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霖朝湖中央望去,一掌劈断根竹子,丢进水里,足尖踩上,踏水滑行,身形极为洒脱,在湖中央稍作停留便又重新返回。』
袭玥耳朵动了动,又朝身后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阳光晃过眼睛的刹那,竟然觉得竹子貌似动了一下,很快,仅一眨眼的功夫。
“怎么,可有异样?”琪王问。
萧景霖摇了摇头,脸上也有了疑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刚试了下,这湖水很深,看不到底部。”
丝毫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至于底下,几乎可能性不大。这湖水太过浑浊,即便是水性极好之人,若是在水底呆久了,只怕也会受不了。
日头渐西,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烈了,只怕这会儿沐风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衙门。
既然已经到了淮南,还是先回去跟他们会合要紧,至于这湖水,有的是机会再来一探究竟。
“走吧,先出了林子再说。”琪王道,察觉袭玥的不安,紧紧的揽着她。
随着阳光越来越柔和,周围的雾气渐渐下降,变得浓稠起来。
与此同时,袭玥再一次察觉到了不对劲,阳光在枝叶间穿插,十分谎晃眼,但竹林似乎真的动了,极快的度。
“小心!”琪王和萧景霖同时喊道,与此同时,数只竹子像剑雨一般飞射而来,琪王和袭玥早有防备,迅闪避。
萧景霖带着张氏踩着飞来的竹子飞身而起,疾步越过危险区域。
四人刚避开了竹子的攻击,身前的竹林忽然动了起来,像是被人施了法术一般,袭玥总算确信,这片林子真的有古怪。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用这些五行八卦的阵法来害人。
前面是毫无规律的阵法,后面是竹剑的攻击,让人寸步难行。
萧景霖将张氏交给了袭玥,与琪王耳语了几句,便提步便踏入竹林,如入无人之境,在变化多端的竹林里自由出入,矫健的身影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控制这竹林的人似乎没想到居然碰到了高手,好胜心起,竹林的变化越诡异,而萧景霖也仅仅是动作快了些而已,丝毫没有被困住的迹象。
“玥儿,借你的匕一用。”琪王低声的在袭玥耳边道,袭玥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消无声息的摸出匕,交到了琪王手里。
只见琪王微眯了眸眸子,突然找准时机纵身跃入阵法,凌厉的视线迅锁定了目标,足尖踏上刺来的竹剑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身跃过,手中的匕脱手而出。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袭玥朝声源望去,远处一人捂着肩膀匆忙逃窜,竹林的变化一瞬间戛然而止。
琪王追过去,被雾气所扰,终究是慢了一步,只留下一滩血迹在干枯的落叶之上。
眼前的竹林虽然静止,却远比从身后那头进来时要浓密的多,而且雾气也显然要浓烈的多。
“竹子虽然不动了,可阵法还在,加上这迷雾,很容易成了鬼打墙。”
“……鬼?”张氏吓得不轻。
萧景霖懒得解释,只在前方开路,琪王断后,袭玥拉着张氏,解释道:“没有什么鬼,霖王的意思是容易迷路罢了。”
张氏慌乱点头。
出了林子,直奔府尹的官邸。
还未到门口,就远远地看着一个身着官服的府尹大人领着一干人等在外迎候,而沐风和阿礼他们也在其中。
“下官6远见过两位王爷!”
眼前的人大约也就三十而立的年纪,言语之间却极为沉稳,此时微微笑着,眼角下垂的模样活似一只笑面虎。
明明弯着腰,身上那股子张扬的气势却不减少半分,在两位王爷面前似乎镇定的有些过了头,摆明了一副主人的架势。
琪王怒而不,冷眼看着6远,心里对着6远也有了几分计较。
他们未做停留便赶来这里,没想到这6远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只怕他们刚出了林子,赶到这里尚且不到半个时辰,而这6远却早就在此等候,只怕这眼线早已遍布整个淮南。
“府尹大人倒是好本事,本王这一路走来尚未停留,自以为瞒天过海,却逃不过府尹大人的双眼,大人还真是好本事。”琪王不冷不热的说着,凌厉的眸子丝毫不减。
6远也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两位王爷驾到,下官自然不敢疏忽,自是精心准备,现已再府衙备好酒菜,为两位王爷接风洗尘。”
众人刚在大厅内坐下,便听得远远传来一声,“报!”
紧接着,衙差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未开口,倒先是被6远给斥责了一顿,“喊什么喊,没看到两位王爷在此吗?”
“卑职参见琪王、霖王,”衙差行了礼,见6远脸色阴寒,剩下的话没说出口,谢了罪就准备走。
但见其神色的确慌张,定是出了大事。
“站住,”琪王上前,问:“何事如此惊慌?”
“这……”衙差看着府尹大人的脸色行事,不敢说。
琪王见此,望向6远,冷笑了一声,“6大人还是管教有方。”
6远诚惶诚恐低了头,转而指着衙差训斥,“王爷的命令也敢违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卑职不敢,请王爷赎罪。”
“起来回话。”
“是!”衙差起身,道:“启禀王爷,又有人死了,今个一大早,乡亲们路过竹林的时候现有人躺在林子外面,等过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又死了?
难不成经常死人不成。
看来这竹林里的确有古怪。
死者的家属报了案,尸体现如今已经进了停尸房。
刚进来,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郁尘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只见尸体上青青紫紫,一看便是被人殴打所致。
“伤痕都是新的,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却不是殴打致死,而是腹部遭到利刃攻击,伤到了要害。”
郁尘又仔细的检查了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补充道:“奇怪,这些伤痕似乎是死亡之后才造成的,谁这么缺德,连死人都不放过。”
袭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匕又拿出来一个,交到郁尘手里,“你所说的利刃,是不是这个?”
