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地上,两只长尾稚鸡蜷缩在角落里,羽毛鲜亮,脚被捆着,看见人来,它们立即竖起脖子上的毛,表现出一副好斗的样子。
巫啼花拍拍青儿的肩,语重心长的说:“以后啊,别随便问一个姑娘会不会*?”
青儿茫然看着她,“为什么?”
“会挨打。”
巫啼花拿着菜刀,手抖得比鸡还厉害,鸡看她的眼神凶恶得狠,仿佛在说你敢吃我,我下辈子做鬼都不会放了你的。
青儿躲在门后,只露了个脑袋出来偷看。
她忍不住道:“喂,这难道不应该是男孩子做的事?”
青儿怯懦的道:“可是……做饭是女孩子做的事啊!”
“那你不也做了这么长时间吗?”
青儿撇撇嘴,“我那是没办法,府里只有我最小,又不能让师尊动手,大师兄太忙。”
“可以请个厨娘啊。”
“没银子。”
……
无法反驳!
下刀之前,巫啼花虔诚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阿佛陀佛,你可千万别怪我,这都是命,鸡终有一死,早死早超生,来世别再*了啊!阿门。”
杀好鸡,把青儿摘回来的野菜菌菇洗了放进去,满满地炖了一锅鸡汤,早上青儿蒸得黄面馒头还剩下些,这会放在锅沿烤着,不一会就有玉米香甜的味道传过来。
鸡还没熟,厨房里早已香味扑鼻。
青儿在灶前看着火,生怕熬坏了。
巫啼花接了一大锅水,在洗碗筷,三个男人住的地方,厨房脏得难以想象,连一把干净筷子都找不到。
巫啼花哼嗤哼嗤干着活,盘算着要是真找不到出路,不如就先留在这儿做厨娘也行,不过转念她就把这个想法按了下去,像她这种高级人才放在厨房简直浪费了。
这回就当报答人家救命之恩了。
巫啼花洗好锅,让青儿把剩下那只鸡挂到房梁上,省得老鼠晚上偷吃,青儿听话的把鸡挂好了。
巫啼花又问:“青儿,这鸡谁抓的?”
“我啊,刚才我奉师傅的命去采药,就顺便抓了两只鸡。”
“这山上很多鸡吗?”她记得厨房那边的笼子里还养了两只老母鸡,刚发现的时候她也想吃了它,但青儿说那是留着下蛋的,不过刚才她在厨房收拾半天也见过鸡蛋,大概是青儿收起来留给师尊吃的。
“恩,很多。”
“啊?”原来能抓鸡啊,那让她吃了这么多天的素。
青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还怕野兽吃了我?”
“我……”青儿脸色胀得通红,过了一会道:“反正啊等大师兄回来,你问出家在哪,就回去罢。”他拾了根柴火放进灶堂里,“今天师傅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我们这里从不留陌生人过夜,大师兄救你回来已经算是破例了。”
又是这句话,刚才师尊就这么说过,巫啼花不禁好奇起来。
“从不留陌生人,为什么?”
青儿又撇着嘴不说话了,巫啼花知道硬来没用,只好先不问了。
鸡炖好后,巫啼花打发青儿先给师尊送过去些,她在厨房支好桌子,等青儿回来后两个人饱餐了一顿。
很久没吃到好吃的东西了,都吃得有点撑。
巫啼花带着青儿来到荷花池上的廊桥上坐下消食,夕阳把山脉染成了红色,像包了层金边,微风轻抚着面颊。
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巫啼花双手撑在身子后头,幽幽叹道:“其实在这儿也挺好,没压力,没追求,吃个小鸡炖蘑菇就觉得挺满足了。”
青儿天真的道:“你喜欢吃,以后我经常出去打猎就是了,”说完又意识到什么,突然住了嘴,哪有以后啊,她只是个客人。
过了一会儿,他说:“巫姐姐,你在21世纪是做什么的啊。”
他把21世纪当成了个地名,一本正经的这么问,倒把巫啼花逗笑了,“恩,怎么说呢,我是一个书画修复师。”
“书画修复师?”
“简单来讲就是,书画放得时间久了会有磨损跟破损,而我的职业,就是最大化的把这些画修捕完整。”
“我明白了,可是为什么不再买一幅呢!”
“呃,有些东西越老越值钱。”
青儿拿脚划拉着河里的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府里的书画都挺老的。”
“这府里也有书画?”巫啼花这几天出去遛弯的时候已经把这里摸熟了,难道还有什么地方她没发现?
