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亮晶晶也不能当众久留,那她俩名声可全毁了,赵长河很快离开。
其实只要别这么大庭广众的,平时入内做点啥也不是没做过。唐晚妆很希望赵长河离开后又能悄悄回来,但就连抱琴都知道不会了。
从京师去西域相隔万里,和嬴五约的三天,那起码大半天要在路上,还要算一些变量。所以这就是赵长河在京的最后一夜,一早就得走。这一夜他肯定还必须和皇甫情她们交换一些意见,做些安排,没法一直赖在这里。
果然次日一早,唐晚妆天没亮就去了皇宫,到太庙一看,赵长河已经不在了。
四象都在,似乎在演练没有赵长河的简易四象阵。
唐晚妆看了一眼,发现这么一夜过去,皇甫情也御境二重了。
「昨天大家各自有所收获的时候没见你有突破迹象啊,昨晚突破的?」唐晚妆很是惊奇,这年头你们怎么突破都像大白菜一样,如果只是和长河双修就可以,那我怎么不行?
「晚上另有情况。」皇甫情脸上没有什么得意情绪,反倒有点小嘟着嘴,一副被偏心了的小幽怨。
唐晚妆看得有点好笑:「喂,帮你突破了,你还一副怨妇样干嘛呢?」
三娘笑嘻嘻:「长河用这个天穹之能,直接带着她神游万里到了南明离火之地,吸收南明离火,彻底把朱雀之能推到巅峰。完事之后就走了,跟赶场似的……有人还以为自己的突破有一场相伴携手的艰险故事,结果就这,大失所望。」
唐晚妆更好笑了。
你这是什么啊……这是御境二重的突破,朱雀法则的完善和巅峰,世间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顶点,你以为是干什么用的啊,留在那里让你和长河谈恋爱用的?
何况南明离火那么早就被发现了,老早都能引来铸剑了说明无主也没有什么特殊守护,只需要长河的感知更细致一点,能找到具体地方不就直接去了,早都被视为囊中物的事儿还想怎么惊天动地可歌可泣啊。
当然唐晚妆完全可以理解那种有着故事期待的感觉,但这就不该是皇甫情嘛……
这还是以前的朱雀尊者吗?养废了吧?
夏迟迟把手拦在唇边,一副遮掩不让师父听的模样,侧身对唐晚妆低言:「她觉得昨天我们被陪着开开心心了一天,她没享受到同样待遇,在妒忌。」
「夏迟迟你个吃里扒外的!」皇甫情瞪眼:「谁因为这点东西妒忌了?我和他草原双宿双栖了一路,妒忌你们这么一天半天的?还君臣同侍知不知羞啊唐晚妆!」
唐晚妆终于笑出了声,压根懒得理她。
你师徒同侍,还算母女呢……不知道长河有没有这么弄过,反正也早晚,你好意思说我。
皇甫情知道自己的表现很没说服力,更不想唐晚妆抱琴附体去揭自己别的,迅速转移话头:「上古四象都只有御境二重巅峰,无法突破三重,这是四象自身局限,推到顶点也就这样了。如果想要三重,还需要我们自己另走出路子来,你们有想法吗?」
没人搭理她。
能有什么想法……并不是世上任何人都想追求什么道之极的,三重以下有迹可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传承与探索方向,天赋努力都到位了就可能达成。但到了三重这种法则的极限层面,更多与气脉有关,有那么点注定的意思,并不是努力就一定有收获。
反而是强求可能导致偏执,和不可测的后果。
如果说夜帝在追求替代天道,那就是更高层面的偏执,不知道纪元乱象是否因此而起,那可是天地劫……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皇甫情自己不是不知道,没什么好搭理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大家之间有人对这种事最感兴趣的话
以前妥妥就是她朱雀尊者皇甫情,现在嘛……看刚才她在妒忌个什么玩意,就知道这事已经不会发生了。
夏迟迟直接当师父不存在,继续对唐晚妆道:「朕等会与你一起去上朝,把后续时日的事情布置好,接下去主要精力会在习演四象阵,国事你多多费心。春闱我最后露一次面,开个殿试,之后我们就走。」
唐晚妆
心中有些小小的喟叹——其实都是闭关或离开,可如果当年先帝也会在闭关或长期外出之时能预先把事情布置好、把重要的事做完了再走,那情况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
结果夏迟迟的回应是:「你这一本正经的,是为了下次他更兴奋吗?」
