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房间内的一面墙壁轰然被撞开,只见一部崭新的高端黄色挖掘机,出现在墙壁的塌陷处。
张木机警地看向挖掘机的座驾内,举鞭大喝道:“呆!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挖掘机内无人回应。
“呆!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张木怒吼一声。
还未等挖掘机内作何反应,本来像缩头乌龟一般的林煜峰突然奸笑着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随后,挣开了捆绑住他的绳索,眼睛微眯着盯住张木,眼神里透露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你你你……你想要做什么?!”感觉到大事不妙的张木惊恐得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林煜峰。
“干什么?小娘子,你猜呢?嗯?”
张木一步步后退,心里不停地敲着边鼓,风水轮流转,想不到才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和林煜峰完全颠倒了优劣势。
“咚咚。”房间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少夫人。”香儿随即在门外叫道。
等了一会儿,听房里似乎仍然没有动静。香儿只得再次叩响房门,只不过这次比刚才要用力一些,节奏也要快一些。
“咚咚咚。”
“少夫人,您起了没?少夫人?”
“哼!我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死,我也断然不会受你的□□!”
听着林煜峰划破苍穹的魔鬼般的奸笑声,张木一咬牙,一转身,愤然往墙壁上跑去,想要一头撞死在上面。
谁知刚一转身,就听见“扑通”一声,疼痛感随之而来。
张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从桌子上滚下来到底是摔着了哪里,只觉得全身哪里都痛,心更痛——
怎么在梦里都是要被林煜峰欺负的,这农奴什么时候才能翻身把歌唱啊。
“咚咚咚咚咚。”
“少夫人。”
听见门外香儿急促的声音,张木垂头丧气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什么事?”
“少夫人,您忘了?昨儿个说好要跟夫人一起去宝华寺上香祈福的,再不起床梳洗怕是要迟了的。”香儿说道。
“哦,知道了。”张木转过身,腾出地方让香儿和婢女走进房间。象是个上好发条的机械木偶一般做动作,任他们差遣、摆弄。
身体已然苏醒,精神却还在沉睡。张木眼大而无神的死鱼样子完美地诠释着这句话的精髓。
“大少爷呢?”张木随口一问。
“今日朝堂有事,大少爷一早便上朝去了。一定是大少爷离开的时候,见少夫人还在酣睡,没舍得叫醒少夫人,便没有告知。”香儿笑着说道。
“呵、呵。”面对香儿的打趣,张木扯了扯嘴角。
要真是相亲相爱的夫妻,这样说起来倒也是甜蜜,可是她跟林煜峰嘛……
连逢场作戏的夫妻都算不上。堂堂的少夫人竟然每天晚上睡桌子上,恐怕连府里下人的待遇都不如。林煜峰没有告诉自己,哪里是因为心疼自己在睡觉,分明就是单纯地不想同自己多说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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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收拾好之后,身着一袭蓝底白花裙,由香儿跟随,一同出了林府。
未到府门口,便看见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已经停靠好了。
“少夫人。”
见张木走了过来,车夫侧过身来对张木鞠躬行礼。
张木点了点头,转身看见马车上的帷帐掀开,林夫人和贴身老仆已坐在了里面。
“娘。”张木行礼,香儿站在张木后方随着行礼。
“收拾好了?上来吧。”林夫人温和地笑着说道。
老仆起身和香儿一起帮衬着张木上了马车,香儿随后坐了上去。
马车内左右两排座椅,林夫人坐在右侧,张木坐在左侧,两人相视而坐位于内侧,外侧则分别是老仆和香儿。
