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平原城门终于是缓缓的打开,从城内的人马蜂拥而出,与城外的文丑所部一起追杀着漫地的黄巾。
其实黄巾渠帅徐和被文丑杀了后,其余人也就失去了主心骨,不知所以,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心思,只是没命的乱跑。这样一来,黄巾完全处于被动局面,被砍杀者难以数计,也只有少数的侥幸逃命,但已是四处溃走,这支黄巾也算是完蛋了。
乱战中,文丑提刀连砍数人,刀页都砍卷了方才将大刀扔开,埋怨道:“这家伙虽然使着不错,砍起人头来也是颇爽,但就是容易卷口,还是长枪好使!”又即让人取了他趁手兵器长枪,长枪在手,接连连刺数人。遽然勒马,看看黄巾都跑得差不多,方才一举枪,向左右喝令:“不必再追了!”他这里听说城内也有人马出来,便即收拾了回身,立即望平原城赶去。
还没有到平原城,只见城门洞开,袁谭亲自立于城口,带着众将士在等着。文丑二话不说,驱马上前,看看将到,立马弃了马匹,孤身下马。当然,手中倒是没有空下,提了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过来。远远的,将脑袋一抛,长声对着袁谭拱手说道:“大公子!贼人徐和首级在此,请验视!”
咕噜噜的脑袋一滚,洒了一地的红色,袁谭看也没有看,闻到浓重的血腥,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没有怪他鲁莽,只是上前来两步,哈哈一笑,说道:“文将军未入我平原城门,就已经马不停蹄斩杀了贼首,驱散了贼众,实乃不世悍将也,当记大功一件!城内已为文将军以及诸位略备了薄酒,望将军等不要嫌弃,请随某入城。”
文丑倒也不客气,一点头,扯着步子就随了袁谭入了平原城。说实在的,袁谭看着文丑彪悍的身影,心里也是极其的愉悦:“有文丑在,我平原可保!”入了城,酒席也已经摆上,席间袁谭不免要劝文丑多饮几盏酒。文丑心里畅快,倒是来者不拒。袁谭则趁机问了渤海形势,说渤海目下他父帅占了上风,否则也不能这么快抽出人马让他来青州助战。又说这边事情不能久拖,当速战速决,是以他在平原也不会逗留,立马会发兵东向,以寻求早日跟田楷等决战。
虽然说速战速决袁谭他很是乐意看到,毕竟早一日杀了田楷,得了青州,他袁谭才能早一日心定。然而,只是想到以文丑这么风风火火的速度,又似乎太快了些,心里不免有了些许的担忧。毕竟,文丑解决的也只是一伙小小的黄巾,而田楷他们又岂是黄巾可比的?理性告诉他,把敌人看得太过简单,似乎不是好事,只怕要吃亏。他虽然少有插足战事,但与陈诺在一起共事久了,也多少难免受到陈诺的影响,对于此事有了敏锐的判断。不过,此时要想劝他,只怕又因此坏了他的积极性,使得他怯首怯尾,无法帮到他。而他,此时又急需他的帮助,是以不好明说,只是间接的提醒了他几句,让他切不可大意。
文丑才不理会呢,在他看来,贼人再多,那也只是他枪下的亡魂。除此无二。
第二天,文丑早早的拜别袁谭,又即起兵杀向东面的漯阴。漯阴传来消息,说是田楷的先锋部队,已经拿下了漯阴城。等到文丑部队开到漯阴城下,漯阴城内田楷的先锋部队倒是紧闭城门,不与战。不过,他不开城,文丑就不停的使人骂战。这一骂,守城的贼人就坐不住了,妈的巴子,直接开城杀了出来。
文丑要的就是他这么做,眼看他带人出城,他是二话不说,拎起长枪,孤身就冲向了敌方阵中。阵前田楷一方的先锋将军,尚未摆好架势,突然看到对面就有一人一骑直接冲了过来,实在不合乎规矩,两眼一直,立马拍刀喝问:“来将何人,可先通名!”然而,文丑哪里理他,仍是打马不停,望前直冲来。
马背上的先锋将军看他这个架势,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慌乱了,居然忘记要迎战。眼看他就要冲了来,他又是扯起嗓子,举刀向文丑喝问:“来将……啊!”还没有问出,文丑手臂一抖,长枪突刺,直接将他要说的话塞进了喉咙,一枪将其搠下马背。“吼!”两边将士甚至来不及反应,看看主将已死了,皆是面色惨白,想要迎战已经没有了胆量。再加上此时的文丑在将他们的将军杀了后,还吼声连连,一路马不停蹄又即连杀数人,血溅五步,看起来就像是杀人恶魔,将他们最后那一丝胆量也给抽了去。也不知谁大叫了一声,众人皆轰然四散。
