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到了林漾的脑海里,还来不及转一个圈,就听身后冯溪乐大声喊道:“谁也不准救她,她必须得给我孩子陪葬!”
那把刀是怎么被冯溪乐一直拿在身上的林漾不知道,只看着她举着那把刀就跑了过来。
他们距离很近。
周围全是车辆和人群。
她几乎本能的呼救:“冯启尧小心!”
周围人群发出惊讶的喊声,林漾身子被转了一圈,冯启尧抬脚将冯溪乐手中的刀踢掉在地。
陈辞抓住冯溪乐的胳膊阻止她再动。
“二哥!她给阮寻生过孩子,她不干净,她非死不可!”
冯启尧充耳不闻,将林漾妥善安置到座位上,林漾的胳膊不能动了,麻木一样的疼着。
冯启尧绕到驾驶位,上车之前,冷冷吩咐:“送五小姐回家,派人看着,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准从房间踏出来!”
车子迅速开往医院。
林漾坐在后座上,靠着,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液,那是因为疼痛而冒出的,脸色越来越白。
全靠精神气儿吊着自己。
“你……”
“别说话,省点力气,马上到医院了。”
林漾闭了嘴,却看到他的手明显慌张的扯开衬衫领口,后背湿了一片,布料紧贴着皮肤。
车窗大开,四周的风呼啸着灌进来,吹起他的发丝,林漾虚弱的渐渐闭上了眼眸。
林漾轻微骨裂,其他地方也都只是轻微的擦伤,准确的说,没什么要紧事,但如果再有一次,恐怕没那么好过。
命运不可能每次都眷顾着她。
这是徐宵亦的原话,说给冯启尧听的,两个人此刻站在病床前,一左一右看着睡着的林漾。
“漾漾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我姐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出狱,没有嫁给你之前,她可是我们一家人最宠爱的小公主,结果你把我们的小公主伤害成这个样子,冯启尧,看来我还是看错你了。”
徐宵亦话里全是训斥,作为年龄相仿的长辈,他很少这样,但这次,他真的怒了。
“以前我有心撮合,但蓉蓉说的对,你也只是一个扶不上位的阿斗,给你机会都不知道争取,你走吧,这里不用你了。”
“以后也不用来了。”
徐宵亦弯身给林漾调整了下手的位置,她的手臂还是打了石膏,睡着的时候有些不舒服。
“怎么还不走?”
“小舅想看着林漾孤独终老么。”
徐宵亦啧了一声,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咒她的,漾漾这么漂亮,这么能干,离了你还有很多追求者。”
“但孩子的爸爸只有一个。”冯启尧认命一般笑了:“小舅,机会还是要给的。”
徐宵亦进办公室就将手里的听诊器摔在了桌子上,秦蓉拿着报告走进来,同事朝她使了眼色,你们家老徐生气啦。
秦蓉无奈。
“怎么,被冯启尧气着了。”
“漾漾不是要出国吗,我看趁早,等病养好了,就赶紧走,偷摸走,不能让冯启尧知道。”
秦蓉笑了:“没用的,冯启尧啊,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得把你外甥女找出来,但有个问题。”
她不笑了,将报告拿过来。
“这是林漾的全部报告,包括之前我从美国调过来的,今天发到了我的邮箱。”
徐宵亦接过,看了几页,猛地发现一个不可能发生过的事情。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秦蓉,秦蓉只能肯定的闭了闭眼:“千真万确,我打电话跟美国那边确认过了,咱们家漾漾,不是第一次怀孕了,我想,冯启尧应该也知道了。”
知道了还这么殷勤的送林漾来医院,跑前跑后的安排忙碌,不是脑子有包就是心里变态。
徐宵亦握紧报告:“这件事,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别让漾漾难堪。”
怀孕以来,林漾第一次有了这么嗜睡的感觉,中途迷迷糊糊醒了一次,确认自己在安全的地方,转头就又睡着了。
冯启尧坐在椅子上守了她一晚上,第二天推门出去,眼下的乌青吓到了陈辞。
“冯董,今天的会议要不要调整一下时间。”
您好回去休息一下。
确实要调整时间,因为他还有别的事儿做。
陆依芸打了很多电话过来,他的手机都快打爆了,再不回去处理,恐怕就要杀过来打扰林漾的休息。
“回冯家一趟。”
林漾醒时,徐宵亦在看书,她左右看了看,又缓了缓,才嘶哑着嗓音说:“我睡了这么久啊。”
“你们家这个宝宝跟你遭了不少罪,有机会肯定要补偿一下他。”
他扣上书,将早餐拿出来:“来,先吃饭吧。”
林漾也没提冯启尧,就是时不时的,脑子里蹦出他那句话,因为我贱。
***
陆依芸站在冯溪乐房门口,盯着那两个看门的黑衣人:“滚开,这是谁的家还轮不到你们来看五小姐,还不快滚!”
