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一团乱,是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的。
举报人还是闯祸的罪魁祸首。只是任他自己急得团团转也没用,昨天过年守夜,这会儿全都还卧倒呢。
就连楚昊今天早上的晨练就是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喂了一趟狗,连汗都没出,就继续去钻被窝了。那会儿天都还没亮。
“奴婢有罪啊!奴婢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哇——”罪魁祸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管家感到无比糟心。你说这要是个妹子,哪怕是个半老徐娘,那哭起来……好吧,就算是个美人也架不住这么个哭法,太毁形象。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这么哭起来,简直没法见人。
“贺管事也别着急。王爷的脾气是个什么样,想必你也清楚。这事情你也不是故意的,只要好好分说,想必王爷不会怪罪。”管家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把人安排在了花厅里,还不得不端茶递水,给闯祸的太监补充水分,好让他哭得尽兴,真是……幸亏针线局出身的,身上自备的帕子足够。
贺管事拈着兰花指,把满脸鼻涕眼泪往帕子上一抹:“真哒?”
管事:卧槽!宫里面出来的人精,他一个朴实的西京汉子完全不是对手!
临近中午,主人家陆陆续续起来了。
贺管事也被提溜到了越泽王跟前,抽抽搭搭地讲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心里面的小心思自然没说,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哪里有不明白的?
越泽王听过后,挑了挑眉:“嗯。”然后他就站起身,“去看看。”
贺管事和管家两人心里面同时咯噔一声。尤其是贺管事,一张脸本就白皙的脸,现在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三分真七分假的抽泣也止住了。
楚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两人,视线掠过贺管事,落在管家身上:“王爷是贵客。”越泽王的脾气再好,也轮不到几个太监下人来拿捏!
管家当时额头上的冷汗就滚落下来,躬身回答:“小人知错了,这就去领罚。”在楚昊的这句话之前,他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并没有真心把越泽王的王爷的身份摆在眼前。
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罢了,比起大部分权臣来,地位都要远远不如,只要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谁也挑不出不是来。
但是,贵人就是贵人。无论越泽王本身的脾气性格如何,对他们这些奴仆来说,那都是天壤之别的存在。他不由得为贺管事捏了一把汗,当然不含任何同情的成分。皇宫里出来的人精,客居异地,真能让自己醉到人事不知,还犯下这等错事?谁信?
可是贺管事是真心“冤枉”。他一个小小的太监管事,最多也就是在几个太监宫女面前,充充大蒜瓣。他对越泽王的话,心里面是犯嘀咕,可是也只是在心里面想想,别说是付诸实际行动了,就是嘴巴上说说也是没有的。
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因为这段时间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他就多喝了几杯,是比平日在宫里放纵了一些,但也不到醉倒的程度。可他没料到,那酸酸甜甜的果酒,后劲竟然这么强……
阮白跟着没吭声。他对地位尊卑什么的没啥讲究。来到大周将两年时间,他也只是思想上接受。现在……算是一个学习机会?
楚昊回过头,拉住阮白的手:“一起去看看?”
“嗯。”阮白点点头,小声道,“看来以后家里面得好好管管了。”
两座宅邸相连,占地面积颇为不小。无论是千户府内涉及到的一些军事内容,还是他这个……邮局内的一些实验内容,有很多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实验室重地,竟然没人看守,甚至没人及时发现状况,这次是意外,那下次呢?换成了一个“有心人”呢?
楚昊明白他的意思,紧了紧手:“咱们一起学。”打理内务的事情,换了在别家,都是当家主母的事情。他家情况不一样,阮白虽说顶着个世子妃的名头,到底是男人,阮白的事情也不比他少。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分担。大部分事情管家都能搞定,但是他们也不能一无所知,况且管家的能力也还需要磨砺。
阮白笑着指指走在前面的越泽王:“刚巧嫂子在,咱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哪怕越泽王府的格局没有平西王府大,但是他们现在也不是在平西王府,暂时只要管好顺阳的这点小摊子就行。
就这么点地方,对越泽王妃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就在两人小声说话间,“犯罪现场”已经到了。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一片狼藉之类的。贺管事当时已经明显醉到神志不清了,估计眼睛看出去都能重影的地步,推翻了进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面只是放着一些实验记录。最严重的损失,大概就是一本实验记录册子上的字,被打翻的茶杯泡得有些模糊。
茶杯里就剩下一点茶脚……
好吧,损失虽然不大,事情的性质还是很严重的。当下楚昊出面,还是给予了严厉的处罚——不仅让贺管事给越泽王郑重道歉,还让他去挨了三下军棍。
别看就是啪啪啪三棍子的事情。军棍的*滋味,让贺管事一个在皇宫养得细皮嫩肉的太监刻骨铭心,绝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瘸着腿都没法坐,一个年都没好好过。
不过越泽王倒是来了灵感,开始重新配起各种药水,还叫上大师们进行联合研究。不到上元节,一伙人就从原先的满面愁容,变得红光满面。
阮白还以为把鸡毛搞定了呢,一问:“成了?”