“启程吧。”老仆见人员到齐,对车夫吩咐道。
车夫上马,扬鞭准备驾车行走,林夫人又跟着嘱咐了一句:“少夫人身子弱,禁不起车马劳顿,你尽量赶平稳些,莫要太颠簸。”
“是。”车夫应道。
车夫挥鞭一声,马儿随即奔走而起,老仆扯下了挂在两边的帷帐,众人一起朝宝华寺进发。
听到林夫人最后嘱咐车夫的那句话,张木只觉得心头暖暖的,残留的起床气和困倦之意也都一应而飞。
婆媳之间的矛盾从古至今从未断过,素闻在古时候婆婆经常欺压新媳,如此想来,似乎林老夫人的言行举止更为接地气。自己只是个新过门的媳妇,竟然被婆婆关怀至此,怕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是,真是莫大的福气了。
轿子已经让张木叫苦不迭了,更何况是这更加颠簸的马车。万幸的是汴梁城也算得上繁荣,街道所修路面皆为平整,否则张木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吐在了对面的林夫人身上。
“对了,慧芳知你禁不起这车马颠簸,这几日特意赶出了一个荷包赠予你,希望能对你身上的不适稍稍缓解,有所裨益。”林夫人说着看向坐在一旁的老仆。
老仆掏出一枚银丝线绣莲花荷包,递给张木,言道:“那日大喜之日,闻听少夫人禁不起这舟车劳苦,老奴就想着以后少夫人少不了是要坐车,坐轿的,于是就赶制了这个荷包。因为时间紧,绣得便有些粗糙,素闻江家大小姐精于刺绣,还请少夫人莫要嫌弃老奴的手艺才是。”
张木欣喜地接过荷包,连忙道谢:“芳姑姑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姑姑一直跟在娘的身旁,果真跟娘一样,是体贴细心的大善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得会嫌弃。只是不知道姑姑喜欢什么,我也好回赠与姑姑。”
“少夫人言重了,老奴人卑言微,怎当得起少夫人唤我一声姑姑。少夫人不嫌老奴粗苯,已是老奴三生有幸了,怎得敢拿少夫人的东西。”慧芳不好意思地恭敬笑道。
“芳姑姑是一直侍奉娘的,想必这么多年甚为妥当,以后映雪服侍娘的时候,还要向姑姑多多讨教,姑姑自然当得起我这般叫你。”张木客气地笑道,“如此我便大方收下了,多谢姑姑。”
“你年长映雪许多,也熟悉林府的事宜和规矩,以后自当多多提点和照顾映雪些。”林夫人对坐在身旁的慧芳说道。
“是。”慧芳答道。
“好香啊。这倒不似寻常的荷包香气。”
张木把荷包放在鼻尖闻了一闻,有种提神又安脑的果香气,淡淡的不冲鼻,却又可以留在鼻腔里许久。
“这荷包是特意给少夫人行车时使用的,所以并未放入寻常的香料。老奴加了些新鲜的橘子皮和柑橙皮,味道比陈皮要浓郁一些,可以透过香包散发出来。另外又加了些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合欢皮、夜交藤这样可以安神的药材,想着或许可以让少夫人闻着舒服一些。”
慧芳对张木悉心介绍道。
“有劳芳姑姑费心了。”张木笑道。
“慧芳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做事周全妥帖些。你叫香儿是吧?”林夫人看向坐在张木身旁的香儿。
“是的,夫人。”香儿应道。
“你既然是映雪的陪嫁,自然也是个聪慧的丫头,想来也是不会差的,以后要多留心跟慧芳学习,好好帮衬你家主子。”林夫人对香儿嘱咐道。
“是夫人,香儿必然不辱使命,好好照顾少夫人。”香儿语气坚定地答道。
张木闻着荷包,偷偷在荷包的掩盖下,来回张口闭口做着咀嚼的动作。
张木知道晕车一般是两种原因,一是因为对汽油和机油的味道过敏,二是因为内耳前庭器对于颠婆震动敏感,所以经常会建议坐飞机晕机的人,在嘴里嚼口香糖或者张口闭口,以让内耳重新控制平衡。
这个年代里还没有苯拉海明类的药物控制晕车,只能自己试着用咀嚼的方法控制了。
之前坐在喜轿里,由于迷晕刚醒,加上一切事情都接踵而至,事发突然,自己脑袋里乱糟糟的,忘了怎么样可以稍稍压制晕车的症状了。
好在现在自己是清醒的。
张木微微把头倚靠在车子的壁上,减轻震动感。
“对了,映雪,今日起得有些早,我让慧芳带着些糕点,若是饿了,可先吃些。”
林夫人说着便示意慧芳拿出放在身旁的红木雕花食盒,掀开盖子来,内里放置了一小碟吉祥如意卷,一小碟山药糕和一小碟玫瑰莲蓉糕。
看到那一个个精致的小点心,张木不自觉地双眼放光,咽了咽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