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下了楼,镇政府门口站着一堆人围观,并不时地窃窃私语,发出耐人寻味的笑声。对于这种情况,陆一伟早就司空见惯,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反倒是魏国强这种小人变着法子给自己穿小鞋,着实让人恶心透顶。
“我一定要重返镇政府。”陆一伟握紧拳头,暗下决心。
陆一伟开着车走出镇政府,才发现偌大的镇子里居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此刻他心里还惦记着溪口村的换届选举,于是他调转车头,给李海东打了个电话,准备先去会一会溪口煤矿的矿长彭志荣。
陆一伟把车停在北河镇和东瓦村的交叉路口,等待李海东。这时,石晓曼打来了电话。陆一伟看着手机犹豫不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陆一伟想了一会儿,接了起来。
“陆镇长,今天的事情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和我老公解释清楚了,他也懊悔不已。”石晓曼依然抽泣地说道。
陆一伟瞟了一眼倒车镜,苦笑了一声道:“别多想,我一点事都没有,我行得正坐得正我怕什么,别因为这些子午须有的事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不值得。”
石晓曼抬头张望了一眼闷头抽烟的曹晓磊,又道:“陆镇长,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一切照旧,以前如何还是如何,免得外人觉得我们真做了亏心事。”
陆一伟挂掉电话,往一旁车座上一扔,摇下车窗任凭刺骨寒风凛冽呼啸,路边枯萎的树枝肆虐摇曳,剥烛着最后一片树叶,终于,树叶在几经挣扎后卷风而去,带着悔恨和眷恋去往下一站。人生苦短,在岁月的长河里,或如同草木般春来秋去,或如同河流般奔腾不息,谁不希望在生命终止的那一天,留下太多的回味。草木如此,人亦如此。
陆一伟在回想自己走过的每一程,或欢乐,或悲伤,或坚韧,或彷徨,但每一段路程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当自己老去的那一天,再来仔细梳理,有些事觉得是那么荒唐可笑,有些事又那么骄傲自豪,但因为个人的得失,错过了一季繁花,悔恨将伴随终生。
照目前的情况看,陆一伟没得选择,只能选择前进,而不能后退。往那里退?再回到自己的“小王国”当“小代王”?那样眼界也太小了。前进又往何方?县委书记刘克成已经将自己打入“死牢”,要想翻身,只能曲线救国,可走那条路又能行得通?
不可否认,以陆一伟现在的实力,花大价钱走上层路线跳出南阳县不是不可能,很有可能仕途就此一帆风顺,可这么一来,自己身上就永远背负着罪名,一辈子不可能洗清。再者,老领导临走时的叮嘱至今还余音绕耳,背信弃义又不是自己的风格,如此一来,重返镇政府更加贴合实际。
党委书记魏国强一手遮天,镇长徐青山成了摆设,底下的副职又卑躬屈膝,俯首帖耳,似乎没有人敢把魏国强怎么的,绝对的权力带来的就是绝对的专制,要想打破这种平衡,必须要有一个够强硬的宝剑深深刺入内脏,才能让权力均等化实现利益均沾,陆一伟愿意趟这趟浑水。
“魏国强一日不除,自己永无翻身之日。”
不一会儿,李海东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下来了。看到陆一伟的车后,随手到一农户家院子里停好车,钻进了陆一伟车里。
“我们今天去会一会溪口煤矿矿长彭志荣。”陆一伟用李海东得心应手。李海东虽文化不高,但身上的那股机灵劲是没人可以代替的。可以怎么说,陆一伟一个眼神一句话,李海东就能猜到陆一伟要干嘛,能练就这种本领的,还真不是一般人。
车子很快开到了溪口煤矿。李海东跳下车,给看大门的老头发了一根烟,问询了几句,回到车上道:“彭志荣今天正好在,要是我们晚来几分钟可能就见不着他了。”
陆一伟把车开到办公楼下,锁好车带着李海东径直往二楼矿长办公室走去。
陆一伟没敲门就推门而入,彭志荣正苦大仇深地爬在办公桌上,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看到陆一伟后,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立马起身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操着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道:“陆镇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可真是稀客啊,来,快请坐。”
陆一伟握着彭志荣肥厚的手掌,笑道:“今天正好刮西北风,我顺着风向就过来了。”
“哈哈……陆镇长很幽默啊,你来得正好,老哥有一件事相求,先坐下,坐下聊。”彭志荣待陆一伟坐定后,绕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条好烟,扔给陆一伟和李海东一人一包,笑着道:“这可是我从烟厂带出来的,绝对好烟。”
陆一伟把烟凑到鼻尖闻了一下,点头道:“嗯,闻着就不错。”
烟点上,彭志荣将办公桌上的材料拿起来递给陆一伟,道:“县里下个星期要召开全县安全生产大会,要求各企业负责人都要汇报,我们矿上没有一个会写材料的,这不,我还得亲自在这里写,想了半天,才憋出第一段。我知道你以前是大笔杆子,这点材料对于你来说不在话下吧,哈哈。”
陆一伟看了一眼县里下发的文件,想都没想就道:“这件事你就交给我,保证让你满意,什么时候要?”
“开会之前写好就行。”
“没问题,我明天就可以给你送过来。”陆一伟信心满满地道。文字材料是作为一名合格秘书的基本功,何况自己又给县长写过材料,对于眼前的这份“差事”简直不用动脑筋,信手拈来。长时间没有写材料,确实有些手生,不过能用这种方式与彭志荣增进感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准备一份你们煤矿的简介,然后你告诉我你的想法。”陆一伟简单明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