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华阴的官军立时吓破了胆,子义又用箭将威吓书信射进城去,说自己带了十万人马前来收复华阴,如果两日内献城出降,全城保命,若迟了一日,破城后杀一半的人,迟两日,杀三分之二,迟三日,全城屠尽。
华阴的守将吓得魂飞天外,急忙派人出城去向潼关求援。子义知道华阴的官军必定会向潼关求援,于是故意留着东城不围,好让官军的信使能到达潼关。
结果那信使出城不到一天,就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守将禀报,说潼关已经被秦军占了,关城上飘扬的是秦军大旗。
这下子华阴的官军立时军心大丧,他们原来还指望着能有人来援手,就算没有人来救,也可以弃城,逃向潼关,至少可以保命,但此时一听潼关早已失守,华阴已成了瓮中之鳖,岂能不惊。
城中士兵哪里还敢上城抗敌,纷纷不顾将令,开了东门逃走,散入山野。守将与县令没有办法,只得带了亲兵卫队,逃出东门,不敢奔潼关,绕道向南逃去。
城中百姓由几个大户带头,大开城门,迎接秦军入城。
子义几乎是兵不血刃,便占了华阴。
当两份报捷的表章从潼关与华阴送到西安之后,秦王很有点兴奋,他召来王翦与张仪,给他们看了这两份表。
二人看完之后,也很高兴。张仪道:“农民军进入中原,果然带走了官军主力,这两个地方得来不难,说起来,高迎祥等人,也算帮了我们。”
王翦道:“眼下我秦军占有了陕西大片土地,方圆数百里,总算有了可以施展本领的地方,大王,下一步我们要打哪里?”
秦王看看张仪,说道:“下一步的计划,需要大家商议而定。而我认为,眼下不是再扩展地盘的时候了,我们应当先巩固住这些地方,一味贪多,就算攻下城池,也守不住,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张仪点头:“大王所虑极是。眼下陕西人民稀少,粮食不足,需要等着这一季的粮食收下来,才可以稍稍喘息一番。而我听说,白起在三县推行新政,效果不错,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在西安华阴等地,也逐步推行新政。只要能收取民心,就不怕官军再来。”
秦王道:“只是眼下,我秦军中武功强盛,文治不足。丞相在民间选取贤良,这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张仪道:“回大王,我已经在百姓间广泛听取民意,有很多人被推举出来,这些人大都是明朝官员,很多是致仕归乡的,也有因为不满当朝苛政奋而辞官的。我准备逐一选拔,以资录用。”
秦王道:“这些人愿意来吗?”
张仪眉头紧皱:“没一个愿意来的。我猜测,他们中有人忠于明朝,不肯造反,就算有不忠于明朝的,对秦军却没有信心,怕日后官军收复了陕西,他们就是反贼,因此有的不想来,有的不敢来。”
秦王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放一放,自己的地盘还不稳定,随时可能被官军夺去,人家自然不敢来。我看这样办,你先将这些人记录在册,等着日后选拔,眼下嘛,先挑选秦军之中有些能力的人,出任民官县令,推行新政。”
王翦道:“大王,华阴与潼关已经攻下,是不是将那里的人马调回来一些,充实西安?”
秦王看了他一眼:“你是怕子义……”
王翦轻轻点头:“大将军走的时候,专门和我谈了一回。他不好直接对大王讲,只是请我转告大王,要防着子义些。”
秦王想了想:“华阴小县,自然用不着那么多人马,你传下令去,调回八千人马,给他留两千人,镇守华阴。至于潼关,三千骑兵镇守,应该足够。”
王翦拱手道:“大王明断。”
这道令第二天就下到了华阴,子义接令之后,毫不犹豫,立刻将一万人马当中的八千人,遣回西安,这里面包括了所有的秦军,子义只留下了两千招募来的人马。
等到传令的人带着八千秦军回了西安,子义这天夜里,便找来自己的两个心腹。这两个人是他亲自招募的,子义对他们很好,很重用,因此这两个人根本不认什么秦王,眼中只有子义。
这二人一个叫厉从周,一个叫苏单,厉从周是个武人,以前在华山当过山贼,手使一条长柄金瓜锤,抡起来风声呼呼,甚是厉害。而苏单则是个落魄举人,有些头脑,平素喜欢读兵书,差一点就去投奔闯王了。
子义将他们招来之后,马上发现了二人的过人之处,于是暗地里关照他们,打仗得来的东西,暗中送给他们好多,对二人的亲人也善加照顾,这二人觉得子义十分看重他们,于是便死心塌地跟随在子义身边。
今天晚上,子义遣走了秦军,便请他们来商议,二人落座之后,子义开口便问:“秦王对我不放心,你们看出来了没有?”
