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南行虽然非常焦虑,可是却仍故作镇定,两人一言不发,气氛却空前的凝重。
南行大衣外套里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拿出来却看见是余霏打过来的。
还以为她怎么了,慌忙接起电话:“霏霏,怎么了?”
余霏听见他紧张的语气,轻笑道:“你们在下面等得很无聊吧,去帮忙买点东西呀!”
“买什么?”
“糖,小孩子喜欢的那种糖。”
南行立刻明白过来:“你们还好吗?上面风应该挺大的,晃得厉害吗?”
“还行,不用担心,你们赶紧去吧。”
“好。”等那边挂断电话,南行回过头来看着易灿问道,“你女儿喜欢吃什么种类的糖?”
易灿愣了一下:“只要是甜的,她都爱吃。不过,小筱有蛀牙,平时我不让她多吃。”
南行拍拍他的肩:“今天就破例一回吧。”
南行回过头看了眼摩天轮,推着易灿往反方向走去。
柔软而温馨的白色羊毛地毯大面积地铺成开来,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复杂的蕾丝花纹盘踞在薄薄的床幔上,精致华贵。
裳锦换好衣服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继续待在这里。确实,现在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避风港,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一切烦恼。可是在这个房间之外的那个人却异常地难搞。
还有一点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就是刚刚她在衣柜里找出来的衣服竟然都是她的尺码,也都是她喜欢的牌子,就好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样。
难道他真的对她有意思?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她现在迫切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开工作邮箱,看是否有新的需要处理的事情。
何新琰在换完衣服之后,突然有点后悔把她带到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来,本来是想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可现在的局面却有点尴尬。
他拿出手机来给林端打了个电话,林端正和朋友们一起准备去户外烧烤,就接到了何新琰的电话,内心是有点绝望的。本来以为临时又有什么工作安排,搞了半天,竟是让他带人去救场。
可是,这种情况,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不是更有利吗?他叫上这一大波人是想干什么?
挂断电话,林端冲大伙说道:“有个免费场地,还特别安静,要改道去看看吗?”
“行啊,端哥,都听你的。”
“那都上车走吧,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群里,大家跟着导航走。”林端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车,副驾驶上戴着灰色贝雷帽的年轻女生转过头来看他,“改道了?”
林端点点头:“嗯,去我朋友那儿,那边安静点,环境也好,之前小组聚餐去过一回。”
女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在手机屏幕上,侧脸柔和美好,眼神游移不定,突然沉声说道:“林端,我们两真够,难兄难弟的。”
林端目视前方,语气依旧非常淡定,缓缓开口说道:“时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被唤作时稀的女人无声地启了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偏过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感觉心里潮湿得很,连带着眼眶都热了起来,却咬住嘴唇拼命忍住。
也许长大就是一个把大声哭泣变成小声哽咽的过程,我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示在世人面前。
即使面具下的那张脸布满眼泪、鲜血,满是污垢,这都不重要。
过去好像永远都是用来缅怀的,那些曾经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也是用来感伤的。年轻的我们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珍惜,为了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把自己置于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无人问津。
南行和易灿在游乐园里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便利店,两人进去之后,只买了两包奶糖就折回去了。
刚回到摩天轮脚下就看见余霏正蹲着跟小筱说话,阳光下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又秀美,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会发光似的。小筱拉着余霏的手晃来晃去,脸上都笑开了花,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
他突然心里萌生了个念头,如果他和余霏也能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该有多好。
就这么想着,余霏一转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南行和易灿,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她还是老样子。”易灿看着余霏突然轻声说道。
南行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笑了笑:“是啊,她一直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