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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你心里是不是怨我?

听书 - 说不上你哪里好,我却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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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连手机都好似快要拿不稳了。

心脏抽痛的厉害,脑袋里一片空白,回荡的只有苏烟那句:“你爸自杀了......”

我呆呆地站着,双脚一软,整个人顺着墙角滑了下来。

这一刻,我六神无主,豌豆般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不断涌出,那种强烈的无助感让我捂着脸大哭起来。

我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忘却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见我许久没回去的陈陈,从招商现场出来看到这一幕,她上前将我从地上扶起来,问:“夏远,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摇着头,十分的慌乱,有些语无伦次:“我要回江城.....现在就要回去,我要去找我爸.....”

陈陈把我带到就近的休息室,递给我纸巾又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她说:“你先别着急,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

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我后悔极了,我不该为了自己的事业在他有难的时候跑来上海,我更不应该为了什么狗屁的自尊不愿意去求周竞存。

我应该好好守着他,陪着他,跟他一起面对。

我抓着陈陈的胳膊,一边哭泣一边对她说:“我爸自杀了,我爸自杀了......拜托你帮我订最快的航班,我要回江城......”

陈陈怔了下,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轻声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去安排.....”

我点着头,嘴里低低说着:“谢谢。”

陈陈帮我订了两个小时后的飞机,我赶回酒店换上自己的衣服,行李箱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整理,直接胡乱塞进去便直奔机场。

陈陈一路上都在安慰我,但我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分别时,我对她说了声:“抱歉。”

“家里的事情最大,有时间再联系我,至于这边的进展,你放心,有我在。”陈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她身上穿的还是参加招商会的礼服,一直到我进了安检口,她才离开。

临上飞机前,我又和苏烟联系了一次,老夏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让做心理准备,可能.....

我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心情真的是难以形容那种煎熬的感觉。

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是特别的难熬,我害怕有什么消息被我错过,可手机不能开机,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祈求他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

我不知道老夏为什么这么突然就选择走这样极端的路?

现在不过才到起诉的第一步,无论是警方还是法院都暂时不会找到他,而且他也不是负责人,公司的负责人是贺章,虽然购买走私三无货物的经手人是他,可出了事情,最先找到的人是贺章。

.....

回到江城,已经下午了。

我拖着行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还没到医院就接到苏烟的电话,她说:“叔叔,氯化钾浓度过高,抢救无效走了......”

我完全懵了。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我仿佛觉得自己都心都停止了跳动,周遭的一切都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我举着手机,定定地一动不动,出租车司机看到我的异样,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只是摆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赶到医院,我连行李都忘了拿下车,路都走不太稳,还是出租车司机帮忙把我扶到抢救室外。

看到苏烟,我真的崩溃了。

我以为还有一丝的希望,可现在一切都成为定局。

苏烟握着我的手,一遍遍自责道:“小远,对不起,是我去的太晚了.....”

苏烟这么一说,我的泪水就流出来了,我心里明白这跟她没关系,这怎么能怪她呢?

要怪也要怪我,是我自己太大意,没想到老夏会自杀。

我整个人爬在苏烟肩上嚎啕大哭,我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还没尽自己的努力让他过上好日子,他怎么能就走了呢?

老夏安静的躺在推车床上,被白色的布紧紧遮盖着,护士推着他一路往太平间走去,我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抓住他,想要抓紧他,让他不要离开我。

可一切都晚了。

我问老夏:“爸,你是不是因为,我不要你抽烟、不要你赌钱,就不要我了?”

“你起来,你起来,我买烟给你,我给你抽,你想抽多少就抽多少,你爱赌钱,我也给你,我把赚的钱都给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起来好吗,我带你回家.....”

无论我怎么喊怎么说,他都听不到了。

看到我失控的状态,医生在一旁一遍遍说着节哀,医生解释说:“病人体内氯化钾严重超标,这是导致心脏骤停而死亡的主要原因,其次,他有肺癌晚期,已经到了无药可治的地步,应该是他感到太痛苦,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医生的话,我听不太懂,存在一些专业的字眼,但他所提到的肺癌晚期,让我十分吃惊,我问:“这怎么可能?我爸身体很好,前两天才做了检查结果,这不可能.....”

我无法相信他是因为太痛苦,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他不会,他肯定不会,他还有我,他怎么可能会?

心里反复重复医生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发生过的画面,让我紧皱着眉,嘴里不禁吐出“周竞存”三个字

他,到底隐瞒了我些什么?

我被苏烟扶着到太平间,护士掀起白布,老夏那张寡白到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和血色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他紧闭着双眼,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哪里。

我像傻了一样,没有任何的举动,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苏烟告诉我,她原本打算昨晚就去看老夏,但临时有事情耽搁了,所以今早才过去。

苏烟赶到老夏住处,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

她怕我会担心,便一直没联系我,在同层住户的帮助下把门撬开,看到老夏躺在床上时,她才敢给我打来电话。

可还是晚了。

我没曾想,生日那天是我们父女俩在这个世界上见得最后一面,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老夏在当天就被殡仪馆的人拉走了,火化的时间定在第二天早上八点,我没有回别墅,而是在殡仪馆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

我想离老夏近一点儿,过了今晚,我们父女俩的缘分也就真的没了。

我几乎一夜没睡,苏烟就一直陪着我。

我也不再哭,就安静的待着,心特别的冷静,但并不是接受。

......