苏单冷笑:“自然看出来了,要不然您刚夺下华阴,他就立刻派人来调兵,生怕将军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厉从周道:“对啊,再看那个白起,秦王将三县地面都交给他,任他招兵,从来也不调走一兵一卒,哼哼,对他倒是信任有加。”
子义道:“你们两个说说,我该怎么办?”
厉从周看着苏单:“这个得老苏来说,我只晓得动手打仗,别的事情就听将军的。”
苏单翻着三角眼:“将军,以前您不是经常与范先生去信么?通报一下秦军的内情,怎么这一段时间,去信去得少了呢?”
子义道:“有两个原因,一来嘛,去信一多,难免不露马脚,万一被秦军得去,我还有命么?”
厉从周点点头:“那第二个原因呢?”
子义微然一笑:“你们跟着我,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军官呢,还是想做大官?”
厉从周与苏单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自然想做大官!”
子义道:“想做大官,就不能将秦军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官军。”
苏单转转眼珠:“将军的意思是……秦军还不能被马上灭掉。”
子义道:“我是秦人,如果秦军被灭掉了,我还有什么价值?那个时候,官军最多给我一个总兵。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苏单恍然大悟:“将军的意思是,养寇自重。”
厉从周没读过书,问道:“什么叫羊口自重?”苏单道:“是养寇自重,意思是说,让敌人活着,自己才有价值。”
厉从周连连点头:“我听说过这样的话,叫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子义笑道:“你们说得对。而且秦军强大了,我的实力也就大了,等到了争天下的时候,我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苏单道:“可是秦军如果发展得过于强大,将军的机会岂不是又小了?”
子义道:“我明白,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秦军与官军,两败俱伤,咱们,从中得利。”苏单道:“可眼下秦军与官军没有大仗可打,怎么两败俱伤?”子义道:“这个不必着急,用不了多久,秦军就会成为官军的心腹大患。那时双方必定决一死战。”
厉从周道:“那帮流贼呢?他们人马众多,打不过官军么?”
子义轻蔑地一笑:“流贼虽然人多,可都是乌合之众,绝胜不得官军。眼下河南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趁着这个机会,秦军会招兵买马,我们也一样。你们派出心腹人手,前去各地招兵,要秘密进行,不要太张扬。眼下这个时代,要想干大事,就得有自己的人马。”
苏单道:“那么范先生那边呢?还要不要继续送信给他?”
子义道:“自然要送,眼下咱们在华阴,行动方便,可我不会将实情都告诉他,如果官军得知秦军发展很快,说不定会提前回师,攻打西安,那个时候,华阴必定首先遇敌,咱们辛苦招来的人马,可不是给秦军当盾牌的。”
苏单连连点头:“将军高明,此计甚好。”
于是这天夜里,子义就写好一封密信,让人带去卢象升军中,交给范雎。信上写的是秦军最近的行动,攻占华阴与潼关的事情都写上了,另外还写道,陕西百姓逃亡得很多,秦军招兵买马,成果不大,秦王为此十分担忧。
子义知道,这封信一送到,卢象升与范雎对秦军的事情,就会稍稍安心,然后全力对付农民军。
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与此同时,他派出厉从周与苏单,四处招揽流民,收编小股的山贼,壮大自己的力量。
他们进行得十分秘密,招来的人不在城中训练,一律在城外比较隐蔽的村落中安置,不为外人所知。
这些事情,李敢也不知道,他攻下潼关之后,不敢丝毫大意,亲自指挥士兵加固关城,为了防备敌人偷袭,李敢在关城外面的山峰之上设立了哨探,可以看到方圆几十里内的动静,如果有敌人晚上来偷袭,哨探可以提前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