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从鼻孔里深的出了口气,眼睛深深带着怒意,一直看着张木。
“雪儿,你也是。”林夫人侧过头对张木苛责起来,“容姑姑也一大把年纪了,又是你奶奶身边的仆人,你怎可真的与他动起手来,还不快与你姑姑赔个不是。”
张木听到林夫人的话,微微抬起眼睛,就看到林夫人悄悄地给她使眼色。
张木心领神会,转过身正对着容姑姑的方向。
“是雪儿鲁莽,还请容姑姑,莫要与雪儿一般见识。”说着张木欲屈膝行礼。
容姑姑见状连忙先张木一步屈膝行礼,道,“少夫人言重了。少夫人是主子,老奴是奴才,少夫人的赔礼,老奴万万领受不起。”
张木又转过身,语气柔和带着悔意,对林老夫人试探性地问道:“奶奶,雪儿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奶奶莫要生气了吧。”
林老夫人微微侧过眼睛,对站在一旁的容姑姑问道:“你说呢?”
容姑姑连忙侧过身,对着林老夫人毕恭毕敬地答道:“老奴只是一介仆人,一切全凭老夫人做主。”
“嗯……”
林老夫人耷拉下眼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缓缓地说道:“我见你娘亲替你求情,容姑姑也不愿与你计较,就暂且饶过你和香儿这一次。但毕竟你二人确有过错,不可不罚,否则日后府里之人纷纷效仿起来,那这林府岂不是要乱了套。”
林老夫人半抬起眼皮看着跪在地上的香儿:“香儿倒是好办,拖出去杖责十棍倒也罢了。”
“至于你嘛……”林老夫人交代完对香儿的责罚,又把目光投向了张木。
知道林老夫人已经是从轻处罚了,所以这十棍,想来香儿是挨定了,张木便没有再言语,以免节外生枝,只低着头站在原地,静静聆听林老夫人将要给自己的处罚。
“不知礼数,不知敬老,你便去林家祠堂,闭门反思,跪到明天早上再出来吧。”
跪到明天早上??我的天呐,那我这不水灵灵的膝盖岂不是要废了。我这还庆幸没有穿越到清宫里当奴才,不然分分钟损失掉一副膝盖,这不是白庆幸了一场。真是古人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
“雪儿?还不快赶紧谢过奶奶的教导?”
见张木站在原地发呆,林夫人连忙提示道。
林夫人的话让张木回过神来。林老夫人这才刚刚松下口,她可是千万不能再激怒她了,否则这辈子恐怕都要跪在祠堂里再也不见天日了。她可万万不能让林老夫人觉得自己不满意她的安排,尽管张木的心里是真的不满意。
“映雪谢过奶奶的慈悲关怀。”张木屈膝行礼,恭敬地说道。
“谢老夫人。”香儿跪在地上在张木言语之后说道。
“嗯……都去吧。”林老夫人满意地又把方才拍在桌子上的佛珠拿来起来,在手里玩转。
事情有了最终的处置结果,这小型的家庭会议也算是开完了,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清明。”
“二少爷。”
出了屋子,一直没有做声的林念岭忽然叫住了清明。
一听是林念岭的声音,清明连忙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过身弓着身子对林念岭应道。
“我大哥现在何处?”林念岭问道。
“回二少爷,大少爷宿醉未醒,头疼难耐,现已在客栈处睡下了,算算时辰,差不多也快要醒了。”清明据实答道。
“那便好,你再去客栈一趟,看看大哥现在可清醒了没有。”
“是。”
林念岭又对清明特别叮嘱道:“别忘了告诉大哥,奶奶对她的思念之情,叫他尽快回府。”
清明向来机慧,听到林念岭意犹未尽的语气,便知道林念岭话中有话。
“二少爷且放心,清明知道该怎么做。”
清明跟在林煜峰身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所以对于清明办事,林念岭也是放心的。
见清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林念岭轻轻地点点头,径直离开了。
林家的祠堂算不上宽敞,也算不得明亮。
这是张木第一次见到古时候的祠堂,除了单调、晦暗、肃穆,便再无其他的感觉。
祠堂前的案台上,前前后后有序地摆放着些许灵位,灵位之前是一个香炉,里面点着冉冉升起烟气的檀香。
地上整齐地码放着三个黄色的软垫,不用问张木也知道这三个软垫是用来跪拜的。
屋子里除了正门之外,其他的地方纵然有窗户,似乎也没有开启过。但到底是林府的地方,祠堂打扫得甚为干净,一尘不染,头顶上也开了一处天窗以供新鲜空气的来往。
