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哪怕是数月前家主安建邦的生辰,都没有来过这么多的客人。
九月末,天黑的已经有些早。
七点的时候夜幕降临,天边是深灰色的云朵,碧绿的草坪在夜空下露水晶莹。
夜空衬得下方白墙灰瓦的大宅愈发灯火璀璨,女主人宋灵韵一身华服站在门厅,细数前院停泊的一辆辆豪车,不知今晚如此的宾客阵容到底是好,还是糟糕。
她当然希望能请到更多有头有脸的人过来,一振如今安家颓势,创造出新的起点。
然而她野心再大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名流安家都有资格去邀请的,今晚只是她女儿的一场成人礼,甚至很多原本关系熟识的客人都是她好说歹说才答应了前来。
所以这原本会是一场不太体面的生日宴。
最大的客人大概就是临江三大家族之一的叶家。
而叶家那小少爷还是作为安浔的舞伴来的,这一点大概就是宋灵韵这几天都非常易怒的原因。
傍晚七点半,严夫人孙莉从加长版林肯上下来,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她抬头只是看了一眼,大致就判断出了这安家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而当她在侍从的引导下上了阶梯,踏入安家大门,对上女主人宋灵韵那张微显诧异的娇艳容颜,她甚至已经不用再看,便能猜到今晚她考察的结果会是如何。
宋灵韵显然不认得她。
而她那一张脸,亦不是个出身高贵的小姐能生得出的。
宋灵韵狐疑打量孙莉的时候,后者仰着高贵的头颅一路沉默进了宴厅。
宋灵韵做得最好的一点便是没有当场拦住对方询问身份,直至跟在孙莉身后的年轻男孩微带着尴尬同她道歉并跟进去之后,她才微皱着眉询问身后聘来的宴会管家。
管家年过六旬,混迹临江上层圈多年,是为了这次宴会的格调专门请的。
老人家神色不变,眼里倒是带起了几分探究。
“那是严夫人。”他简短道。
严家?严夫人不是在儿子失踪老公竞选失败之后回了老家了么?
宋灵韵的迟疑老管家看在眼里。
“不是那个严家,这是京城严家的严夫人。”
老管家话落,宋灵韵瞪大了眼睛。
另一头,宴厅里,严易泽追着自家母亲,深深皱着眉。
“没有请帖就擅自闯到别人的宴会这…!”
“也没见谁拦着我们不是么?”他话没说完前方严夫人转身,冷笑打断。
四周已有隐隐辨认出两人身份,又不太确定的宾客频频打量而来。
严父乃现任的京城高官,严母孙莉亦是出身军政名门。
当年临江可列入三大家族之一的严家只是京城严家的一个分支,自此这个家族的实力地位可见一斑,论身价,严家远超在场所有家族,高不可攀。
而她的儿子亦是百里挑一的出众,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站在人群中央,出挑得教周围所有的年轻姑娘驻足观望。
说实话,孙莉实在想不明白她今晚为了儿子出现在这么一个小门小户的原因为何。
当然在他放弃军校一意留在临江的小破警署的时候她就该察觉,根本不该等到前日儿子婉拒了相亲对象她才恍然大悟他已行差错步。
“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你喜欢的姑娘的母亲?”
孙莉微微弯着嘴角,眼里的不屑与嫌弃毫不掩饰。
严易泽感觉自己手心都发麻,他无法同母亲解释清楚如今的状况,半晌微微咬牙:“那是她继母。”
“呵。”孙莉轻笑出声。
也许对于这样的家庭,最难的一道坎便在于,当背负上整个家族的荣耀与使命,人这一生所有的决定都无法随心所欲。
而对于严易泽,他最大的问题甚至还不是来自于严家同无法沟通的母亲,而是他喜欢的姑娘跟他根本不在一条心,他连努力去克服困难的起点都不具备。
他并不后悔拒绝婚约。
却是此情此景让他难堪得不行!