“杀!”文丑的命令传来,他的那些部下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向着四周散开,像是抓鱼似的,手起刀落,对着余下的敌人进行残酷的屠杀。当然,逼急了,守城一方还是有不少反抗的人,但他们主将都死了,他们就算支撑下去也是没有意义了。如此一来,这里的贼人不过半天功夫就被文丑的人马给平定了,简直如风卷残云的干脆。随便打扫了战场,文丑的部队也就开进了漯阴城。
可怜小小的漯阴,经过数场战斗,已是满目疮痍。
文丑当然不会在漯阴多做停留,在他的设想中,这些善后的事情自然是通知袁谭,让袁谭派人来处理。而他,他要做的就是攻略下一个城池……东平陵!
身处漯阴的前锋一部人马被文丑一口气给吞下,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消息传到了田楷他们的耳里,让田楷和孔融两个也是着实吃了一惊。田楷手上一颤,骇然道:“贼人来得何其之快!我军探马前几日探到的消息尚且是平原城被黄巾那帮余孽给围困着,不敢出战。我等因为这个消息,这才缓缓收拾人马,将东平陵数县先行摆平了,方才派出一部人马到的漯阴,以为探路。只是哪里想到,不过眨眼之间,平原城下的黄巾一部余孽被灭不说,且贼人还趁势杀到了我漯阴城下,将我先锋守将杀害,实在出乎我之预料。如今看来,袁绍那边虽然跟公孙瓒在纠缠着,却也并没有放弃青州,仍是派出了人马赶过来增援。只是可惜了,我等原准备是先行与黄巾贼人合作,拿了平原,这样贼人就算是援军到了也是无济于事。可是如今看来,我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被贼人先下了手不说,还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想要顺利拿下青州也非易事!”
孔融点了点头,说道:“确非易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我们也不能坐守东平陵了,准备准备,与贼人开战吧!”田楷听来点了点头,拳头轰然落到了木案上。本来,以他们的情报,贼人在拿了漯阴后,怎么说也得消化消化,所以最迟贼人也得数天后再行起兵。只是他们哪里想到,贼人拿了漯阴,只在漯阴稍稍的休整了一天,便立即再次出兵了。出兵就出兵吧,其他城池皆不管,直奔了东平陵而来。当然,文丑他可以忽视其他城池,但拦在半路的台县他不能不管。所以在攻击东平陵之前,他必须拿下了台县。
田楷他们本欲是起兵杀奔漯阴,直接杀到漯阴城下的,如今又被敌人先走了一步,他们也只能变主动为被动,半路将人马留在了台县,以备文丑的犯敌。一天后,文丑的人马就已经杀到了台县城下。田楷两个想要杀敌锐气,敌人一到自然也就带兵摆开阵势,与敌对峙于城下。文丑要的就是这种干净利落,正好省了他叫战了,也立即摆好了人马,亲自在前压阵。
阵前,田楷抬起头来,看清了对方所打的旗号,方才捋须说道:“原来是袁绍手下大将文丑,怪不得如此蛮狠,一路这么快就杀奔到了我台县城下!”孔融鼻子一哼,说道:“不过是一莽夫尔,何足道哉!”他这边,已经有一将扯马上前与文丑杀开了。只是可惜了,还没有三五回合,那将一声惨呼,被文丑一枪直接挑下马背,死得窝囊。
全军震动。田楷这边,立即又有一将出去迎战。然而,这将在文丑手上没有走过七八个回合,再次被文丑挑杀于马下。这样一来,田楷这边全军再次剔然,而文丑一边则是轰然叫好,士气大震。田楷鼻子一哼,又即接连派了两员战将出去,但无外乎,皆被文丑顺手杀了,还不带喘气的。文丑此时也是杀得不耐烦了,向田楷军中叫道:“若然都是这样不堪一击的饭桶,不如且一起杀上来吧,也省得本将军一个一个送你们上西天!”
