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的开张,在阮大老板的一力坚持下,如期开张了。
也没有出乎二老板季南蝶的预料,甫一销售就疯了。
开张当天,为了卖季南蝶这个郡主兼上将军夫人的面子,很多京城的贵女们都亲身到店选购。
蝶恋花和百里坊背后是同一个老板的事情,在这些消息灵通的人耳中,早就已经不是秘密。而百里坊的产品很好用,更加不是秘密。
时节入秋,空气开始干燥。对很多糙汉子来讲,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这些生活考究的贵女们,一个季节的变化足以让她们的生活改头换面。
胭脂水粉更是重中之重。
平日里,她们基本上是不会亲自来购买的。多半直接通知店家,让店家拿了货品直接送货上门。格局小一些的,则是遣了丫鬟来买。
大周的风气并不像阮白所以为的那样拘谨,但也谈不上开放。在街上逛街的,多半是男性。女人们最起码也是略微上了点年纪的,或者从衣着装扮上可以明显看出,身份偏低的老百姓。
现在的贵女们虽然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能够捞到这种逛街的出门机会,也是极少极少的。
不同于百里坊只有小小的一间院子,蝶恋花的规模抵得上五个百里坊,不仅有休息室,还有展示厅,后面还圈了一小片萍淮湖水,飘着几片莲叶。
导购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是季南蝶直接从人牙子手上买下来的。左家的底蕴没有楚家深厚,家生子并不多。她一个外嫁的姑娘,也不好用楚家的人。更何况他们夫妻两算是在京城单过的,没和一大家子在一起……她也并不希望身边都是谁谁的眼线。
这些姑娘她已经□□了几年。反正他们家里人口少,也不用太多人伺候,现在拿来放在店内,倒是刚好。
其实对于男人们来说,百里坊的各种货品已经足够细致。当然,这是他们没见过女人的东西。光是针对不同肤质的保养品,就有好几种。再加上各种彩妆,导购姑娘们的脸是最好的展示平台。
来之前想着简单粗暴地买个几套的淑媛们,眼睛越来越亮。在得知每天只限购总计两百套产品的时候,要不是她们教养足够,恐怕面上的微笑都挂不住,直接就撩袖子开抢了。
真正的日进斗金。每天都供不应求。
阮白这些天笑得见牙不见眼,大有在京城圈地的冲动。不过,他最近清理了一遍平西王府在京城的账目,发现他身为楚家的上门女婿,买几个店铺是可以,若是再买地什么的,恐怕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只能放手不干。
在季南蝶的指导下,阮白把平西王府的换季事宜操持过一遍。过后,整个王府几乎都翻新了一遍。
从布幔帘帐,到餐具摆设,样样都要更换。香料要换新的,房屋器具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检修。那么大一屋子人的换季衣衫也要发放。
当然,阮白只是动动嘴皮子,具体事情自然由下面的人去做。哪怕有些使用习惯上的问题,他需要和下面的人再培训磨合,但是王府的人素质方面比在顺阳关要高得多,都是一点就通。
还有一项非常要紧的事情,秋收。
在顺阳关,秋收早就已经结束很久了。京城这边才刚结束。这些天,天天都能看到各家的运粮队,将一大车一大车的米粮运进那些深宅大院。
就是一些平民百姓家,他们也会趁着这新粮上市的时候,尽可能的囤积一点粮食。
屯粮,其实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哪怕京城看上去繁华富足,在实际上,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存在着一种不安定感。
阮白坐在上将军的办公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思忖。上将军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
上将军忍无可忍,斟酌着力气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臭小子可找着靠山了,不就是仗着他家夫人么?还真被他“仗”到了!
阮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看完了?”
上将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哼了哼,才道:“嗯,看完了。”
“怎么样?”上将军手上那份就是他花了好几天时间,做出来的慈善计划,看上去很完美,实际上各种假大空。
上将军又不是白痴,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计划很好。只是不现实。”他也有些哀叹。这份计划,若是在陛下刚登基的那几年,风调雨顺国富民强,通过各方角力做出一些更贴合实际的删改,他相信是可行的。
可如今的大周,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大周了。别说是做慈善,朝廷都穷得快去要饭了。他不信阮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小子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阮白嘿嘿一笑:“你猜?”
