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暂歇,高燕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以目下兵士的实力,还做不到陛下所言的步炮协同的构想。
不过这已经非常不错了,在火炮连天之中,将士们躲在壕沟之中,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恐惧之色。
低级指战员正在给将士们打气。
“一会儿上了战场,老子冲在最前面,老兵跟在后面,新兵蛋子都他娘的学着点儿,别冲太快,也别怂!”
“老子若是死了,自然能进忠烈祠,家人也能得到一笔抚恤,你们莫要自乱阵脚,由副主官接替老子便是,你们只需奉命冲杀,战后陛下自然不会亏待尔等!”
“大人,您放心吧!”
“杀了这群卖国贼,为百姓换个太平!”
“勇士营的弟兄们,遗书都写好了么?”
“我等无父无母,若是战死,抚恤请捐给其他兄弟!”
高燕的眉角越发的自信,现如今的条件比起当年要好太多了。
与当年被李闯,被满清逼得四处逃窜,现在过得简直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吹号角!”高燕下令到。
“呜呜呜呜!”牛角声传遍整个战场,所有将士都将目光投递到山岗之上,那个火红色战旗下的女将身上。
大家沉默不语,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信任。
“诸将士,平定山东的战意已经打响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战场瞬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时刻准备着!”
大明的好男儿的呐喊声传遍整个战场。浩浩荡荡之下,尚可喜的绿营兵,自发的感觉到了恐惧,手里的战刀似乎都拿捏不稳了。
“杀!”
金色的佩剑从腰间抽出,对准天空斜刺而出,仿佛一条金色的蛟龙朝天发出了代表着不屈的怒吼,顿时整个战场被无边的杀气笼罩起来。
“咚咚咚!”
战鼓激荡之下,将士们迈着豪迈的步伐,向前方发起了冲锋,大地开始震动。
部队有大量的新兵,训练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因为他们最前方冲锋的是主官,在他们正前方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所以他们内心不曾有任何的慌乱,他们眸子里带着杀气,踩着战鼓的旋律,向前杀去。
尚可喜知道金陵动荡的事情,认为金陵短时间不可能派来救兵,但是当身后的火炮声传来的时候,心里顿时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徐梁会那么决然。
要知道金陵如此浩浩荡荡的政变,就算是他最后赢了,他短时间内,也需要面对庞大余孽队伍,他竟然依然敢派兵。
他就不怕敌人最终把他搞下去吗?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很快探子传来了情报。
在自己的后方,有无数的兵马,正在朝着后军杀来,距离超过一里。
“哈哈哈!”尚可喜仰天大笑。
看来徐梁派来一个没有经验的废物啊,这么远就敢冲锋,将士们着甲,手拿武器,跑一里之地,等到了交战的时候,哪里还有力气。
尚可喜立刻沉下新来,高声道:“吾儿尚虎!”
“儿在!”义子尚虎立于马上,浑身束甲,一脸坚毅之色。
“你继续攻城!我去率领中军,将那些明贼剿灭!”
“遵命!”尚虎高声应和,心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他的命是尚可喜给的,就算是尚可喜想跑,他也不会阻拦。
尚可喜还真没有想到撤退。他带着亲卫家丁转向而行,列阵以待,传令道:“待敌军停下整队时,先射乱他们的阵脚,再一鼓作气杀散他们!”
底下亲卫纷纷呼应,磨刀霍霍准备厮杀。
冲来的这支大军却没有停下整队的意思。
步兵阵型如同齐头并进的狼群,在冲到敌阵前五十步时,配备短兵的勇士营展现出极高的战斗素养,在跑动中开弓抛射,率先打出了一轮箭雨。
然后接着便是一水儿的手榴弹,在前线仿佛无数门火炮爆炸。
地动山摇,尚可喜的防线立刻崩溃起来。
尚可喜这才意识到金陵来的这支援兵,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强大,连忙下令放箭,却已经失去了先机。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在一轮箭雨之后,金陵援军的阵型依旧整齐稳固,继续冲杀。
后面跟上的短兵也继续放箭掩护,丝毫不担心箭矢落在自己人头上。
这、怎么可能!
尚可喜从未见过如此配合冲锋的队伍,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高声喊道:“放箭!放箭!”
“敌军乱了!变阵,杀!”
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高燕,立刻看出了尚可喜军阵的混乱,勇敢地将步兵阵型展开,冲入敌阵。
这正是对面拿贼,胆气盛的一方威势十足,胆怯的一方却是勾头缩脑,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冲散了阵列。
“派出所有后天高手,给我袭杀对面指挥官!”尚可喜怒吼道。
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没有什么保留家底不保留家底了。所有的高级武夫全都被派了出去。
高燕却怡然不惧,一挥手身边的特种火铳小队拿着特质的火铳,迅速的搜集那些气势强大的武夫,只要他们敢冒前,立刻便被狙杀。
高级武夫培养何其不意,不小一炷香的时间,全部损失殆尽。
而在高级武夫损失殆尽的那一刻,尚可喜的队伍再也控制不住防线,被金陵援军直接冲杀进去。
“跪地免死!”冲入敌阵的士兵高声喊道。
“尚可喜死了!”