他此话放出,立马恼了孔融身边一员战将。
“呔!此人好生狂妄!”那人大叫一声,扯马走出,向孔融一拱手,说道:“大人,请让末将与贼人一战!”孔融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爱将宗宝,心下便是犹豫起来。想来他身边难得有几员战将,而宗宝跟他日子也不少,对他颇为忠诚,他对他也很是看重的。如眼前的局面他哪里看不出来,这贼人文丑好生厉害,便是宗宝只怕也不是其敌手,是以不想让他冲出去送死。本想不让,但一想田楷一方接连损失了数员战将,他这边要是不派出几个意思意思,又实在说不过去。只是,要放宗宝,实非他心里之所愿,这却如何是好?
也就在他犹豫之时,宗宝却已经出战了。
宗宝身为孔融爱将,被孔融宠惯了,脾气是有的,哪里听得下文丑嚣张的话?虽然他是看见文丑的厉害了,也心知此一出战必将是九死一生,难逃性命,不过他同时对他自己的武功也很是自负,并不以为他就能输给文丑。是以,他等不得孔融的是否答应,放下一句话,立即是扯马挺枪,直接杀奔了过去:“贼将休要猖狂,欺我北海无人耶?你宗宝爷爷在此,这就要让你看看你爷爷的本事!”
刷!两枪相交,两马相错,各出了一枪。
这一枪,文丑并没有觉得什么,顶多觉得眼前这厮比起先前几个窝囊要好得多,力气不小,反应也算灵敏,除此无二。倒是宗宝,虽只一枪相交,却足以让他震撼。敌人刚才那一枪举来,虽然他早已经有了准备,然而当他一枪应付下去,却分明显得十分的仓促,一个不好差点就被敌枪给扫落下马。而两枪相交过后,他的虎口仿佛被对方打在他枪上的力道给震碎皮肉,而手臂也是受了对方力道的冲撞,震麻难受,差点一个不稳,长枪就要脱手而飞。
头额上,汗珠滚下,捏枪的手臂,微微颤抖。
但宗宝并没有认输,也并没有气馁,立即是扯着马,喊着杀,望着文丑这边直冲而来。文丑鼻子一哼,亦是一句也不说,挥起长枪,望着宗宝身上就是好一抡的狂杀。刷刷刷,咚咚咚!长枪在上面走着,马匹在胯下攒动,两人这一杀,血光四起,尘埃腾空,只看得他人眼里都是一片迷乱,瞬息之间紧张得呼吸都为之片刻窒息。
“啪!”一枪起,血飞舞,厮杀中的两人,在走过了十几个回合后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宗宝,口里狂喷出一口血,手抚着肩膀上的伤口,拖着长枪,拽马倒走,直接逃回了本阵。文丑收了枪,看看贼人的士气已经差不多崩溃了,他是二话不说,再次手举长枪,枪尖望前方一指,喉咙里咆哮出一字:“杀!”
杀字震天动地,立即引得他身后无数人马攒动。
“不好!”在看到宗宝吐血而出的那一刻,孔融的心一紧,本能的扯马上前两步,对于宗宝的伤势极是关心。然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宗宝这一败,他们一方的士气再跌,哪里还有功夫理会个人死活。田楷脸色一变,眼看贼人在杀败宗宝后就要挥军攻击,他也立即喝令左右接战。虽然是有许多人马杀了上去,然后,在接触文丑军的那一刻纷纷溃败,显然是士气低落,无法抵抗。田楷心知再要鏖战下去,只怕自己这边要吃亏,立即是劝住孔融,与孔融说道:“贼人气势嚣张,我等可暂回城,避开贼人兵锋!”