他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为了让家人有理由去肆意践踏侮辱她的,而也许本就不喜欢他的姑娘,在今晚过后,会再也不想看见他的脸…
“我会回家!”他着急道。
“或者爸爸如果坚持让我进军校,我也会认真考虑。”
在母亲不置可否沉默看了他三秒之后,严易泽咬牙开口。
孙莉从没见过儿子这么紧张的样子。
“这一次我拒绝相亲的理由也没那么简单,我和那白小姐本就不太合适,如果是下一次…”
他激动说到第三句的时候,孙莉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你以为以你母亲我的身份,会去当众刁难一个她连看都看不上的家庭出身的小姑娘?”
不,即便那是儿子一念之差看中的人,那丫头也没到资格来被她针对。
所以她今晚并不是来挑衅的,能逼了儿子说出这些承诺她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
只是他居然能为了保护一个女人牺牲至此——
“却是今晚那安小姐,我是一定想要看看的。”
在不远处的叶家人终于确认了两人身份摆出热情笑容走来的时候,孙莉在儿子呆愣的神色中冷冷勾了唇:“到底是怎样的姑娘呢,我实在是有些好奇。”
——
另一侧,安家大门,迟到了几乎四十分钟的秦可儿还是到了,在她再三下定决心今晚绝对不出席之后。
她心情很糟糕,即便是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住脸上的怒意。
宋灵韵几乎是在遥遥看到秦可儿的一瞬间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甚至向前两步迎了上去。
“可儿你来了,小淮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呢,来了就太好了。”
宋灵韵愉悦的牵起秦可儿的手,他们在这之前已经见过好几次,宋灵韵甚至很大手笔的送出了一套首饰作为准婆婆的礼物。
而此刻看见那张笑脸秦可儿却是更加来气。
她身体不舒服?呵,这当然是安淮给的借口!
她冷笑着讥讽:“不,我没有不舒服,而是没有舞伴。”
秦可儿的态度让宋灵韵一愣。
只是当初那虚假的“婆媳”和睦无非是安淮在中间牵线搭桥,说实话秦可儿对安家对宋灵韵都看不上眼,她今晚出门之前还因为安家那些腌臜事被父亲冷嘲热讽了一番。
这个婚,可能根本就结不成了!
“安淮就是这么给你解释的么?”她冷笑着甩开宋灵韵的手,“大概是不想让您伤心吧,谁叫他有一个连女儿舞伴都搞不定的妈呢,除了用一个谎来圆另一个,他还有什么能耐?”
冷笑话落,秦可儿头也不回的进了大厅,独留宋灵韵在原地目瞪口呆…
…
那大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叶明炀早就到了,当然因为安浔的风评,叶夫人并没有陪同到场。
此刻他很低调的站在大厅角落,看着叔父同表哥热情的同一个贵妇攀谈,那里亦是大厅里最热闹的地方,看来对方身份不凡。
今晚叶明炀的目标是演好最后一场戏。
在叔父同表哥的双重监视下,他坐实同霍家争抢女人的谣言,同时让他们看到他不具备任何同现场权贵结交的能力同想法,只是个被美色蒙蔽,且很有可能就要被黑社会抹杀的庸才。
如此,再争取上一个月的时间。
一月之后,叶氏将迎来毁灭性的灾难!