火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事情,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就变成了灰烬。

抱着老夏的骨灰从殡仪馆出来,我让苏烟送我回老旧房,然后让她先回去休息,为了老夏的事儿,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合过眼了。

苏烟不放心我,她说:“我不累,我陪着你。”

“我不会有事,你先回去休息,我想跟他单独待会儿.....”

听我这样说,苏烟犹豫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你有什么就打给我。”

“嗯,回去吧!”我推开车门,抱着骨灰盒上了楼。

这套旧房,到处都是老夏的气息,我把盒子放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去了厨房。

冰箱里没有什么吃的,就几个西红柿和鸡蛋。

我打开煤气煮了两碗面,一碗给我,一碗给老夏。

我几乎是狼吞虎咽吃进肚,然后收拾干净陪着老夏看电视,这样的事情,我没怎么做过,现在想一一做一遍。

门外的敲门声也在这时响起,我以外是苏烟,连忙将门打开:“你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停下了。

我淡淡地望着他,双眸蓦然睁大:“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过多的情绪,甚至是极其冷淡,脸上更不可能有什么表情。

至于那些疑问,此刻不是时候,至少在老夏入土之前,我都不会与任何人发生争吵,我想要他安宁的走。

男人紧紧盯着我的目光,试图在寻找些什么,他拧着眉,问:“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微微垂眼,只是淡漠道:“你又不是医生,打给你能救活他?”

我的语气很平淡,让周竞存有些看不透。

我不想与他说太多,松开握住门扶的手转身往里走,门外的男人一把将我抱入怀里,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嗓音低到极致,像是从喉骨最深处的地方发出,他说:“抱歉,我没想到.....”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我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恐惧和不安?

这个想法冒出,连我自己都被惊住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安啊?

我静默不语,心里对周竞存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用力挣了挣他的手,低声道:“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他,我们的事情,等他下葬了再说?”

周竞存的微顿了下,他把我松开,将我整个人用力扳过面对着他,他的面色有些凝重,低低哑哑压得道:“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你怀着孕,需要好好休息。”

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面孔,我的心头酸软,又有些隐隐的难过。

我说:“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可以的。”

“夏远。”周竞存沉声喊着我的名字,我仰着头对视着他,打断他想说的话:“他是我爸,那么就是我孩子的外公,为长辈做点儿事情,天经地义,如果她连这点儿苦累都承受不了,那么也跟我无缘。”

我用力扳开男人的手臂,与他保持距离,走到原来坐的椅子坐下,双眼继续盯着画质不是很好的电视剧。

周竞存就这么站着,我不理他,他也不走,一直到晚上,我住在这里,他便让宋岩送来笔记本坐在外面工作。

其实我多想告诉他,他这样何必呢?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更改不了了。

第二天老夏下葬,我一早就给沈秋姮打了个电话,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打给她。

至于老夏的死,她是否知道对于我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告诉她,老夏死了,如果她还有点儿良心,就来墓地送他最后一程。

说完,我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便挂断,顺手拉黑。

苏烟也找就过来了,看到周竞存在,她并不意外,趁着周竞存打电话时逮着机会问我:“他来了,你怎么想的?”

“脚长在他身上,我又拦不住。”

“远,叔叔的事儿....”

“我不怪他,但我假装不了跟他没关系.....”

苏烟张了张嘴,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周竞存的声音便传来了:“车来了,我们可以下去了。”

“好。”去墓地的车子是他昨晚就安排好了,我本打算一切从简,但周竞存直接联系了专业人士全权负责,他既然想做,那就由他吧。

我们乘车到墓地,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亲手把老夏的骨灰放进去,然后扭过头不愿继续看下去。

周竞存以为我是难受,他抬起手搭在我腰间搂着我,我没有挣扎,就这样安静的站着。

一直到立好墓碑,沈秋姮也没出现。

我想等她来,但天突然下起了雨,周竞存拉着我上了车,可我好不甘心,在车子启动的前一秒推开门跑了下去,我只听到那个男人冷沉的喊着我的名字,充斥着担忧和愤怒。

我知道,他一定是担心他的孩子。

我朝墓地跑去,沈秋姮举着黑色的伞站在老夏的墓碑前,看到淋着雨的我,她满脸惊慌,我瞪着她,用力咬着牙向她一步步走去。

我冷冷地说:“沈秋姮,你好狠的心,你逼死他了,现在满意了吗?我恨你.....我恨你.....”

我用力抓着沈秋姮的双臂,情绪十分的激动,她试图推开我,手里的伞落在地上,我们彼此都被淋湿,我分不清脸上的是眼泪还是雨滴,指着老夏的碑问她:“你良心和安?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沈秋姮在辩解,她说与无关,甚至还说是老夏活该。

她的话,让我彻底失控了,胸腔有团火在不断往外涌出,耳边有无数道声音在喊我,有人将我和沈秋姮拉扯开,在我松手的那一刻,我只感到双眼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

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听到周竞存满是担忧的喊着我的名字,我多想问他,你到底是关心还是还是我夏远?