孔融看看宗宝逃回阵来,心下稍安,此时听田楷一说,也是动容。抬头一看前方溃败的速度,也是骇然,知道抵挡不住,连忙点头,表示同意。他这边匆匆回了城,不及收纳城外的溃兵,只好将城门紧闭,活活的将其他来不及进城的全都拒之于门外。那些在门外的,可怜入城不得,回头又无法抵挡文丑的兵锋,只能是四散而走。有幸运的逃了生,运气背的,直接死于贼人马蹄刀刃之下。
田楷进城,来不及回县寺,立即又跟孔融两个登上城楼。看看贼人杀到了城边了,立即是喝叫左右放箭,以压制贼人的势头。不过,失败已经是注定的事,他们不承认也不能了。看着自己的人马被贼人四处追逐杀戮,却无力去救护他们,田楷是怒目吞声,咬牙砸拳,蓬蓬有声。孔融站在旁边,连连摇头,闭目不敢再看。
等到城外人马被彻底杀散了,文丑一方也就收拢士兵离城十里下寨,城内外暂时得到安静。
田楷等都回了县寺,带的都是愤怒和挫败。孔融因为宗宝受了创伤,不免要让军医为他包扎伤口,好好休息。他这边,在安排了宗宝后,也就来见田楷。他两个互相一见面,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高傲和自信了,皆是一脸的衰色。
孔融摇头道:“本以为袁绍手上就一个陈然之,如今看来,是我等小看他袁绍了。袁绍如今才派出一个文丑,领了七八千的人马就将我们一战大败至此,我等要想对付他,谈何容易?”田楷勉强一笑,说道:“或许贼人并不可怕,而是我们太过大意了,这才着了贼人的道儿。看来,文丑此人不可小觑,我们要小心应付。”孔融点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
等到休整了几天后,田楷和孔融开城与文丑再战。这一战,虽然没有上次败得窝囊,然而,也差不多,反正是败了,而且是大败。贼将文丑就像是一头杀人的机器,根本就不怕死,每每冲在最前面。将军不怕死,士兵自然也就没有孬种,一个个跟着杀出,士气大振。这样一来,田楷这边根本就无法抵抗,节节败退,要不是身后还有城能入,只怕有去无回了。
田楷彻底气馁了,再打下去,只怕没有好结果了。
孔融在旁亦是苦皱着眉头,说道:“贼人势头太甚,只怕难以应付,看来……我等如今唯有暂时避其锋芒,不与贼战。”田楷轻叹一口气,点头说道:“再战下去,只怕士气彻底打没了。只是,我等不战,贼人难道会等下去?依他的架势,只怕是一天也等不得,到时必然伐木造械,与我等来场硬战。守城我倒是不怕,只可惜我等所处台县城城池低矮,于我守城一方助益无多,只怕难以应付。”孔融连忙说道:“台县不足以守,我等何不弃台县,回守东平陵?东平陵城池几经修葺,我看足以自守。”
田楷听来,想了想,轻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这边商量定了,也立马分头行动。一日后,他们半夜悄悄从台县城撤了出去,直接奔赴东平陵了。倒是文丑没有料到这点,事先也没有让人多加提防,等到他第二天领兵出来,要与贼人一战,却是扑了一空。不想城门先开了,城内老者携幼,开城投降,并说了田楷等弃城而走的事情。文丑虽然是空得了一座城,心里却着实不爽,大叫道:“我要他空城作甚!”怒从心起,挥起一枪,直接挑杀一人。
被他杀的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且还是一个年老长者,在百姓之中算得深浮人望。他这一死,他身后的百姓皆都是吓做一团,轰然乱走。文丑看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令人马扑杀百姓,鲜血流之四地。那城内尚有些百姓处在城头观望,眼看着文丑一方行凶,他们也是吓得要死。有四散逃逸的,有本能想要去关闭城门,拒敌城外的。
本来,文丑在杀了城外许多百姓后心里的火气稍稍消了,就要带着人马赶紧追击。只是他恍然看到台县城城门关闭了,他是怒从心头起,立即是喝叫士兵撞城。这样一来,城内百姓慌了,也不敢抵挡,吩咐从其他门户出去,等到文丑让人砸开了台县城,城内几乎为之一空。文丑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放任士兵劫掠,等劫掠一空后,又即让人放火,将台县城付之一炬,方才带着人马上来,望东平陵追去。