两人充耳不闻。
陆依芸气的要上手,却被人握住手腕。
“开门。”
“是,冯董。”
门被打开,冯溪乐正往外扔东西,冯启尧单手抓住一个枕头,另一个茶杯就扔了过来。
来不及阻止。
已经狠狠砸到陆依芸的额头上。
冯溪乐看陆依芸被砸到了,又急忙跑过来:“妈妈,我不是有意的,您没事吧。”
陆依芸抓着她的手,不悦但到底是唯一的女儿,还能怎么说,拽着往外走。
到了客厅,冯广至拿出药箱为陆依芸上药,又关切冯溪乐有没有事,冯溪乐摇了摇头。
看向冯启尧。
“二哥还来看我做什么,倒不如直接把我送进警察局,我也痛快一点。”
“溪乐,你不认为这只是阮寻的一个计划么,他只是在假借你的手,教训林漾而已,这件事,你没有真凭实据,不可以随便下断定。”
冯溪乐站起来:“怎么可能!阮寻不会骗我。”
“他骗你说他爱你,还骗不出别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没有我,你和林漾都会车祸而亡,不死也得落一个瘫痪,这就是你相信阮寻的结果。”
冯启尧抬手,陈辞将东西拿过来,他撂在茶几上,冯溪乐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份厚重的文件扉页上的字。
她捡起来。
看了一会儿,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阮寻明明告诉我……”
陆依芸将文件拿了过去,也非常的诧异:“启尧,这是怎么回事,阮寻不是说林漾那孩子是跟他生的吗,怎么没有这回事了。”
他当然不会让这些人找到林漾的所谓把柄,逮到她不放,所以他弄了假的资料给他们看。
比起阮寻,他们更应该相信他冯启尧。
“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会封杀阮寻在谭市的所有行动,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冯启尧回到医院,林漾已经又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冯启尧握住她纤细的手,是值得的。
他就算是知道了这些,还是会想要跟她在一起,可能是没救了,那就这样吧。
林漾本身是一个很常做梦的人,今晚也是同样。
她梦到了那场车祸,冯溪乐的疯狂,她的无助,一切都真真切切的,除了没有冯启尧的出现。
在梦里,她们的车撞上了前面的车,损毁严重,她几乎当场昏厥。
也是这个时候,她在梦中的大叫也在现实生活中响起,冯启尧俯身晃动她的肩膀。
拍着她的脸颊。
“醒一醒,那只是个梦,林漾。”
林漾猛地睁开眼,身体狠狠一沉,放入坠入深海,身上的汗都凉了,她手抓着床单,看向冯启尧。
“你做梦了。”冯启尧抬手抚摸了下她的头发。
林漾闭了闭眼,再喝了半杯水以后,才清醒过来,但精神缺缺,靠坐在床头,耷拉着脑袋。
“做什么梦了,可以和我说说。”
林漾最近时常有那种压抑的感觉,每天在梦中沉迷不醒,她捏了捏鼻梁,淡淡开口:“你经历过那种梦吗,几年来,经常做同一个梦。”
她想和冯启尧说说这件事。
冯启尧还以为她今天也做那个同一个梦了,耐着性子问:“什么梦。”
“梦见一个男人和我上床。”林漾也没有犹豫,她看向冯启尧,淡漠着:“那个男人的样子我始终看不清楚,但有一次我看到了,是你。”
冯启尧眉头一挑,有些耐人寻味,关于和林漾费城一晚,他知道林漾是不记得的,因为当时下了大雨,天色阴暗,房间里没有开灯,只能看到墙上的光影。
她不记得和她上床的人是谁很正常。
只是,为什么是梦里,明明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在林漾这里,却只是一个梦中出现的场景。
“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林漾头疼的很,又按了按太阳穴,思考着,可怎么思考,都觉得自己还是忘记了很多,她什么开始做这个梦的。
好像是,好像是。
林漾皱着眉头,一直努力的回忆。
“是四年前圣诞节以后么。”
冯启尧忽然开口,林漾本能的:“对,就是那之后。”
冯启尧目光灼灼看着林漾,林漾诧异的睁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可好长时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