想着,叶明炀低头喝下一口水,温润的一张容颜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不远处,身穿一身传统白色抹胸裙,安濛站在哥哥安淮身边,只敢在最不经意的情况下抬头朝那处望上一眼。
昨日那没能打通的电话,他到底没有再回拨过来。
熟知之后,她渐渐发觉,他也许从来不是她印象当中那个单纯和善,一心只扑在观星爱好上的温柔学长。
当然真实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她并不知道…
就像他也从没费神了解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又是怎样的,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完整的她一样…
安濛冷淡着一张脸,微微低头的时候,安淮晃眼瞥见从门廊处绕进来的清丽佳人,微微愣住。
他甚至没想到高傲的秦可儿会自己一个人过来。
“小濛,我过去…招呼一下那边的客人…”
安淮含糊一句,穿过大厅朝着对面赶去。
原处,安濛还沉浸在落寞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最偏僻的那个角落里,穿着一身淡紫色小裙子,长发轻轻绾起的安溪,正用着一双小兽般直白又微带着兴奋的目光注视着她。
安溪漂亮,偶尔被人注意。
刚刚打发走一个搭讪的男孩,安溪用心观察场上格局,片刻很满意的笑了。
今晚果然安濛的男朋友来了,却是佯装与她毫无交集。
所以她之前的判断都是对的,安濛和男朋友叶明炀的关系是无法公开的地下恋。
而按照网上的消息,她的男友明面上甚至是在追求安浔,而安浔却是有着一个很暧昧的交往对象,便是她之前勾引未果的霍城。
这是一个复杂的多角关系,那一夜他们在安家大门口剑拔弩张,被她意外撞见。
是上天赐给了她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必须好好把握这个杀手锏!
今晚她明确的知道,即便情况如此复杂,霍城仍会到场。
只要一想到那双清冷得没有半分表情的容颜,安溪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知片刻之后,当她精心准备的助兴节目隆重登场,那张永远浅淡的容颜,还能不能保持一如既往的镇定?
而那双青黑的,似含着真正情义的眼眸,又是否还能用着一成不变的深情,来望向那如今最完美漂亮,却有着最阴暗历史的姑娘?
她真是,无比的期待啊!
——
另一头,当安淮截下秦可儿,稍稍拉扯几番,两人一道去往了大厅后方无人走廊的时候,安家终于迎来了今晚的最后一名不速之客。
霍城是刻意迟到的。
他没有那么自虐,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就到,看完整场。
他今晚会来,只因若是不来,他独自瞎想情况会更加糟糕。
所以他来了,来见证她承诺的一切终结。
他不是个宽容的人,在感情里尤为小气,特别是现在两人已是如此亲近的关系,他甚至无法忍受其他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今晚,她将作为叶明炀的舞伴,伴他一支舞。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纵容,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允许她做出类似的事来。
想着,一席黑衣的男人走上台阶,进入并不陌生的安家大宅,当然,神色不可避免的冰凉。
他身后的车,他身侧的保镖,他那一张冷得不带半分柔和的脸沉寂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眸,教四下所有人都下意识避让!
哪怕是不识他身份的宋灵韵都看呆了,呆呆的看着人进门,走过,走向大厅,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被无视得彻底。
门边的宴会老管家愣着回神,望上灯火下男人影子般暗沉的背影,满脸错愕。
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厉声开口:“夫人,您从没跟我提过今晚会有这样的客人到场!”
一句,宋灵韵惊得回头,两眼呆愣。
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来人身份,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有那么多没有请柬的人堂而皇之的闯入安家私人领地?!
老管家在宋灵韵呆滞的目光中心生唾弃。
夫人是个这样不通世面的女人,安家不败落都难!
不是最富有,亦不是最有权势,没有顶级的血统当然便更不会有超凡的身份,却是今晚的场合下,来人拥有以上的所有优势都无法抗衡的东西。
他带来的,是危机!