可怜那些躲避出去的台县百姓,本以为官兵进城没有他们的踪迹,也就撤了,只没想到居然走后还放火,弄得他们连家都没了。可怜哭,也找不到哭的人了。
文丑这边一路撵来,直接杀奔东平陵城下。此时的东平陵城头,布满了守兵,快文丑一步,田楷和孔融两个进了东平陵城,又紧急加固了城防,收拢了左近的人马,得兵两三万,准备跟文丑在东平陵继续耗下去。
文丑在城下,连日叫战,皆都得不到贼人应承,那是气的肺都炸了。他骑着马,仰头看着东平陵高大的城墙,那是眉头紧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要是跟贼人硬拼硬的野战,他文丑是当仁不让,也绝不退缩。可要是攻城战,实在非他所长,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耗费在这上面。但贼人始终不接仗,他也不能继续耗下去。等不得,只好是硬着头皮,叫人伐木,准备攻城器械。
于数日后,文丑亲自在前指挥,井阑和云梯全都推上,开始了强攻。本以为,凭借东平陵高大的城墙,他这边一定是没有便宜好讨的,要想攻破城池,难之又难。而就算是田楷一边,对于贼人此举,亦是嗤之以鼻,怠慢应对,以为以东平陵之坚,完全可以阻挡住敌人。只是,其结果,不但出乎文丑的预料,亦是让田楷和孔融两个大跌眼镜。
当文丑一方展开进攻,田楷一方守城的人马就已经有了胆怯之色,他们之中多数人都是见识过文丑在台县城下连杀数人的威风,就算是回到了东平陵,亦是一直对文丑心有余悸。如今,文丑再次撵到东平陵城下,而且准备强攻,他们的心在那一刻再次遽然一缩,胆气随之散去,稍稍抵挡就有人开了小差,外后就退。
这微妙的变化,也立即被文丑给扑捉到,文丑心下大喜,赶紧是催促后面人马,增援前方。不过半天功夫,就有一面被文丑人马突破杀上了城墙,士气大振。田楷看到,不敢犹豫,亲自带着人马杀了上去,方才将这星星之火给扑灭,将贼人云梯给推倒。田楷这方士气稍稍恢复了些,文丑看看再也没有任何便宜可占,而攻城人马损失惨重,只好是鸣金收兵,退了下去。
站在城楼上的田楷,想到先前一幕,心里便是一寒。
他回到县寺,与孔融商议道:“本以为,我凭借东平陵高大的城墙,还有数倍于敌的兵马完全可以坚守此城,以待敌变。可如今日形势看来,我之兵马因台县一战士气损失殆尽,至今没有恢复,如何能战?今日若非我亲自带队,稍稍提了些士气,只怕贼人就要一举攻破我之城池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是让外人笑话死了?哎,如此形势,又该如何是好?是守,只怕难以抵挡;是退,我们又该退到哪里?”
东平陵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如果这里也守不住,济南国他们也就丢了。丢了济南国,他们后方齐国和北海同时暴露在了贼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们这次起事,一心吞下青州的,如何能跌这么一个大跟头,说什么也过不去。孔融何尝不是,他当然不愿意就此撤出去,可今天的形势他也看到了,自己这边的人马根本就不能用啊,如何退敌?
两人苦皱着眉,也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才各归各处,散了。
田楷想想今日的情形,不放心,自回了军营休息,想要亲自坐镇,明儿给他们打打气。只他也是睡不着觉,晚上捧着竹简在读,昏昏然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突然头一歪,枕着竹简就打起了瞌睡。睡梦中各种梦境纷至沓来,也正是他梦得深时,忽然耳边传来嘶喊声,像是有人在说走水了,他还道如何就走水了,还在问自己呢。正不知所以然,忽然被人推醒来,抬头一看,只见帐外火光冲天,好不骇人。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士兵连忙向田楷说道:“大人,是走水了!”