“有啊。”青儿指指那边的阁楼,“那里边,都是。”
巫啼花一下坐起来,两眼微微放着光,那里她倒是去过,可那阁楼门上上了铁锁,墙壁都是石头做的,圆型的楼,四面光滑,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所以她就没上去了。
那阁楼少说也有四百多平方米,分三层,四十来米高,要是里面都是旧书画的话,简直难以想象……
巫啼花看着那楼,声音都有点哑了,“那楼里……全是书画吗?”
青儿点点头,“对啊。”
为什么不拿去卖点钱呢?巫啼花差点脱口而出,但及时忍住了,眼珠子一转,她拍拍屁股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回去睡罢。”
说完不等他护送就一遛烟跑走了,留下青儿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
月黑风高的夜晚。
吱哑,门被人从里面开了一条缝。
铃!突然的一道声音把这只手吓了个半死,慌忙抓住那个罪魁祸首。
巫啼花抹抹额头上的汗,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门上挂个铃铛,吓得她魂都要飞出来了。
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又伸出手来摸了摸,伸手不见五指。
嗤,一束火苗然起来,照亮巫啼花的脸,她点亮了手里的灯笼,周遭明亮起来。
巫啼花先小心翼翼的朝那头青儿跟师尊的住处看了一眼,看到灯都灭了,这才长舒了口气,提着灯笼蹑手蹑脚的往阁楼走去。
山里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声,黑漆漆的天空连星星都没有。
后半夜山里气温骤降,冷得跟冬天似的,她裹了条床单(鉴于棉被不便于行动)还是觉得冷,青儿倒是给他找了件衣服,据说是大师兄的,不知道多少年没洗了,上面的味儿简直太酸爽。
这院子,白天只觉得有些诡异,晚上走才更觉得吓人,尤其四周黑漆漆的情况下,她提着灯,总有种暴露在敌人视线里的错觉。
可是这个时候熄了灯更害怕才对。
冷风呼呼的,好像有人在她脖子后吹气。
巫啼花心里打了个突,不是罢,难道穿越到古代也摆脱不了那种东西吗?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她走得飞快,手上的灯笼被颠得直晃。
咯咯咯!
突然,身后传来几道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巫啼花吓得差点叫出声。
不能回头,这个时候回头就完了。
她捏着拳头,“不要过来求你不要过来。”
另一个声音道:“好像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呢!”
有两只?老天爷。
“那老东西天天拿鸡蛋哄咱们,却藏着这么大块肥肉,这回总算让我逮到了。”
“好久没吃人肉了。”
巫啼花还在自我麻痹,“不听不听。”
“小丫头,你去哪呀?”那尖利的女声道。
巫啼花眼观鼻鼻观心,“听不见听不见。”
突然,她感觉脚下被绊了一下,身子往前一扑摔到地上,灯笼也摔出去好远。巫啼花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到眼前有个惨白一影子一晃而过,她吓得立即闭上眼睛,是幻觉,一定是。
这种东西,不去看就自动会消失的,人鬼殊途,他们是没办法伤害人类的。
那女鬼仿佛故意逗她,“你睁开眼睛看我啊!”
“不看不听不想。”巫啼花终于摸到了灯笼,跌跌撞撞摸着柱子往前走。
突然,她觉得有东西抓住了她的手腕,“咯咯咯,好没规矩的小丫头,连招呼都不打就想走!”
鬼不是摸不到的吗,为什么手腕上的感觉这么真实。
咔擦,她觉得胳膊跟断了一样传来剧痛。
“啊!”
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巫啼花终于看见了眼前的两个东西,那是一白一绿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鬼,女人的脸白得跟墙似的,一张血盆大口,正对着她笑,而另一边那绿衣男子也是满脸狰狞,嘴里黑乎乎,看不到牙。
抓着她手腕的,正是那个白衣女人。
这不是梦。
那女人打量着她道:“喂,你几岁啊,太老了肉可不好吃。”
她用手指挑起她下巴,那手上传来的冰冷,仿佛带着一股来自地狱的气息,巫啼花死死闭住眼睛:“不知道二位是哪路神仙,但是我的肉真的不好吃,我都三十岁了,这府里还有一个小孩,才十几岁,他的肉一定好吃,你们找他去罢,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出来惊扰的,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保自己了,青儿你可别怪她。
白衣女子嗤地笑了。
巫啼花刚走两步,就看两双脚站到了她面前,“你走哪去?”
那绿衣男子抓住了她一条胳膊。
巫啼花低垂着头,实在不敢看那两张鬼一样的面孔,可再耗下去,她一定会被吃掉的,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突然一把甩开他,拼命往前跑,“救命啊,来人哪!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