,那也是会被贬谪流配充军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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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请您接旨。”老王直捧着那份宣读完的圣旨步到了那王文的跟前,大脑暂时处于当机状态的王文有些僵硬地伸手接过了这份旨意,半晌这才回过了神来,抬起了头看向笑意吟吟抚须打量着自己的老王直。
“老大人,陛下这是何意?”这一回,王文的语气显得恭敬了许多。
“老夫也不知晓陛下是何用意,陛下没有告诉老夫。不过陛下有口谕着老夫告之于汝,明日,陛下会亲自诏见你,你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向陛下相询。”老王直一脸的无奈之色笑着低声解释道。
“陛下要诏我入宫?”这回,王文脸上的震撼之色更加的浓重。看到老王直肯定地点了点头,王文不禁有些茫然,实在是弄不明白,朱祁镇到底在耍什么huā腔。
带着一脸的疑惑与不解的王文离开了大理寺,而至此,一应所谓郕王余党的审判,已然结束。当然,那位兵部尚书于谦,在早几日,也同样被无罪开释,恢复了其兵部尚书的职权。
这场夺位之争,除了当日宫禁之战所染的血腥之外,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流血事件,而那几名被斩首的官员,皆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有着足够的罪证,证明他们该死。
而不论南直隶,还是北直隶,甚至是整个大明的士农工商阶层,都对于这一次的皇权更替,并没有说激起什么强烈的反应,甚至于,倒是有不少的百姓对于朱祁镇的上位而交口称赞不已。
而持这样的态度的,以宣府为首,诸边镇的老百姓也差不多,毕竟,朱祁镇率领着大军,平定了草原,使得大明诸边,至少数十载再无兵灾之患。如何不让老百姓们感激涕淋?
而此刻,朱祁镇却已悄然地微服离开了西苑,在数十名侍卫的簇拥之下,一脸欣喜与期盼之色地打马朝着那京师西的阜成门直奔而去,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朱祁镇接到了快马来报,钱皇后等一干嫔妃的车驾,已然距离京师不过二十里,听得此消息,朱祁镇匆匆地丢下了手边的一应事务,亲自去接自己的婆娘去也。
而这个时候,近千精锐铁骑,正簇拥着数辆马车,缓缓地向着京师而行,最前面的那辆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掀起了一角,一双明媚灵动的大眼,正看向那远处巍峨的京师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