哦,原来刚才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走水了。田楷连忙起身来,掀开帐篷,只见远处火光腾空,像是烧着了几处营帐。只是,烧了几处帐篷也就罢了,自然有人来救护,可是那一声声的嘶喊,刺耳得很,又是怎么回事?张耳仔细一听,只听嘶喊声来,甚至还夹杂着兵戈相击之声,听到人耳里好不舒服。
到此,田楷脸色作变,心下骇然:“哦,原来不是简简单单的走水,是炸营了!”士兵突然炸营,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一星之火,燃遍全营,后果不堪设想。其实他不用问也能知道,这些士兵突然炸营,相信也是跟今日一战有关。他们之中多数人应该是对目前战局保持忧患态度,怕文丑杀入城来,他们就要没命了,惶恐难安。在此之时,只要有一两个心生异心之人在旁煽风点火,也不难将他们的惶遽不安引发出来,乃至铤而走险,放火烧营。而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又故意磕碰兵刃,大呼大叫,目的就是要弄乱他人的心,以为都反了,好让他们在混乱之中逃跑。
田楷一念至此,不敢耽误,立即是带着心腹人马赶到起火地点,将之扑灭,并将那些大呼大叫,故意闹事的全都就地斩杀了。这样一来,方才稍稍镇压住了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士兵,平息了这场动乱。虽然说,事情是过去,田楷却是越想越害怕,等到第二天将此事跟孔融一说,孔融也是坐不住了。
“士气无存,人心难安,如何是好?”孔融长叹一口气,看向田楷:“想来昨晚上突然炸营虽然是被田大人你给及时镇压了下去,然而,若不能及时补救,让众人心安,有这第一次,只怕还会有第二次……”
“补救?如何补救?”田楷一问,也立即将孔融问哑了。要让他做学问还行,振奋士气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非其所长,所以只好是将眼光再次回投给了田楷。田楷一摇头,说道:“要想振奋士气,只怕不是说说的事情,是需要一场翻身硬仗打出来的。只是,眼下情况……哎,实在不利于我等啊。想来,我等为了避开自己的短处,已是收敛人马入城不再与贼人战了,可是其结果如何呢?最后被贼人数千人差点还攻破了我东平陵防线。哎,看来我之士气已然不可用,若是再继续勉强,一旦兵变,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孔融听来亦是皱眉,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们两个虽然是计划着想要退兵,但也只是说说,毕竟一旦真的退了,只怕又难以善后,是以犹豫再三,耽搁了下来。这一耽搁,眨眼去了十几天。这十几天里,城下倒是没有什么动静。虽然说,文丑先时一阵强攻差点就杀到了贼人城头,可最后到底被杀了下来,且还损失了数千的人马。这数千人马对于文丑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也是心疼的要死。他左右一合计,强攻东平陵不是不可以,但就是他的人马太少了,如果能再有外援,倒是不怕拿不下东平陵。
文丑这么一想,也立即联系到了身后的袁谭。袁谭城内可还是有数千的人马呢,如何不调了来支援这边,放在后面也是白白浪费了。文丑于是不客气作书一封,派人回去,向袁谭借兵。袁谭说起来,留在自己手头的人马有个三千左右,又因为杀散了黄巾,趁机扩充了些,目下手上也有个五六千的样子。他自己手上的人马自己带着当然舒服,要是给了别人,那就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当然,文丑向他要兵,他不好不给,到底是将新近收编的两三千人马交了出去,让他们赶赴东平陵协助文丑。
文丑等了这么些天,没想到等到的全是些新兵,毫无战力,且还只有这么一点,不够他塞牙缝的,实在不爽。不过,他也知道袁谭身边人马本来不多,他能够腾出这些已经很是不错了,他也该知足了。在准备了这些天后,文丑也是卯足了劲,准备对东平陵进行一次全力的攻击,务必要一举将之拿下。
文丑这些天来没有动作,并不代表城内的田楷和孔融就放下心了。反而,他的沉静,让他两人更加的不安。
“暴风雨前夕……总是这么安静。”
站在城楼上,孔融如是跟田楷说道。田楷忧心的看了城下一眼,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啊,他都沉静了这么些天了,外表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怕暗地里是在调运兵马,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我东平陵呢!”孔融蹙着眉,正欲开口,忽然看到城下有了动静,便是吃惊的看向田楷,问他:“那是何人?”
