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国的身体要比前一阵子强多了,腿脚灵便,完全看不出得过一场大病。他道:“我哪儿都不去,在桃源村就好。”然后掏出烟,给陆一伟丢过去一支,自己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陆一伟看着父亲生气的样子十分好笑,他帮着父亲拍了拍身上的灰道:“爸,我也不劝你了。不过呢,你儿子快要结婚了,要是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总不可能送到村里来带吧?”
“啥?”陆卫国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激动地道:“你说啥?”这时,从门外进来的刘翠兰也站在地上,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陆一伟见此招见效,笑着道:“那还有假?千真万确。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打算明年就把婚事办了,对方是大城市家的女娃,你让人家到家里来,也不太现实吧。”
“搬!明天就搬!”陆卫国一反常态,把手中的烟头掐掉,激动地说道,“这是好事,为了我将来的孙子我也要搬下去。孩他娘,吃过饭你就去收拾东西,除了值钱的东西啥都不要了。”
“好,好,好!”刘翠兰同样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字,撩起围裙擦着眼角的泪水。
陆一伟见父亲立说立行,于是安慰道:“爸,这样,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上山来接你们。”
“好!中午咱父子俩好好喝一顿。”陆卫国高兴地道。为了儿子的前途,当父母的啥都舍得,甭说搬家,就是要命都愿意付出。
父母坚定了决心,陆一伟心里暖融融的,下午就回到南阳县城,直接把车开到了旅游局。
旅游局说是属于政府序列的单位,但看在什么地方。如果说在东州市,旅游局绝对是个好单位,想去那当官的就算不动手掐架,也要争个头破血流,谁让当地有着优厚的自然资源,而且当地政府也十分重视,一般情况下,在东州市当上旅游局局长,基本下一步可以入常,这已经成了固定的格式。
反观南阳县旅游局,当地虽有旅游资源,可苦于短缺资金无力开发,就算是开发,交通不发达就遏制了发展前景。所以,旅游局和档案局、统计局、文联等单位一个样,就是养老的单位。基本上是照顾一些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老同志,在退休前当一把正职的瘾,也就不枉此生了。
而现任旅游局局长马志明却并不是老干部,而是正值年富力强,充满干劲的大好年景。不料,陷入政治漩涡,与陆一伟一样,成为了政治牺牲品,从交通局局长的位子上挪到了旅游局,一干就是五年。
单位的好与坏,从单位的建筑就能看出来。好比刚刚新建的财政局,五层楼房贴着金光闪闪的瓷砖,院子里还有小花园及篮球场,富丽堂皇,气派十足,成为了南阳县地标性的建筑。再看看旅游局,依然在改革开放前的“县委”大院办公,一个院子挤了二十多个单位,当然都是些冷门单位和一些社会团体,匀到旅游局头上,才有六间办公室。
六间就六间吧,局长占两间,剩下的20多个人就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情况可想而知。马志明也有办法,想出了轮流上班的制度,三班倒,也就是说把单位的人分成三组,一组上一个星期班,以此类推。反正旅游局又没啥鸟事,这样一来,大家都十分尊敬善解人意的马志明。
陆一伟没有敲门就推门进了马志明的办公室,马志明正闲的没事做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陆一伟,急忙起身迎了进来,泡了一杯茶,笑着道:“你可是好久没来我这了啊,正好,我想要找个说话的人,你就来了。”
陆一伟把两条烟放到茶几上,道:“知道你单位穷,这两条你先拿着抽,不够了我给你买。”
马志明眼眶微微热,也不客气放进了抽屉,道:“也只有你老弟,还能想得起我来,哎!”
“说什么呢!你老以前也没少帮我,今天我来求你件事,帮我踅摸上个庭院式房子,现在就要。”陆一伟道,俩人虽相差差不多10岁,但俩人谈话十分随意。
马志明好奇地问:“你买房子作甚?你不是还有套单元楼吗?”
“我给我爸妈住,二老年纪大了,况且我们村交通不便,早该搬下来了。”
“还真巧了,我一同学把他爸妈接到了省城,托付我照看,我给你问问他买不买?他家就在城南,前几年新盖的房子。”马志明说完,掏出手机就拨出去号码。
不一会儿,谈判结束,得到一个十分满意的答复,人家同意卖。马志明道:“对方同意了,不过价钱有点贵,他说房子前年才装修的,如果卖的话家里的东西都不搬走,进去就能住,20万,你看成不成?”
陆一伟眼皮也不眨,拍着大腿道:“行!告诉他,我现在就要。”
马志明再次打电话,那边见对方豪爽,同意明天就回来签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办成了这事,陆一伟心里也踏实了许多,道:“晚上叫上李胖子他们聚一聚?我请客。”
“好哇,我正好有此意,我一会去约他们,好久没在一起聚了,今晚喝他个一醉方休,哈哈。”马志明压抑的心情一下子释放出来,现在的他也只能靠酒精来麻醉自己。
冬天天黑的早,不到6点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陆一伟拉着马志明到了他们经常聚会的“豆娘餐馆”,径直上了二楼包厢。不一会儿,政府办副主任李建伟和纪检委副书记赵东升抱着酒乐呵呵地进来了。
他们四人经常在一起聚会,原因在于他们身上打上了“楚派”的标签,都被县委书记刘克成打压过,可结局大不相同,陆一伟最惨,次之马志明,而李建伟和赵东升相对来说还不错,至少还在要害部门,但都是坐冷板凳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