三娘皇甫情的目光全落在唐晚妆脸上,一副「我们懂了,真会玩」的表情,唐晚妆拂袖而去。
三娘叹了口气:「你们还在那噘嘴,真正该噘嘴的是我。前些天还说过下次出征不管怎么分路都要和我一路,结果现在和我一路的怎么还是你们几个面目可憎的死妖精。男人都是骗子。」
…………
赵长河驾着乌骓,已经越过了秦岭。
北边是九幽罩着的关陇,南边是等着接收的巴蜀。
厉神通让自己或者唐晚妆来接收,他信不过朝廷的其他人。可惜都没空唐晚妆现在肯定走不开了,自己虽然路过,可这是地盘的兼并,不是一个人跑过来说句话就完事的……
只能先放着了,以后再接收……赵长河想了想,还是先南下探望了一下厉神通的伤情。
「你是一个人来接收巴蜀?」司徒笑很是无语地迎接了从天而降的赵长河:「过家家吗?」
「没,路过,探望一下厉前辈。」
司徒笑带着他一路去后堂,很奇怪地问:「所以巴蜀你要不要了?」
赵长河拍拍司徒笑的肩膀:「我直接封你为蜀郡太守先,或者益州刺史?先换个旗,换个旗哈。」
司徒笑表情像吃了翔一样:「所以你是真的在过家家?」
「怎么,你不干?」
「老子要是会当什么蜀郡太守,为什么要把地方给你啊?」司徒笑无语得要死:「你真以为老子是在向你们投降是吧?我们是觉得给你能治理得更好,你反过来又塞给我算什么鸟事?」
赵长河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我说世上群雄为了一块地打死打活的,我们这里在互相嫌弃似的。」
司徒笑翻了个白眼:「谁特么为了块地。」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别非要晚妆过来,她真没空。这么着吧,我看李肆安你们也熟,他是晚妆亲信,我让他来怎么样?」
「行吧行吧。」司徒笑奇怪地问:「我说你们明明没什么事了吧,怎么搞得多忙一样。」
「确实很忙,国事你懂个锤子,你真懂也不会把地给我。」
司徒笑无言以对,只得道:「你此番大破胡虏威震天下,不好好休息享受一下世间尊崇,又路过这里去干啥?」
「尊崇个屁,也没见你行礼啊?再说回京都没见几个人见到的也在笑。」
「笑?京师还他娘有人敢笑你呢?」
「敢啊,姨母笑。」
司徒笑:「……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一统天下的帝王?」
「不是,那是我老婆。」赵长河回答得理所当然。
说话间已经到了内堂,赵长河愣了愣,发现玉虚也在这里,正在和厉神通对坐下棋。
你说你们是敌人不是朋友,老子觉得还是叫欢喜冤家比较好,打着打着说不定都打床上去了。
赵长河心
中腹诽,那边厉神通和玉虚也都不招呼他,自顾下棋。赵长河看了一阵,厉神通的伤恢复得很不错,除了断臂之外,其他的伤势早已痊愈,但实力的复苏还是有点慢……而且作为锻体为重的修行,断了一臂,那即使修行恢复了,实战能力也不可能再有巅峰风采。
同样,玉虚虽然没有伤及根基,可以重新修回来,可年纪摆在那里,恢复同样慢如龟爬。
赵长河叹了口气,摸出太极图还给了玉虚:「前辈的图……前日我们四象教研究阵法还有我个人突破,都颇赖其力,谢过前辈。」
玉虚没接:「你收着吧,看你眉心郁积,就是又有事发生,说不定用得上。老道现在又不上阵,给我何用?」
赵长河道:「防身……而且此物在我这里没法发挥在前辈手里的效果,给我算是明珠蒙尘。」
「防神魔之乱,护我等安宁,现在是你的职责。反正我们身在峨眉,也没什么价值,她们也不会没事找事来杀我们。」玉虚悠悠道:「至于这图,我传你点东西,你有空看看。两仪生四象,四象教新夜帝说阴阳两仪对自己效果不大,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说着丢过***经,就笼手研究棋盘不说话了。
赵长河:「……」
总感觉玉虚最后这话听着像是在说我是你们四象教的爹一样。
厉神通同样丢过一本锻体书:「拿去玩。还是要告诫一下,肉身的防护力是其余防护之后的最后一道关,不可随便拿身体为盾,否则就像我一样。」
赵长河:「……」
「去去去,别打扰我们下棋,老子今天非弄死这牛鼻子不可。」
直到策马离开峨眉,赵长河脸上还有点抽搐。枉自己一直挂念这两人的伤情,他们自己倒跟没事人一样,一副彻底开摆了的德性。
不过……有点羡慕。
也不知道自己的征程什么时候能停歇。
赵长河勒马回望,从峨眉再往南就该见到思思了……很想见她……但这一去,匆匆一晤就走,是不是只能平添离别感伤?
