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启尧早说过这周会有大动作,拆迁队再去也不意外,不过这次可真的进步了,都敢破人家门了。
林漾起身往车那走。
“先别慌,我派了人在那边守着,你门只管待在家中,他们不敢进去,我这就回去。”
林漾发动车子,正准备挂电话。
保姆又在手机里哎呀一声。
“怎么了?”
“门口那棵大树,他们要砍啦!”
林漾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荡秋千,他们家门口那棵大树,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已经长得很茁壮了。
林鸿远派人按了一个秋千。
长长的荡呀荡,林漾每天都能玩很长时间,林鸿远总是在旁边护着她,到了吃饭点儿,徐曼会开窗喊他们吃饭。
林鸿远就从秋千上抱起林漾。
左手牵着林染。
那些画面到现在还留在林漾的脑海中,如今冯启尧要动手砍掉那棵大树。
那棵大树招他惹他了!
林漾车开的极快。
陈辞开车行驶在中央大街上,这条路一直往南,就会到达名泉区,林家宅邸。
那一片,是谭市另一个有名的富人区。
如今即将被冯启尧夷为平地。
他看了眼后视镜,后面位置上,冯启尧正在闭目养神,但陈辞的一举一动依旧逃不过他。
“想问什么就问。”
陈辞抿了下唇角,犹豫了下,才说:“总裁,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如果林小姐同意了拆迁,您还会继续拆迁吗?”
冯启尧服帖在腿面上的手微微一收,眼睛睁开。
恢复清明的双眸看着窗外,很久以后。
“不会。”
但林漾不会同意,这才是问题所在。
差不多的时间,两辆车前后抵达,林漾车子刚停稳,就推门下车,冯启尧在后面下车,见她这么着急,不悦的蹙眉。
陈辞赶忙跟上,遥遥看了一眼:“今天好像要动林小姐家的东西了。”
一扇门,一面墙,一片草坪,动这些地方又怎么样了,大不了以后再修缮回来就是。
往前走。
就听林漾大喝:“给我住手,你们这群王八蛋!”
冯启尧眉中间沟壑更深,这些东西对林漾而言也有那么深的感情,而他,这个有感情,有感知的人类,对她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这是不是太让人不痛快了。
走到门口,越过那些车子,机器,定睛一眼,林漾正挥手推开一个正在作业的工人。
那人八成也吓了一跳。
拿着手里的器具,气急败坏的怒道:“你想死啊。”
林漾看着那棵大树根部已经被破坏的痕迹,眼睛瞪着,发狠的说:“你才想死,这棵树,你们谁也不准动!”
她环视所有人。
一字一句的道:“谁再动一下,我绕不了他。”
冯启尧有些恍惚,这样的林漾,像个护食的小狮子,暴怒之下,显得有些无助,因为她根本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她只能报警。
但警察绝不会武力解决这件事,也许等警察来的时候,这棵树已经倒下了。
这棵树。
冯启尧视线投过去。
那个秋千,他有些印象。
十六岁的林漾还会在上面玩一会儿,一点也不知羞的。
工人也火大了,本来好好的按照程序工作,结果出来这么一个疯女人,上来抢他的器具,这要是伤了她可怎么办。
出事了谁负责。
几个人联合要她赶出去。
林漾沉了口气,往旁边看了眼,自己派来看守的人,一个都没来,估计早就被冯瀚之扣住了。
妈的。
林漾双手掐腰往外挪动一下,余光扫到一个凛冽的身影。
又来看热闹。
他怎么那么有瘾。
林漾狠狠瞪了他一眼,更坚定了要赶他们出去的决心。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们立刻带着你们的家伙给我出去,我什么都不追究,但是再不出去,警察来了,我可就实话实说了,这房子可还没卖给谁呢,我的房子,我的树,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的砍!”
工人笑了两声:“我说这位小姐,这地都卖出去了,你这房子还算什么,这棵树,我们也是拿了钱,替人砍的,你站一边去,别伤了你。”
几个人又开始工作起来。
眼看着他们真的要砍那棵树了,林漾那颗心也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就沸腾起来,不由分说的走过去。
整个身体趴在树上,抱住树干。
“谁敢!”
