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铁枪在陈诺手上挥洒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陈诺本来悟性就高,加上老者在旁不遗余力的指点,他手中的枪法更加的精进了。
“枪花出海!”
这招他还是上次在与张绣酣斗时从对手手里临时学来的,但因为只是学了‘形’,未能领会其‘神’,虽然后来曾多次运用,但威力都不是很大,更谈不上精进了。不过这次再听老者提起,他也是精神跟着振奋,很快耍了出来,贼人每与其接触,皆都是逃不过他这一招。
老者看见,虽心喜,但亦跟着摇了摇头,再在旁多次指点,直到陈诺大概形神具备了,方才喜悦的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招使出奥妙无穷,只可惜你小子尚未熟练,以后当勤加练习,必能获益匪浅。”
‘枪花出海’乃是百鸟朝凤里最精湛,最厉害的一招了,陈诺如今都学了去,老者也就不再指点。一套百鸟朝凤枪,已在陈诺手中淋漓挥洒而出,眼看贼人死的死伤的伤,余者都逃得没了踪迹,老者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向陈诺招了招手。
陈诺吃惊于刚才的淋漓酣畅,惊喜于老者将整套枪法都交给了他,看到老者传唤,赶紧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远远的,向老者叩首,称道:“多谢师父指点,徒儿受益匪浅!”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你非我徒弟,我亦非你师父。”
陈诺微微一愣,只见老者接着道:“在几年前我就发过誓,张绣、赵云之后,老夫此生不再收一个门徒。我今日传你‘百鸟朝凤’,不过是感激于你小子替老夫解围,看在你拔刀相助的份上,老夫这才传了你此套枪法,你可不要误会了。若小子你不觉得老夫唐突,你就做老夫的小友吧。”
陈诺一听,知道此人非是俗人,不能以俗人之礼待之。陈诺一笑,赶紧起身,揶揄道:“若老先生不弃,能得老先生为友,是小子此生荣幸。只是我与老先生你为友,将来赵云和张绣见了我,他们又该如何称呼之?”
老者一听,捋须而笑,但随即呼吸紧蹙,喷出了一口血。
陈诺骇然,将铁枪插在一旁,连忙上前相扶,说道:“我扶老先生你下山去疗伤吧。”
老者一笑,摇了摇头,将他推开,仰首看着远处偏移的云彩,一声轻叹,说道:“本来老夫以为此次遭遇贼人,必然就这么寂寂无声的死在这里了,没想到老夫临死之前还能结识小友,且将老夫此生憾事一一说与小友知道,我心大慰,此生无憾矣。哈哈,小友珍重,勿要悲伤,老夫死后请将老夫尸骸葬于此处吧。小友,你我今日就此别矣!”
陈诺还待开口劝慰他两句,让他好歹支撑着等赵云赶过来见上最后一面,奈何他话一说完,立即缄口,双眼轻轻闭上了。
“老先生!”
陈诺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上,在他鼻息间稍稍一探,已无气息。看着老者安祥的坐在大石上,除了脑袋垂了下来,全身仍是一动不动,有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他的面前。
陈诺不禁悲从心来,扶着枪,在他面子跪下,泪流而出。虽然他跟老者只不过萍水相逢,且到死他两个都没来得及互通姓名,但老者毕竟将一整套枪法传授给了他,老者虽然不拘束于世俗礼节,不让他称呼做师父,但对于他的恩德却是不敢或忘的。
陈诺对着老者叩了叩首,方才长身而起,找了一块向阳之处,将老者埋葬了。一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立碑的,只能是砍了块木头,削以成板,暂时替代。割破指头,准备在上书写铭文,可他还不知老者名讳,又犯愣了。
陈诺想了想,下手写道:百鸟朝凤之祖墓,小友陈诺立。看了看实在是不伦不类,但有生于无吧,将木板插在了其坟前。
陈诺这边刚刚为老者立碑,山下又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有不少人马赶了上来。陈诺心里一惊,是走又走不得,战又战不得,如何是好?他此时身上颇受了些上伤,且已力竭,虽非为了保护老者,他早已支撑不下了,他能凭着意志熬到现在已经很是不错了,此时再战,只怕讨不了便宜,可能还因此将小命送掉。可若是走,老者的坟墓刚立,虽然已经远离了那些死尸堆,但只要贼人下意识去找,不难发现。此坟新立,若为贼人破坏了,这叫他今后如何向赵云解释?且心里也不安啊。
陈诺想了想,待贼人上来之前,赶紧是几个错步,跑到了那堆尸体旁边。他手捏着铁枪,左右打量着,已找好了退路,只待贼人上来时,他立即引着这些贼人下山,且此时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了一个时辰也就要黑下来,正好方便躲避追踪。
脚步错杂,山下贼人很快就要逼近了上来,陈诺手持铁枪,还待吸引贼人,没想到那边倒是先咋呼了起来,七七八八的只听那些人喊道:“兀那不是将军吗?将军!”
