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
王路在前,陈薇拉着王比安的手,谢玲在后,高一脚低一脚,在田埂上蹒跚着,沿着来路返回。
星光稀疏,无月,摸黑赶路走不快,但一众人却并不在意。
反而走得难得的轻快。
险死还生。还有什么,能让人比这更心情愉快的。
路途过半时,正好走到王路找到王比安用来砸长刀男弩的一块瓜田。突然,王比安“啊”了一声,站住了脚。
“老爸,我想起来了,那个坏人被我射中箭以后,一直追到这里,他为了跑得快好追我,自己把箭从腿上拨出来扔了。”王比安匆匆道:“箭就被他随手扔到这块田里了,爸爸你找找吧。我们家的弩箭本来就不多,可不能再少一支了。”
王路苦笑,这孩子,黑灯瞎火的,在这片枝蔓纵横的瓜田里,你让爸爸怎么找一支小小的箭啊。
王路刚想借口等明天天亮了再来找。
谢玲突然也大大地“啊”了一声。
搞什么啊。
王路扭过头,正好看到谢玲背手掩着嘴,脚轻轻一跺地:“糟了,我忘了把射在那个同――那个男人身上的箭拨下来了。”
嘿,还以为是什么破事呢。
王路挥挥手:“没事,先回家,明天再来捡这两枝箭。”
谢玲却转身,边往回走边道:“我这就去拿回来,反正路不远。你们在沙滩边等我吧。”
说着在田埂上小步快跑而去。
陈薇在身后叮嘱了一句:“黑漆漆的,别跑了,看着点路,慢慢走吧,我们会等你的。”
谢玲应了一声,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王路一家三口到了拴小船的沙滩边,王路又检查了一下陈薇肩上的伤口,还好,不再流血了。
可惜手头没有能用来止血的布料了。
王路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光棍”,不着寸缕。
想让王比安把裤子脱了,夜已深,露水较重,孩子已经光着背了,再脱了裤子,没准会着凉,这主意,就算自己提出来,陈薇也会第一个反对。
而陈薇自己――早已经是三点式了――总不能让她脱下短裤来应急吧。
虽然说,性命交关处,处事不拘小节,刘邦老爷子为了逃命,把老婆都从车上推下去过。
这四野无人,老夫老妻的,脱了内裤,还真是无所谓的很。
问题是,王比安可是小小少年。
虽说是陈薇亲生的,可在3、4岁时,母子双双光溜溜进大浴场女浴室是一回事,现在在已经快变声的儿子前裸体,陈薇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幸好,血已经止住了。
等回家再包扎也来得及。
王比安刚在船上坐下,就嚷嚷道:“妈妈,我渴死了。”
其实不止王比安,王路和陈薇也一样渴。
陈薇哄道:“再忍忍,回家喝吧。”
王比安舔了舔嘴唇:“妈妈,我喝点江水行不?”
一直以来,王路严禁全家人喝生水,就连崖山上清沥的山泉,也是一定烧成了开水才能喝,王比安大热天的在外面玩累了,回到家就是再渴,也最多用冷泉水洗把脸,不敢喝肚子里。
道理,一家三口都明白。
喝了生水,万一拉肚子,现在可没医生给你治。
搞不好,你会沾着一屁股都是拉稀拉出的大便,死翘翘。
现在,王比安实在是渴得厉害,才试探着问陈薇:“我只喝一口就好了。”
陈薇还没回话,王路道:“不许喝!”
王路刚才那一耳光,让王比安的脸到现在还在隐隐发胀,余威犹存,王比安一听老爸的喝斥,吓得一缩脖子,没再纠缠陈薇。
王路喝止了王比安看,顿了顿:“你这傻小子,你忘了自己还摘过两个大西瓜吗?”
说着下船上了岸,不一会儿,就一手一个,捧着两只西瓜回来。
“那,吃吧,这瓜,还是你摘的呢。”
王比安一声欢呼,让王路下手,一拳砸开了西瓜,递给陈薇一块,自己又捧了一块,大口吃起来。
西瓜甚是甜美,不但能解渴,还多少止了点肚饥。
王路吃得顺嘴了,连瓜籽都不吐。
王比安留了一块大西瓜,放在船头搁板上。
“给谢玲姐留着。”
王路皱皱眉,谢玲未免去得太久了点,怎么到此时,还没回来?
他跳下船,站在堤坝上往来路张望了一阵。
这自然是白搭,黑漆漆一团,能看得到才见鬼了。
陈薇也有点担心:“不会是迷路了吧。”
王路缓缓摇了摇头,开玩笑,这远近就是大片的农田,就是算是一时走岔了田埂,只要一直冲着江边走,也能走到。何来迷路一说。
王路担心的是,谢玲走得太急,万一在那个沟沟坎坎上摔一跤,就麻烦了。
王路没再等,他头也不回地对陈薇道:“我过去找她。”话音未落,已经大步而去。
陈薇有点担心,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一家三口回来的路上太太平平,阿猫阿狗都没遇上半只,王路原路而去,肯定没什么事。
王路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王比安所说,长刀男丢箭的农田,细细打量了一番――他怀疑,谢玲是为了找这支失落的箭,才耽误了。
没有,没有谢玲的身影。
王路甚至低唤了几声谢玲的名字,也没人应声。
王路脸色沉重起来,想了想,继续前行,向大樟树所在位置行去。
难道?
长刀男有同伴?
谢玲落入了对方之手?
不,这可能性太小了。
在这沉沉黑夜,长刀男的同伙要找到长刀男的尸体,然后跟在自己一家身后,等谢玲落单返回,再对她下手。
哪有这样的巧事。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谢玲可能失足摔倒了,现在正扶着腿行走不得呢,这才失去了音讯。
王路不禁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大樟树已经隐隐在望。
王路忍不住,远远提着嗓子,喊了一声:“谢玲?”
立刻,谢玲的回应传来,带着万分的恐惧:“救我!”
王路撒腿就朝声音传来处就跑――浑忘了,自己赤手空拳,除了那“话儿”,连根棍子都不在手。
谢玲的呼救声,就是从樟树下传来的,但王路一路跑过来时,大睁着两眼,却没看到谢玲的身影。
直到快跑到樟树树荫下了,才听到一阵呼哧呼哧的挣扎声。
王路低眉一看,谢玲正躺在地上,双手持弩,扶在胸前,压在她身上的,是长刀男!
见鬼!
王路起初唬了一跳――长刀男居然是装死!
这他m的,装死能装到这个份上,好莱坞的特技大师们都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要知道,自己临走前,用斧头砸了一下长刀男的胳膊,都听到了他骨头折断的声音,这厮也一动没动。
但王路很快发现了不正常,长刀男根本没顾及王路的到来,他压在谢玲身上,呵呵地嘶吼着,张着大嘴,咔咔地隔空咬着。
王路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谢玲咬着牙,横着手上的弩顶住长刀男凶猛地扑击,又挣扎出一句:“小心,它是丧尸!”
长刀男,被谢玲射了一箭,从四米多高的树上摔下来,断了肋骨,被王路亲身剁下它的右小腿,最后被斧头砸断了右胳膊。
死得不能再死了之后。
变成了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