艹!上将军想拍他巴掌!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徒弟,还是自己的小舅子。
阮白恶趣味地看着上将军血压上升的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反正你帮我把折子呈上去呗。”明天他就要去户部了,这个算是他的实习报告吧。
第二天到了户部后,阮白这个行走更加如鱼得水。毕竟和“莽汉”出身的兵部众人不一样,户部这些个家伙一个顶一个地会做人。而且,这些家伙都是见钱眼开的,十分现实。
蝶恋花的幕后老板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店铺开张不满一个月,他们就已经有能人在背地里计算起了税金,得出的数字让这群官老爷们,差点被把阮白当财神爷拜。
阮白被这些家伙搞得也有些头痛。以他这个未来人的眼光,在大周当然干什么都能赚钱。但是对这些讲究祖宗规矩的人来说,就算是想开流,他们也不知道往哪里开。
全国每年必要的开支那么多。打仗,你不能不给钱吧?兴修水利,你不能不给钱吧?繁此种种开支,只要以国家为单位,那数量都极其庞大。
而每年,国家收上来的税收,看着数量巨大,实际上勉强连实际开销的四分之三,都未必能达到。剩下那么大一个窟窿,还得靠着皇家和过去的老本来填补。可是老本这两年也快啃完了,户部真是已经急得犹如即将溺水之人,而阮白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阮白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先不谈开源方面,节流方面也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啊。”
田凯复去地动那儿赈灾了,现在阮白来了,就直接鸠占鹊巢。小小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他和李尚书,不算是外人,他也没必要样样都藏着掖着。
李尚书磨了阮白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等他准备吐出点干活,不由得正襟危坐,连摸胡子的手都放了下来:“还望赐教。”
“赐教不敢。”阮白皱着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表面看起来,大周这些年来天灾不断,才会造成一个恶性循环——遭到灾害,财产受到损失,人员减少,物产减少,税收降低,朝廷贴补……”
李尚书点点头:“说的没错。”
“但是,这背后更多的是人祸,而人祸是可以减轻和避免的。”阮白看李尚书不解,干脆摊开了说,“像是前年南方地区出现水灾,最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大量人口减少呢?是因为瘟疫。最后瘟疫的波及范围……到现在都过了两年,那么大一片地方都还没缓过来。”
“瘟疫,是能够避免的?”李尚书此刻的内心已经十分震惊,也就是多年来的养气功夫,才让他现在看不出有多激动。
阮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叹了口气道:“我整理一份东西出来,明天给您看看吧?”
“好好好。”李尚书满口答应,坐着却不想起来,恨不得就这么盯着阮白写。直到阮白对他看了许久,他才尴尬地转身离开。
疾病防控防治、灾后重建,都是一个巨大而系统的工程,不可能阮白大笔一挥,就能搞定。这是完全不现实的。他只能建立一个框架。饶是如此,他也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李尚书来的时候,阮白还在写。他看到人来也没招呼,把手上一份东西先递过去:“这个可以在京城推着试试。”
这是一份关于个人卫生习惯和市容市貌建设的草案。说是草案,实际上在顺阳关已经实施了很久,计划已经很完善。当然,在京城要推行,和在顺阳关要推行,完全是两个概念。
顺阳关毕竟是一座军事化管理的城池,人员虽然多,但是只要曹煦点头,那就可以。
京城若是想这么蛮干,是完全不可行的。不过,这和阮白没什么关系,他只要列出计划就行了。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朝中这些大人们难道真的是尸位素餐之辈?恐怕他们自己第一个就不服。
李尚书当天就把折子递到了御书房,结果阮白没想到这都还能有他的事情。挂着两个黑眼圈,跟着小喜子到了御书房。
一脚踏进去,阮白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顺着直觉就看到了大周朝的太子殿下。
哪怕太子坐着,他也能看出这人身材颀长,坐在这个御书房内,就像是收拢了利爪的猫,随时都能露出尖牙利爪,一股子的野蛮气息。
啧,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