工人们权当她是傻子,疯子,拿着器具吓唬她,真的往她身上去,林漾确实毫无畏惧,她不信他们还能为了几个臭钱,连人都敢砍。
而冯启尧看到林漾那个举动,就已经跑了过去,在工人作势吓唬林漾时,直接按住对方,往后狠狠一拉。
工人倒在地上。
他上前将林漾拽开,林漾一开始还以为是工人,挣脱了下,一转头,发现是冯启尧。
“你……”
“别疯了,跟我过来!”
被强硬的拉到院子当中,冯启尧利落的松开她,没有急着训斥,而是看向那几位工人。
眼神犀利,带着前所未有的森寒。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可是冯四少爷说,今天必须得……”
“冯氏集团总裁让你们滚,你们还要听冯四少爷的,冯副总在这里,算是什么东西。”
提起冯瀚之,林漾就实在是忍不住,好好的训斥了一番,陈辞又在一旁说了几句,工人中终于离开。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只有地面和树上的痕迹,说明刚刚有过一场混乱。
林漾缓了缓呼吸,视线始终在那棵树上。
“那棵树对你那么重要,连命都不要了?”
林漾怔然:“豁出命去倒是有些牵强,但是确实很重要,像你这种从小没有体会过童趣的人,是不会懂的。”
话落,林漾看向冯启尧,逆着光线,整个人身上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你说过强拆,结果却还骂走了这些人,前后很矛盾。”
“我希望你知难而退。”
冯启尧冷冷瞥她一眼,上下牙抵在一起:“我暂时还不想看到你受伤。”
林漾眸光闪闪,忍不住问:“怎么,难不成你还心疼?”
“不行?”
就这么带着一点怒意,很直接,甚至带着一点别扭的不行,让林漾的心头不禁颤抖了下。
林漾什么都没说,转身要走。
却被他拉住了手。
“放开她!”
冯启尧与林漾眼神碰撞到一起,一同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就见阮寻急急走来。
站到中间,指了指他们拉住的双手。
“请冯先生放开我的当事人。”
这话一出,冯启尧干脆将林漾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搂住。
再看向阮寻,仿佛重新给他一次说话的机会:“你说你是她的什么?”
阮寻倒是镇定。
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一脸的职业操守:“二哥,我接受了林漾的委托,成为了她的代理律师。”
林漾明显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捏的很疼很疼,骨头都要碎掉了。
“冯启尧,你能不能轻点。”
“我看是你要清醒一点。”冯启尧按住林漾肩膀,怒瞪着她:“但是知道怎么气我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生气!”
林漾知道。
但林漾又不知道。
她眉头打成死结,又动了动肩膀,还是不能动,才泄了气一般说:“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阮寻是我请来的律师,如果你再不松手,我可以追加一条故意伤害。”
冯启尧怒极反笑:“好,好啊林漾,加上,再加一个非法囚禁吧!”
他拽着林漾往外走,阮寻见状也抓住林漾的另一只手,林漾在中间被两个男人拉扯。
两个人力气都很大。
恨不得两条胳膊都给卸掉。
“别动了!”
林漾喝了一声。
见两人还不松手,她又加强语气:“我胳膊很痛!”
几乎话落,阮寻就将手松开了,还关切她哪里疼痛,需不需要去看一看医生,林漾哪里有工夫回答问题。
冯启尧得了机会,用力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打横抱起,送到车上,一气呵成。
林漾坐起来,刚到门那,嘭的一声,门被冯启尧关上,司机很干脆的落锁,开都开不开。
阮寻走过来,站在车前。
“二哥,你这样带走我的当事人非常不合适。”
“等法院受理了你们的案子,再来跟我说什么当事人的事情,现在她在我这里,只是我不要命的前妻。”
冯启尧侧身拉门,却又停顿下来。
“哦对了。”
他目光冷冽,倨傲的看着阮寻:“溪乐知道这件事了?”
阮寻垂眸:“她还不清楚,但我会跟她解释,我想……”
“阮寻,林漾不爱你。”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阮寻满腔的心思落空了,一下子被人掏空,什么都不剩下。
眼睁睁看着车子开走,却不能再做其他的事情。
车内,林漾冷冷哼了一声,坐的离冯启尧很远,双手环抱胸前,刚要说话,冯启尧便冷冷开口:“你请他的?”
林漾眼珠转了转,几秒后,才说:“不是我请的怎么了,这种关键时候阮寻可以过来帮我,我很感激,不像某些人,还要置我于死地。”
某些人冯启尧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拉到自己旁边,林漾轻呼一声,两颊便被捏住。
“林漾,我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