唉,跪就跪吧,毕竟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你们都算是我的长辈,给你们磕头请安,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木对着眼前的灵位,虽然语气中有些许的抱怨,但还算的上是心甘情愿。
张木膝盖缓缓落在软垫之上,跪在祠堂的排位之前。
张木跪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微微闭上眼睛,虔诚地对着排位,静心祷告,算是对死者的慰藉。
只是默默祷告完之后,张木鬼马精灵地睁开眼睛,眼珠子一转,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拜,我已经拜过了,想必这些过世的长辈呢也是不会跟我这种年轻的小辈儿一般计较的。
张木轻轻地膝盖一抬,一个侧身,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
张木如释重负心满意足地环顾着祠堂的,自言自语道:“这里也算是个封闭的密室了,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是跪到了明天早上,还是坐到了明天早上。”
张木轻笑一声,暗自庆幸自己偷懒的聪明才智之时,却忘记了“隔墙有耳”这件事。
“请少夫人好好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在祖宗面前谢罪,否则老夫人再怪罪下来,怕是不好收拾了。恐怕到时候,就算是夫人也保不了少夫人!”
房门外突然传来的容姑姑索命般的声音,原本放松的张木不由自主得一个激灵。
张木连忙本能地跪直了身子,仿佛生怕一个不听话,那魔鬼姑姑便带着小鬼冲将进来,把她的魂魄给勾走了喂狗一样。
半晌之后,张木闻听门外再无动静,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完全放松神经,像刚才一样大摇大摆逍遥自在地坐下去。
张木见这房间除了挂在房间一隅的天窗之外,毫无可以监视之处,容姑姑怎么说也是个年过半百还要多的老太太,总不至于为了监视自己,攀爬到房顶上蹲着吧。
如果她没有监视自己……那难道说,是早就料到了我会偷懒,故意放出这样的烟雾弹来威吓自己?!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主意无论是容姑姑自己的想法,还是林老夫人的意思,其城府都不可小觑。
到底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虽然不一定赶得上《甄嬛传》,但想必也不会是等闲之辈吧。
这样想来,张木觉得自己要在这管吃管住还不用干活的地方呆下去,还是要更加小心为上。
这样的精神战法算得上是颇为奏效。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受监视,但张木也不敢妄自耍小聪明了。
如果真的有人在监视自己,那自己这一偷懒,无疑是被“捉奸在床”,“送货上门”了;如果只是吓唬自己,那以林老夫人的城府,说不定也会留着后手,准备好好“管教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张木都不能让对方抓到把柄。
正如容姑姑方才所言,若是再惹怒了林老夫人,何止是林夫人,恐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自己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张木倒也算是老实,可是时间一久,她可就撑不住了。
房间内除了望过去满眼都是的排位之外,也就眼前香炉内的檀香,有点生命的迹象,周围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静,真真是单调乏味极了。
再加上随着时间的久远,张木的膝盖愈发感觉到身体的重量,即使膝盖下垫着软垫子,却慢慢好像那个软垫被压瘪了一般,张木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实实在在地透过垫子扎在了地上,脊椎和腰部也都挺得累了,慢慢地瘫软下来,完全不似刚来时候的精神。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却在不知不觉中,翻倍成指数上涨。
身子渐渐疲乏,张木忍不住得左摇右摆,想放松一下自己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