尖锐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是一早安排的心理战,不管是否擒杀了敌将,这样喊两嗓子总能瓦解敌军的战斗意志。
尚可喜看着自己的亲卫队竟然如同薄纸,一捅就破,心里夹杂着迷茫不解和哀叹。他缓缓退了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震天撼地的“杀!杀!杀!”
如闷雷,如山崩,想来尚虎那边的局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尚可喜抓过一个亲兵,“去京城,禀报皇上和亲王,就说我尚可喜愧对他。”
“王爷!”那亲兵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尚可喜看着逼得越来越近的红袍明军,抽出佩剑,架在了脖子上,叹道:“兵败如山倒,本王如今是一国上将,不能受缚执之辱,你们速去吧。”
“王爷!”周围亲兵见尚可喜要自刭,纷纷涌了过来。
尚可喜闭上了双眼,紧咬后槽牙,听得自己心跳咚咚作响,颈上传来剑锋冰凉的触感,心中暗道:我背叛了国家,却依然难逃一死的命运,何必呢……
“王爷!你不能死!”亲兵暴喝一声,扑向了尚可喜,将他从马上撞了下来,长剑也被甩到了一旁。
尚可喜眼中滚落出一滴泪珠,叹道:“人谁无死,你何必……”
“你若死了,弟兄们也得跟你死在这儿!”那亲兵打断尚可喜的话头,一把扣住了尚可喜的手腕,麻利地翻身一压,高声喊道:“尚可喜就擒!我们降了!”
尚虎见尚可喜将旗帅纛一倒,知道兵败已经成了定居,带着自己的亲卫想要救出尚可喜。只是他地方不熟,转了一圈竟然还是撞在高燕手上。
尚虎临危不惧,带领亲兵队想要反击高燕的中军。却被整装待命的特种火铳小队,一轮精准的狙杀,全部覆灭。
尚虎临死前,一脸的震惊。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因为他和他身边的袍泽,同时被射杀,同时落马。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强悍的队伍。
战场上将为兵胆,将旗倒了,兵也就不会傻傻卖命了。
高燕眼看着战斗进入收尾阶段,心中不免欣慰。此战是自己选定的战场,以有心算人无心,占了极大的便宜。然而近卫营作战勇猛,即便面临十倍之敌也没有畏缩,这才是强军的气魄。
“徐将军,若是易地而处,由我军攻打这样的坞堡,可有什么方略?”高燕问身边的徐敬业道。
徐敬业,原名白敬业,立国之战之后,被封海参崴侯,赐姓徐。
徐敬业最后看了一眼欢欣鼓舞的战场,沉声道:“火炮,只有用火炮猛轰,逼守兵出战,然后再予歼灭之。”
“的确。”
高燕道:“所以我专门将陈楼的炮兵团放在了山上,就是算好了尚可喜的火炮射程,给他下的套。这回咱们是有备而来,尚可喜自以为得计,从头到尾就在我股掌之上,下回可未必有这么轻松了。”
“铸炮速度还是慢了些。”徐敬业无奈道:“之前我奉命去炮厂视察,照如今的速度,一年恐怕也就只能铸造不超过一千门炮,这还都是小弗朗机,若是千余斤的红衣炮,恐怕能有百门就不错了。”
徐梁原本迷信管理,以为有了超越时代的管理方式以及合理的工程分工,可以加快炮厂的产量。等他亲自视察,并听取了大监们耐心讲解之后,却发现在这个时代要想大规模铸炮简直是异想天开。
首先是材料质量难以监控,公差不受控制;其次是没有总结出膛压公式,只能按照规制制造,否则容易炸膛;再次是制造工艺落后,废品率高。要想改进工艺却超出了高燕的理工科知识水平,甚至连个指导意见都提不出来。
“陛下终究是有办法提高火炮产量的,而我们步军也会越来越强!”
“是的,我们陆军要比任何人都相信陛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军队里开始有了步军,水军,骑军,禁卫军的称呼,而步军则是徐梁最为看重的一支队伍。
其中步军的封赐最多,以徐敬业之功,亦被封赐为海参崴侯,至于大眼儿,则是里海公,搞得这个没有文化的笨蛋,整天去烦徐梁。
其实有文化的将领们,通过宫廷的世界地图,早就意识到了君主的意思。
而他们的内心则是一水儿的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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