郁尘和伤口做了对比,点了点头,“的确,刚好和伤口吻合,王妃怎么知道是匕所伤。”
琪王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他解释道:“我们赶往淮南的途中,在竹林遭到了袭击,这匕是我射出去的,当时被贼人逃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你们进入竹林了?”
郁尘大惊,一到这里,他就跟沐风就去打探消息,关于府尹大人的消息倒是没查到什么,反而关于这林子的事情倒是听了不少,一件比一件邪乎。
他瞪大眼睛,问琪王,“难不成,真的有鬼?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霖王望着尸体,所有所思,“就算是鬼,那也是人在装神弄鬼。”
眼下这具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袭玥朝四周望了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问一旁的衙差,“为何不见死者的家属?”
一般有人死了,死者家属应该在场才对,更何况这人死的这般凄惨,只报案却不见家属在这里哭诉,实在不符合常理。
若说是衙门重地,常人不得入内,可刚在外面,也没见半个人影啊。
“王妃有所不知,凡是闯进林子里的人,最后要么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要么就是跟死者一样,浑身伤痕的出现在林子外。大家都说,是冒犯了阴灵湖里的鬼魂,才被鬼魂要了命的。所以,怕迁怒鬼魂,一般死者家属是不敢把尸体带回家的。”
“一派胡言,”琪王怒道:“这一看就是凶手所为,岂能把罪责归于鬼魂头上。难不成衙门就是如此办案的。”
“卑职失言,请王爷赎罪。”
“可知尸体是何人?”
衙差一五一十的禀告,“回王爷,此人乃是水家的老小,城里出了名的无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经常欺行霸市,仇家颇多,把水家的人也气得半死。因此,死后,水家的人也没人愿意给他收尸,就只好报案抬到衙门了。”
琪王让人找来了张氏,张氏见了尸体,说的话也跟衙差一般无二,不过,有一点,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她说:“水家乃是木材世家,靠买卖世间罕见的水沉木而闻名,在城内名气颇大。我相公还在世的时候,曾经也提到过水家。似乎是说水家与府尹大人来往密切,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袭玥和琪王对视一眼,隐约感觉到,或许顺着水家能查到有关府尹大人的线索。
她追问:“夫人可知县令提到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指什么?”
张氏想了想,神情越哀伤,摇了摇头,只恨当时没问个清楚,以至于丈夫丢了性命还一无所知。
该问的都问完了,袭玥让沐风送她回去。
与此同时,前去打听消息的霖王和郁尘回来。
郁尘道:“死者常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打听到一条有用的消息,听死者的朋友说,水家人之所以拿死者没办法,是因为死者无意中现了水家的秘密,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水家并不是这里的本家,而是在阴灵湖形成那年才搬来的。而且,他们并不姓水,只是因为水家的人人人擅长水性,经高人指点才改了姓,私底下被人称作水鬼一族。”
郁尘喝了口水,接着道:“最关键的在于,水家以水沉木家致富,可众人皆知,水沉木及其罕见,我让人查了他们店铺里水沉木的来源,结果没人知道。而且……”
说到此处,郁尘卖了个关子,一脸神秘兮兮的探了脖子,“有人亲眼看见水家的几个兄弟进了竹林,最后却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若郁尘打听的消息全部属实,那这水家还却是有着惊天的秘密,甚至于,阴灵湖闹鬼的事情也跟他们有关。
霖王接着郁尘道:“我查了近几年衙门的案卷,凡是跟阴灵湖有关的案件最后都不了了之,其中有一份案件跟水家也有关系,水家曾经生了一场大火,族中的长辈全部都被烧死了,只留下外出做买卖的三兄弟,最后以天灾人祸结案。
在那之后,没多久,三兄弟才开始买卖水沉木。虽然现在家大业大,但他们的账目上每年都有一大笔钱不知所踪,我让人查了,全都送到府尹大人的手里。”
不难猜测,水家三兄弟一定是在大火之后才掌握了水沉木的来源,与6远达成协议,破财消灾。
琪王道:“看来,要想尽快了解此事,不论是6远、水家还是阴灵湖都是关键。这样,明日咱们兵分三路。”
郁尘自告奋勇,“水家就交给我和沐风,一定查清水沉木的来源。”
琪王补充,“不只是来源,我希望你们能牵制住水家的人,斩断水家与6远的联系。”
他又看向袭玥,“玥儿以王妃的身份来牵制6远,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让6远察觉到我们已经现了他的把柄。”
牵制水家和6远,难不成,他是想……
袭玥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
琪王和霖王对视一笑,他跟袭玥解释,“我已经跟六弟怀疑阴灵湖里有问题,明日要再进一次林子,探查阴灵湖。”
袭玥不放心,那林子太过诡异,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她附上琪王的手,“我跟你们一起去。”
就算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总比她一个人担心要强。
琪王将袭玥的担心看在眼里,他握紧了她的手,柔声安抚,“玥儿,你有孕在身,阴灵湖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为好。”
她急道:“孩子才一个多月,不碍事的。”
霖王自然也不同意她去,也跟着劝她,“三嫂,你放心,有我和三哥联手,不会出事的。”
“可……”她如何放心的下,这两兄弟难得的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
夜晚,袭玥临睡前眼皮子一直在跳,她揪紧了琪王的胳膊,问他,“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呢?”琪王深邃的眉眼微弯,吻了吻她的唇,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用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有你和孩子等我,我哪敢有事。”
大掌摸上她的肚子,带着薄茧的掌心摩挲着,带来痒痒的触感,袭玥附上去,抬起眸子定定的望着琪王,“就算是有事瞒着我也好,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琪王低笑,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