......

睁开眼,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还没等我动一下,便听到周竞存的声音,他俯身凑到我眼前,低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呆泄地看着他,思绪飞到了墓地的场景,我慌乱的伸手捂住肚子,周竞存冰凉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他说:“放心,孩子没事,一切都好。”

我没有出声,移开眼看向别处。

周竞存见状,微皱着眉,深眸锁着我的脸,压抑的嗓音缓缓响起:“要不要坐起来喝点儿水?”

“周竞存,你走吧。”我语速很慢,字字都在经过大脑斟酌,我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去忙你的,既然你都说没事了,那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夏远。”周竞存眯起眼,他眼底漫过层层无奈的情绪,但似乎都在克制和收敛,他轻轻扣着我的肩,眉宇间阴沉沉的道:“你心里是不是怨我?”

怨吗?不,我不怨他,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更何况他也没义务无条件答应我的要求。

所以我不怨他。

只是,我却没办法回答他,喉骨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他抬手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过来面对他,他说:“你可以怪我,也可以冲我发泄,但我不许你拿你自己的身体赌气。”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但话里的意思却带着不容置喙。

气氛有些僵持,我沉默着,许久才开口道:“我不想看到你,所以请你出去,好吗?”

周竞存看着我,眉毛越拧越紧,像是手足无措,又像是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好似被什么东西渲染得阴沉紧绷,他低声道:“好,我出去,阿姨一会儿会送汤过来,你必须喝,否则我就进来喂你。”

他说完,站直身,掉头往门走去。

挺拔的背影让我好似看到了孤冷。

周竞存出去后,我立刻坐起身找手机,在一旁的储物柜里找到,而后立刻给苏烟打去电话。

电话一通,苏烟就率先开口道:“你醒了?”

“嗯。”

“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问苏烟:“我晕倒后,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什么大事,周竞存抱着你赶紧去医院了,当时你不知道,把我跟周竞存都吓死了,看得出来他是真担心你.....”

“沈秋姮呢?”我打断苏烟。

苏烟愣了下,她说:“她回去了,听说她很早就来了,因为你在,所以一直没露面,看到我们要走了才偷偷去祭拜。”

沈秋姮害怕面对我,这说明她心里有鬼。

她是如何让老夏心甘情愿背锅还是个谜?

苏烟见我没心思聊天,便嘱咐我多休息,医生说我这几天太累了,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要小心为好。

半个小时后,阿姨送汤过来了。

我强迫自己喝了半碗,如果我不喝,周竞存就会喂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只能逼自己。

喝过汤后,我问了下馒头,阿姨一边收拾汤盒一边说都好,然后小声说了句:“我看先生坐在外面,太太,您是在生先生气吗?”

我茫然的看向门,微眯着眼:“他可能是觉得病房太闷了。”

阿姨欲言又止,知道我不想提便没再继续说,而是让我好好休息,然后提着汤盒出去了。

我侧身躺着,好奇周竞存为什么坐在外面不走?

做给我看吗?

讪讪一笑,闭上眼,枕着手睡觉了。

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好些噩梦,醒来时是凌晨两点多,浑身疲倦,像是做了苦力一样。

病房的灯光昏暗,我坐起身上了个洗手间,又倒了杯水喝,准备重新回到床上时,脚像是不听使唤的朝门口走去,轻轻拉开门,男人凌厉的气息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走廊扑鼻而来。

我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周竞存,他仰着头,紧闭着眼,眉心微蹙,像是熨不平的褶子。

虽然是六月天,但医院本身就是阴冷的地方,加上又是凌晨,温度多少有些凉凉的。

我本不应该心疼他的,但奈何心里的不舍,还是从病房里拿了张薄被替他盖上。

重新回到病房,我一点儿都没有了。

这个男人,让我又爱又矛盾。

.....

我在医院住了两天,身体本就没什么大碍,但拗不过周竞存的坚持。

他如此紧张孩子,我就越是好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他不会告诉我,而我得靠自己去发现。

临出院前一天,莫宛来医院看我。

周竞存从我住院开始就一直在医院陪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话,所以他基本不和我照面,刻意在避开我。

这样也省的我费心去想要如何面对他。

他今天早晨,通过阿姨告诉我,要回公司去处理一点儿工作,所以才走了。

没有周竞存在,莫宛对我与那日在别墅一样。

她带来了许多适合孕妇吃的补品,脸上也满是担心:“你爸爸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没想到竞存会做这样的决定,你当时应该来找我的,我虽然很少去公司,但大小事我还是有决定权。”

我表情淡淡地看着莫宛,心底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人都没了,现在说这些,又还有什么用?

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向她说了谢谢。

莫宛叹着气,她问我:“夏远,这次的事情,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还是那句话,竞存若是对不住你,你就搬来老宅和我住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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