城外,有一骑马跑来,似乎是试图靠近东平陵城门。然而,那在外围的文丑人马,他们的巡逻兵在发现了这一动静后,也立即从着好几个方向杀出了不少的人马,连连呵斥,准备要将他拦住。然而,对于呵斥之声马上人是充耳不闻,仍是忘我的望着城这边奔来。他的举动立即引来那些人马的不忿,纷纷的扯动弓箭,刷刷的向着马上人攒射而去。
马上人马不停蹄,仍是往前奔去,对于那些射来的箭,他是在着马背上左右闪躲,甚至吊在马腹边,将之一一躲过。
“来而不往,非礼也!”马上人伸出手,一连拽了敌人射来的两三支箭羽,扯了马鞍旁边的一支弓,将这两三箭一齐搭上。人在马背,马不停蹄,忽然回过身来,将手中弓弦扯弯了,对着后方的追兵,就是一顿啪啪啪的射。
三支箭,如连珠似的,立即望着追来人的当胸射去。这三箭虽然在一个弓上,说来也奇怪,三支箭,突突突,连环而出,分杀三人。这三人一味的迎上来,根本就来不及躲避,着了箭,惨呼一声,立即滚落下马。他这一出手,也的确是吓煞了其他追上来的,本能的将马稍稍落下。而就在这一瞬间,前面在跑的人,也立即抓住机会快马乱奔,又跟他们拉下了一段距离。
城头上孔融眼神不好,又距离得远,一时没有看清来人,便开口问田楷。田楷呆呆的看了片刻,也是没有认出来人,只是摇了摇脑袋。倒是孔融此时看得真切,激动着身子,连连催促:“快快,快放下吊桥,开了城门,接应来人入城!”
对于孔融的举动,田楷虽然不解,但听他这么一说,想必他是认得此人的,也就不再二话,立即喝令叫左右放下吊桥,开了城门。现在的形势也的确容不得他们稍稍犹豫的,要是耽搁下去,其人都跑到城门边了,而城门未开,后方追兵又来,则就麻烦了。城下那人本欲是要边跑边叫城的,好在他举眼一看吊桥已动,心放了下来,不顾一切的望前扯马而去。
他的马,看看已经快到城门前了,可吊桥还在放到一半,也实在是急煞个人。等了瞬息功夫,其人看看身后的追兵就要杀上来,相距已经不远了,要等吊桥完全扯下他再进城只怕已经是等不及了。他一扯马,往后退了退,突然一声呵斥,重重一拍马屁股,手提缰绳,驾着马望前直冲。马在他胯下长嘶一声,撩起四蹄,望前突奔而去。如行云流水一般,直接跨过还没扯到底的吊桥,一纵身就闪了过去。而恰时,贼人的追兵已到,看看就要追上,突然被他纵过了吊桥,无不气馁大叫。
有那么一个不识趣的,也学着其人,扯马往后而去,拍马想要冲桥。然而,也不知是马没用,还是他操控马的水平不到家,到底差了半寸,马没带着他跨过吊桥,倒是将他连带着撞在吊桥厚重的木板上,直接给碰弹到一旁,嚓的连人带马落入了护城河。那城上,孔融看看其人已经过了吊桥,追兵又到,赶紧是喝叫左右连忙扯起吊桥,又让人在城头放箭,逼退那些追兵。这些追兵人数不过几十,要想硬闯当然不行,眼看着过不了护城河,头上又有飞矢,他们不敢耽搁,赶紧是将身退后,打了声呼啸,迅速撤了去。
城下的一幕田楷看在眼里,眼看着众人都退了下去,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同时对于刚才那人的表现表示惊讶,讶然去问孔融:“孔大人,刚才那人是谁,如何有这般本事,你是认识他吗?”
孔融哈哈一笑,甚是得意,说道:“说起来,这人还是我一故人呢。其人在我被困都昌城时,就曾帮我孤身出围,去平原搬去救兵。只是可耐我孔融一时看走眼,误以为刘玄德乃信义之人,故而求救于他,没想到他最后不但没来,还要害其人。好在其人误打误撞,最后不想请来了陈然之,这才解了我都昌之围……”
说到这里,便又笑道,“不说了,田大人与我下去,我这就将他引见给田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