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归来之后,谷暨丞变了很多。
师父是这样说,大师兄是这样说,二师姐是这样说……就连小师弟也这样说。
谁又真的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除了自己以外。
得到这份记忆,是意外,然而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以后的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好像……*不离十吧?如果遇上了记忆中那些事,他好像一定会做同样的选择,包括双修之后,他也必然会那样对待那个“张白菓”吧?
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正因为相似,所以才会觉得真实,才会陷入那些记忆中,无法区分“前世”和今生。
可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他故意让她看到了自己抚琴的样子,果然,她就说她要学琴。
不一样了呢……和记忆里。
可这一次,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没有去想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就当做他想要弥补她“前世”的遗憾好了。
而且还有另一个收获……
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师弟,在他的身上,是不是发生了和他一样的事呢?
谷暨丞微微一笑,看向甄云荣道:“她自己选的,乐之一道,还是学自己喜爱的乐器才好。真心喜爱才会有热情,能学得好。”
甄云嵘浑身一震,无言的垂下头。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问来的突兀,可是总觉得好像不问问为什么,这心里总是无法安宁。
比起张白菓给出的理由,反倒是谷暨丞所言更能将他说服。
哪能看一次就喜欢上呢?四师兄最常用的乐器还是笛子吧?她肯定见了不少次,怎么就没喜欢上笛子呢?可见,她原本心里就该是喜欢的才是。
“六师弟,你这回师门任务可是去了许久,不知可有所获?”谷暨丞瞧在眼里,也不欲多和他较劲,显得他好像多么看重张白菓似得,于是便扯开话题,问起了旁的事情。
师门任务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要到任务大殿去,人人就都可以看到,区别只是实力的高低罢了。甄云嵘便一五一十的回答了,说起来,这次他倒是的确收获颇丰。
也是,对他来说,没有好处和价值的任务,又怎么会特意去接了来做呢?
“……旁的也就罢了,倒是有一把三尾妖狐的尾巴,正好能送给小师妹,算是我祝贺你成为修士的贺礼吧!”正说着,甄云嵘便摸了摸储物袋,翻出一把毛茸茸的巨大狐尾。
张白菓面色窘然,到底没敢伸手去接。
那尾巴的断口处,还有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呢!
甭管她前世是个多么牛逼的律师,身为女孩子,对于看起来血腥的东西,总是有着一份天然的排斥……再一想这玩意是从狐狸尾巴上切下来的,就更加无法接受了。
甄云嵘也并非白目,张白菓眉头都皱成这样了,这满脸嫌弃的模样,他要还看不出来才是怪事!“这三尾妖狐狐尾上的毛可以替换乐器上头的琴弦,于初学者而言是最好不过了……这一把足够你用上许久了,虽说有些脏污……拿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收着吧,六师弟说的没错,你学琴,这三尾妖狐狐尾做琴弦再好不过了。”见到此物,谷暨丞都是眼前一亮,忙帮着劝张白菓收下。他原就喜爱弹琴,琴弦也是长换的,只是他却是没什么闲心去捉这最狡猾的妖物的,因此所用不过是普通的琴弦,自然比不得这个好。
听到谷暨丞都这样说,张白菓自然只有收下的道理。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答应下来的那个瞬间,甄云嵘陡然黯淡下来的脸。
将东西收到屋里,出来就发现焦白已经在往桌上端菜,这才发现,这不知不觉的,竟也已经过了足有半个多时辰了。
利用这点时间,焦白竟也整治出了满满一桌的饭菜,着实能干的紧……须得晓得,她本来只是打算请了谷暨丞一个人来吃一顿而已,哪里想到还能有个来蹭饭的?
请一个人吃饭,自然不会买上许多菜,她给的预算本就不多,焦白却是个实诚人,只怕是自己一点都没克扣下,才能有这样一桌满满当当的。
菜都上了桌,张白菓忙喊了焦白一道坐下吃。
“不用了……”他听了顿时连连摇头。
谷暨丞看出他的顾虑,便笑道“你也忙了一天了,就坐下一起吃吧!我们师兄妹三人也不是什么看重规矩的,在这里吃了,出了这个门,大家都不往外说,你又怕什么呢?”
焦白仍是不肯。
“你这样不肯吃,莫非是这菜里放了些不该放的?”甄云嵘玩笑道。
此话一出,他便是脸推拒都不能了。
张白菓给甄云嵘使了个“还是你有办法”的眼神,看他自鸣得意的翘着下吧,心底不由好笑。
还真是孩子气呢!
如此,四人一起饱餐了一顿。
兴许是许久都不曾尝过饭菜的滋味了,又可能是因为焦白手艺太好,三个大男人带张白菓一个,将满满一桌子的菜都给吃了个精光不说,便是锅里的米饭都没剩下几颗。
吃完饭收拾好了屋子,焦白便跟着谷暨丞走了——张白菓这边并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只要照料好她平日的起居,别让云中小楼缺衣少食即可,余下的时间,他大可以自由分配。
“焦白怎么也跟着走了?”甄云嵘有些诧异的问道。
“因着我不惯与生人同住,他如今是住在四师兄那边的,等明日自会过来我这儿照看。”张白菓忙解释道。
“你一个小不点,怪癖倒还挺多。”甄云嵘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许久没见她了,竟然有些想念的紧。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已经快满七岁了。”张白菓眼轱辘一转,理直气壮的拿女诫来堵他的嘴……天知道她一个现代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貌似张家尽出奇葩呢!
“我倒是差点忘了,你生辰要到了吧?”听她提起自己的年纪,甄云嵘才回想起了这么回事……张白菓出生在冬日,如今已经入秋,离她生日并没有多久了。
“好像是吧……”她笑的有点尴尬。
张白菓的生日……她还真不怎么记得,毕竟对她来说,虽然占了原身的肉身,可本质上她和自己却是两个人。在张家的时候,她就没过过生日,也想不起来要打听,不知道很正常。
至于她原本的生日……孤儿院里记录的日期是按照她被捡到的日子估算的,做不得准。
于她而言,生日并不是什么大日子,过不过都没什么关系。
左右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出生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