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昏睡了多久,待我清醒时,人就已然躺在了山窝窝里,身上还落满了不知名的花瓣。
摸了摸腰间系着的云绸带,这下心里才算是安稳了一些,只是入眼满目青葱,却是个极陌生的地方。
我抬手掠开了树藤,才见不远处有一口清泉,正咕噜咕噜向外冒着水,四周鸟语花香,十分怡人。
许是睡得久了,正如我最开始在幽幽谷中醒过来时一样,见无人在此,便顺着石头走到了小泉旁,舀一捧水饮下,感叹道:“真甜!”话音才落,发现那泉水下方,还若隐若现有着冰镇的果子,极为诱人。
自打下了凡,便再没有了吃野果的机会,我慢悠悠走入水中,指尖一探握住了个蜜桃,模样鲜嫩多汁。
我未曾多想,拿起来便想吃下去,只是这时不知何处飞来一块石子,恰好打落了手中水灵灵的蜜桃,蜜桃滚落到地上,沾染了尘土,也再失去了让人品尝的资本。
我登时转身,对着绿油油的密林怒喊道:“是谁,出来真身相见!”
那丢石子的人倒也算爽快。
密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眯起双眸盯着,却发现当中不过飞出一只模样霎时好看的雀鸟,那极为修长的羽尾,不禁令人感叹,这世间还有这样好看的鸟,只是再好看的鸟,也难抵果子掉落在地上的怨愤之情。
我又依样画葫芦,从泉水中取出了第二个桃子,算是得偿心愿。
这片密林很安静,安静道好似只有我这么一个人,若不是前方还有个草屋,怕是就更加确定没有旁人了。
然果子并不能填饱肚子,我只得伸手推开房门,一股尘土扑面而来,连忙又退了半步,才定神看向了屋内,早已无人烟在。
就更不用提什么食物。
我坐在那草屋前脑子里混沌异常,想不出自己来这儿之前做了什么,又为何会来这。
正当此时不远处现出一阵红光,将整个密林照了通亮。
我寻着红光走了过去,却见那是地上的一块石头发出,指尖才刚碰触到石头,眼前一阵黑影晃过,划伤了握着石头的手背。
我滚落在一旁,待那黑影停了下来,方才看清原来是之前密林中飞出的巧雀,此时一看竟要比平常的雀鸟大一圈。
它双眸似蓝,一双利爪极为锋利,直盯盯看着我手中握着的石头,脑中忽而一晃影,想起了东海之上的妖灵,和冥帝司奋力相护的嘱托,才明白过来,这里是栾华子,并非是什么误闯入的密林。
反手摸了摸腰间其余两尊法器,才将缚魂石装好。
盯了许久,那巧雀俯冲猛的扑过来,我躲闪不及,险些便要被那利爪抓伤了脸颊,顾不上从前冥帝司嘱咐的那些,抬手便抽出了腰间的云绸带回挡过去,那巧雀也算是个有灵性的,虽不知云绸带来历,却也晓得乃是个灵物,便不再与我争抢缚魂石,只是呼扇着翅膀徘徊在上空,好似心有不甘似的,又转头飞离密林。
我将将擦了擦额间冷汗,若是那巧雀利爪再快些,怕是这脸就要花了,还如何谈要复活栾溪。
只是在那巧雀离开不久,这密林中的日头便下落很多,眼见这夜色将近,我无法只能快速跑回了那间草屋,四处翻遍了也没找到半盏油灯来,索性冥帝司的乾坤袋中,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既然寻不到出路,那不如坐在这,闭目眼神等着第二日日头出来,只是这一闭眼,便不知不觉入了梦想,那原本飞走了的巧雀,也顺着草屋的小窗飞了进来,再不见白日里的硕大,竟极为小巧。
它蹲在桌上看了看那颗夜明珠,总想着要将那一颗缚魂石抢回来,却又惧怕白日里的云绸带,只能小心翼翼跳到了桌上,又啄了啄乾坤袋,反复几次,便也觉得累了。
待第二日醒来时,我动了动左臂却发现上头还像被什么压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只得扭过头一看,那昨日划伤手臂的巧雀,竟也在这里歇息了一夜,竟没有再去打那缚魂石的念头。
果然栾华子是个神奇,住在这里的巧雀也是极聪明的。
抬手轻轻将巧雀放下,我溜出了草屋,却不晓得那双通亮的蓝眸瞬间睁开了。
顺着昨日的记忆,轻松找到泉水池,只是今日池底下方却没有了野果,水流空荡荡流过,难抵腹中的空虚,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岸上,望着朝阳又不晓得今天该如何过。
正在眨巴嘴之时,见朝阳的余晖升起,却意外照出密林旁一条极为深邃的小路。
左右眼下也再没有去处,我便寻摸着走过去。
那小路甚为幽暗,亏得冥帝司那份贪财之心,好歹算是收了这颗夜明珠,才算给我留了这照亮的物件。
但此处的密林,若是同幽幽谷谷中相比,却还是少了份意境与肥美多汁的果子。
半响,我走到了小路的半途,却见那零零散散落下的树藤之上,还是不是坠着几颗白玉兰。
我停下脚步嗅了嗅,只是这花空有外表却没有一点芳香,遂丢了花枝继续握着夜明珠向前走,却忽闻水声,脚下一湿滑,险些将那珠子扔了出去。
稳了稳心神抬眸过去,原始小路尽头是一方瀑布,不大不小,却将路口遮了个严实。
从前在幽幽谷时,因我不晓得谷中诸多小路该如何走,又该如何转弯,索性直接探手等那群人参精送上饭食,没事在去自己的果园中,取上两颗果子,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也是那时他们曾说,谷中有一瀑布,集聚日月灵气,便每逢几日就要蹿个伙一同去抬手吃。
我不晓得那瀑布长得是个什么模样,但依稀猜测,大抵应该是比眼前这方大,遂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屏住了呼吸,将夜明珠重新放回乾坤袋,探头出去,直直扎入水中,发鬓微乱的刹那,我仿佛见到了幽幽谷那群采糖葫芦的人参精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