越泽王头也不抬:“哪有那么快?”随手甩了几块布料给他,“先看看这些。哦,对了,你之前说的迷彩服,我也顺便帮你重新整了整,你看看。”
布料不大,被细心地订在一起,像是一本书册。除了三片迷彩色的料子外,剩余的都是白色,从薄如蝉翼到近似帆布的粗厚,足有十几种。
“人家十个大师彻夜研究了那么久,就弄出来三种料子。你这一弄就是那么多,阿清真厉害!”阮白两眼放光,毫不吝惜地夸奖。
“那是。”实验室里就他们两个人,越泽王也没必要在好友面前假装,“不过也是他们一起研究,才会那么快有成果。我对这些针头线脑的东西,还是不太熟悉。”他阮白对着一片透明的料子看来看去,问道,“这料子可不便宜,有兴趣?”
“唔……”阮白点点头,“你说,在这种料子上画花怎么样?”
“画?为什么不绣上去?”越泽王看着料子想了想,“你说要是用这种料子做衣服给……”不行,就算是好朋友,他也不能把这话说出去。不过,如果他家夫人穿上这种料子做的衣服……
越泽王吸了吸口水。
话不用说全,阮白就明白了越泽王的用意。所以,只要是雄性都难免那样的劣根性么?他不禁联想了一下,如果他家柿子穿上透明的衣服……
阮白吸了吸口水,然后身上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传来阵阵使用过度的酸胀,立刻把他拉回神来。
不对!他想的明明是很正经的事情,一巴掌拍在兔叽小伙伴的后背:“说正经的呢!”
“嗯,正经的。”越泽王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表情无比严肃。
“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把这种布处理一下,譬如说刷个油啥的,做伞面?”油纸伞怎么做他是不明白,但是既然有油这个字,应该是刷油的吧?大周有伞,不过都是兽皮做的伞面,工艺要求高,造价不菲。大部分人还是使用蓑衣斗笠之类的避雨。
“刷油?”
“啊。”
“伞面?”
“啊。”
“不透水的话,那当然就不会钻毛了是吧?”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然后阮二狗就被金兔叽“用完就丢”,推出了实验室大门,只能悻悻然地回去摸小狗。
刚产仔的老四凶得厉害,以前看到几个眼熟的还能让他们给自己打扫个卫生啥的,现在完全不让人靠近。就连老三偶尔都要被打,大胖小胖还没靠近门口,就会被老三揍出去。
雪雪机灵,根本不好奇,径自带着周小榕一起玩耍,还弄了个小马鞍在背上,驮着小孩儿走地稳稳当当。
产房内的一切全都交给了阮白和楚昊。阮白拿着点心过来的时候,楚昊刚清理完,累得一头汗,就着阮白的手,吃了一个小松饼,忍不住抱怨:“胖球太碍事了。你看看拖把被它咬的。”
几天时间,小狗崽胖球又圆了一圈,不仅睁开了眼睛,而且现在已经能跑能跳。破坏力也是蹭蹭蹭上涨。每次拖地都是一场战争!
胖球看到拖把那个兴奋啊,扑上去咬住拖把就摇着脑袋使劲甩,嘴里还各种呜呜呜的威吓声,厥着屁股使劲往后坠,被拖把拖着满地拖行,也死不松口。
阮白噗嗤一笑:“你是没看见大胖小胖拆坏了多少个拖把。”以前拖地基本都是他在做,“老三老四都咬坏过。”不过老三老四的咬合力强大,发现“敌人”只需要咔嚓一声就完蛋之后,就失去了兴趣。
胖球没了拖把,扑过来盯着楚昊的脚后跟就开始磨牙。
楚昊满脸黑线:“这是大胖小胖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