又有几声起落,还有喊主公的。别人的声音陈诺一时没有听出来,倒是那声‘主公’分外亲切,陈诺听来,身子一震,应了一声。山下声音一颤,叫道:“果然是主公!”一连嘈杂的脚步上来,冲在最前面的陈诺一眼就认了出来。
“恶来!”
陈诺走了下去,与迎上来的典韦碰上了。
“主公,韦来迟了!让主公受惊了!”
典韦看到浑身浴血的陈诺,赶紧是后退几步,向陈诺行礼。典韦身后,还紧跟着二三十甲士,那些都是刺奸部的,平时充当陈诺的亲卫。那些亲卫眼看典韦下拜,也跟着跪下。
陈诺也打量了典韦一眼,只见典韦身子上下全都是血渍,比起自己好不了多少,且臂膀处还有一道大口子,显然是伤得不轻。陈诺连忙将他扶起,一面安慰了众人几句,方才问典韦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典韦一一说了。
原来典韦厮杀时,有传言陈诺不见了,他便冒死带着身边仅剩的几十名亲卫,一路横冲直杀寻找陈诺的下落。在路上,恰巧遇到了一伙败兵,从他们口里知道这边有一人走丢,且追到山下一看,有一匹马死在了山脚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典韦却是一眼认了出来,立即知道是主公陈诺出事了,赶紧望着山上找来。
陈诺听典韦前后一说,方才问他:“如此说来,那徐晃徐公明如今已经跑了?”
典韦立即向陈诺请罪,说道:“主公不知,当时韦一直追在徐晃那厮身后,也差点几次将他抓了,奈何韦孤军深入,其他人马没有赶上来,已是陷入重围。恰这时,又传闻主公你失去了踪迹,韦不得已方才丢下徐晃另寻主公。韦办事不利,还请主公责罚!”
其实陈诺对于徐晃,是有心要收为己用,故而一力命典韦务必要拿下他。只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像徐晃这样的骁将,要想抓住他,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当然,虽然抓不到徐晃,但好歹已经让自己的人在他面前露了一手,且让徐晃知道了他的本事,这些也就足够了。
陈诺当即托起典韦,说道:“罪不在你,是我不该孤军深入,差点还连累了大家,此事当深以为戒!”
典韦听陈诺一说,哪里敢职责陈诺,只将责任往自己头上推。陈诺也不跟他扯皮,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对了,我走后,野王城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典韦说道:“韦来时贼兵已然大溃,但他们毕竟人多,又有从各处驰援而来的,一时却难以将他们驱尽。不过请主公放心,贼人败局已定,无能为也。”
陈诺也相信,在张杨的正面攻击和朱灵、潘璋的侧面攻击下,贼人纵然能够勉强支撑一时,也必不能长久,正如典韦所说,是无能为也。他这边叩拜了老者,便即带着典韦等人下山,一路赶回野王城。
好在这些人里还带来了两三匹马,陈诺也不必赤脚上路了。等到陈诺带着典韦等杀回城,刚好有一伙贼人溃败,被陈诺赶上,与典韦等截杀了一阵,两边会合,却正好是潘璋带着数百的轻骑兵赶了过来。
此时的潘璋也是杀的跟血瓢似的,马鞍边还挂了好多颗脑袋,大概都是贼人大小头目级别的。潘璋也是刚才才听到陈诺失踪的消息,他也正准备带着骑兵去找寻陈诺呢,此刻见到陈诺安然无恙的就端坐在马背上,赶紧是翻身下马,向陈诺请罪。陈诺自然安抚他几句。过了一会,又有将军朱灵率部赶到,与陈诺等会合。
那野王城中,张杨亦带着人马赶了过来,见到陈诺平安无事了,方才放心。此一战,若不是陈诺先让典韦杀败徐晃,再投入一支奇兵,张杨要想胜过杨奉的白波贼,只怕是痴人说梦。
张杨迎上陈诺,自然是好言以对,将其等请入城中,安排酒宴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