千里之外,思思正在圣殿修行,忽地心中一动,甜甜地笑了:「他在想我,而且如此强烈……他怕见一面就走我反而更难受,又怕做点那事的话会让我误以为只拿我泄欲……他居然会想这个……」
思思长身而起,转头跪拜在祖神雕像面前,低声祈祷:「我的夫君此番又要赴险,愿祖神护佑我的夫君早日战胜强敌,能够回来陪我长长久久。」
…………
赵长河牵着乌骓落入一片极具西域风格的建筑群外,牵马缓行,瞪大了眼睛左右观察。
这就是嬴五的大本营……之前神降的时候可没心思观察周边,直接钻了嬴五的屋子。结果这回从外细看,这尼玛说好的马匪呢,怎么是这么富丽堂皇的如同王宫一样的建筑,周围全是人高马大的将士,手按腰刀,紧紧盯着牵马而来的独行客。
远远能听见殿中传来的丝竹声,风格与中土大不类。
神识往里探,清晰可见一群妖娆的胡姬仅着丝巾,露着小蛮腰,在翩翩起舞。嬴五靠在软椅上喝着葡萄酒,眯着眼睛在看舞。他的穿衣风格都和以前常见的不同了,一副西域富商的模样,只有那脸上和气生财的笑容还是那么标志性。
「站住。」守卫们半拔腰刀,拦住了牵马而来的赵长河:「五爷今天宴请贵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赵长河道:「你怎么知道贵客不是我呢?」
是不是贵客不知道,但守卫们确实觉得这大概率是自家老大在中土的人,便问:「编号。」
编号……赵长河抽抽嘴角:「赵四。」
「噗……」殿中看
似看舞实则在看赵长河表演的嬴五突然喷出了酒,呛得直咳嗽。
守卫们瞪大了眼睛。
西域响马的编号都是上千往后的,念起来跟牲口标记一样,前百编号都是中原人士,其中前九都是最早随着嬴五发家的老弟兄,基本都死光了,都是后人继承其号。所以不代表一到四比嬴五大,论起实权说不定都不如二百五,但不妨碍别人把这几个数字当成顶级贵客。
问题在于赵四是不存在的,四是李肆安,人家是李四。
「你敢假、假冒?」守卫手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赵长河眨眨眼:「这么威风。」
殿中传来嬴五的声音:「喂,你真敢做赵四,我就真敢认,让肆安往后稍稍。」
「为什么不敢啊?」赵长河笑道:「五爷义气,做兄弟还是挺好的。」
嬴五沉默片刻,笑道:「今天本来唯一贵客就是你,不需要玩这套的。」
唯一贵客……左右大群守卫们瞬间左右分开弯下腰,露出中央长长的红毯,通向大殿正中:「恭迎贵客。」
「我可不是在玩。」赵长河随手把马交给守卫,漫步而入:「我刚刚看望了玉虚厉神通……他们的伤势都没好,想要彻底大好也不知道要几年。如今老牌天榜凋零看见完好的五爷忽然有些喟叹。」
「所以你自牵因果,把你的气脉和我们兄弟会稍微挂上一点钩,这是在护我呢?」
「嗯……和我合作的前辈好像都有点惨,我不想再有一次。」
嬴五哈哈大笑。
赵长河踏着笑声进入殿中,放眼宝气珠光,四处灿然,歌舞靡靡,一片白花花的春光。
赵长河视若无睹地直接在嬴五下首边上坐下,掂起一片哈密瓜啃着,随意道:「不是说你是禁欲系的?以前还想追朱雀,禁欲后就没心思了,该不会是假的,还有念想吧?」
嬴五翻了个白眼:「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安排给你的?」
说话间,便有胡姬挨坐过来,低眉顺目地给赵长河添酒,身上的轻纱若隐若现,几乎可以把春光看得清清楚楚。
赵长河笑道:「那三娘要和你拼了的,你虽然没比她大太多,辈分该是叔叔吧,我算你侄女婿好不好……」
「没觉得她会在乎这个,和自家教中姐妹一起都肯了,还管逢场玩玩啊?放心吧,男人待客有她们什么事,我不会和她说的,随便玩。」
「会在乎的……」赵长河笑笑:「撤了吧,不用。」
嬴五奇道:「转性子了?」
「且不说我从来不喜欢这个,并不是转性子……就算是,央央的情况压在心里,我怎么还有寻欢作乐的心情?」赵长河道:「虽然我不知道五哥这次为什么莫名其妙试探我,反正这种试探方式让我有点头秃,大家合作这么久了,还这么不了解我……」
嬴五抿酒笑看着他,忽地失笑:「好好好,撤了吧。」
殿中歌舞顿止,胡姬们安静撤离,殿中很快变得冷寂。
嬴五悠悠道:「我相信你的一切能力与人品,唯一不信的就是美色抗性。什么叫不了解你,你问问天下人,哪个不这么看啊?」
赵长河有点无奈:「为什么要试这个?与这次的敌手有关?」
「敌手是谁我都不知道,但我起码知道波旬尚在昆仑,可能有祂一份儿……可能你想说你在长安都暴揍过了,但不一样。分魂终究只是分魂,主场客场也是两回事,你经验丰富得很,不需要我多解释。」
「波旬当初果然是分魂啊,怪不得没死……」
嬴五笑笑:「我一直在想,你的硬实力、战斗智慧、嗅觉、意志,都无可
挑剔,如果有人能克制你,那大约是两种……一种就是波旬这类能唤起心魔的,十分典型。」
赵长河想起当初波旬的幻景,叹了口气:「我承认。
「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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