“那是霍家的当家人。是的,就是您现在想着的那个霍家。”
老管家的声线含着至深冷意。
“夫人,如果我是您,现在就不会还在这里了。我一定早就马不停蹄的冲进去,找到家里所有人一一问清楚,到底是谁请来了这尊佛,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
当然,其实连霍城自己都不清楚,他被叫来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叫了他过来的姑娘对理由根本懒到只字未提。
此刻,不用帮忙招呼客人也不是今晚主角的姑娘,正好好端坐在二楼卧室的梳妆镜前,素手瞄着唇线。
配合今晚的衣装,她化了浅淡的眼妆,配了一双烈焰红唇。
那鲜艳的红,血一样,甚至都微微挑逗起她的食欲来。
用唇线笔打底,再抹上那支颜色最正的唇膏,最后轻轻用纸巾含去多余的颜色,安浔端详上镜子里自己的容颜,轻撩起一缕烫卷的长发,细细在耳畔别上一朵艳丽牡丹花。
此刻的她看着挺像一个人,那名剧《卡门》里,喜欢帅哥却被教皇同丑陋的卡西莫多恋慕着的吉卜赛女郎卡门。
安浔满意起身,随着动作一身红艳长裙垂坠而下,勾勒最性格妩媚的曲线。
这一身装扮带着些许风尘气,并不太适合今晚的场合。
当然送她这条裙子的人和她都很明白,今晚她要的并不是端庄大方,而是艳压全场!
愈是轻佻了招女人嫉恨的模样,就愈是能挑动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这一点,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想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眸中波光流转,安浔轻提裙摆,转身而去。
——
挑选在这样的时候登场显然会很刻意,当她推开房门,缓缓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如是想。
想着,安浔微仰起头,更用心的挺直了腰板,摆出最自信淡然的姿态,走到楼梯拐角处,轻轻转身。
彼时的宴厅,八点过,宾客已经酒足饭饱,成人礼马上就要开始,随后便是舞会,有经验的大家已经慢慢聚拢到了大厅一侧搭建的临时舞台附近。
那舞台两米多高,后方是个LED显示屏,上头正配合轻柔音乐滚动播放着安濛从小到大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
舞台后方一侧便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而一袭火红长裙的安浔,当她轻一转身,便是在这样一个众目睽睽的场合,献宝一样张扬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她身上的色彩太跳脱,信步自深木色的楼梯口而下,红得如同一团火!
她没有故作娇羞,第一步就淡淡朝着下方望来,那眼神如凉夜浮水般清润,并不带半分多余情绪,却是柔柔一眼便凉得透心,将人望得,浑身一个激灵!
眸黑如玉,肤白胜雪,楼上款款而来的佳人,一对墨瞳秋水脉脉,一双红唇朱色烈烈。
那也许并不是这世上最美的容颜,却是那每一分艳丽上萦绕最惑人风致,催生无尽旖旎,一瞬像是教人看到了那红枫盛放的娇然,暮雪消融的婉约,阳春枝头泠泠晨露动人的清冽,深秋花间,重重夜雾醉人的朦胧。
美人如花,有香有刺,又美又毒,这就是安浔蓦然出现,轻抬眼间,一眼带给所有人的感受。
楼下,大厅四处,一瞬沉寂,唯有那轻柔乐声还在微凉的空气间流转。
舞台边待命的安濛被比成了一朵干净却毫无特色的小白花,她死死盯着安浔眉目间的情绪,无法抑制的咬牙。
再后方,那一身自裙的安溪,更是被衬得成了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她眸色微微暗沉,脸上神色并未变上半分。
这还是场上属漂亮的两人,其他所有到场的姑娘,亦都无可避免被赶上了对比的天平。
她们大多长在临江,就读嘉华,几乎所有人都见过安浔;
然,竟是没有一个人此刻搜刮记忆,回忆得起当初她身为嘉华校花时的模样。
那仅仅只是一年光景。
若是当年的姑娘还是一朵青涩秀丽的花骨朵,那么如今她显然已经盛然绽放。
她眉目间甚至隐隐含着一抹清幽风情,不经意便成勾人魅惑。
这是姑娘家不懂的东西,轻轻看入在场所有年轻男人眼底,不少人微微愣神之后禁不住喉管一阵干涩,若没看错,那竟像是少女初尝情事后染上的淡淡春色,介于处子同少妇之间,隐晦不可言说的气息。
很多人都看愣了神。
直至她最终迈下最后一步,到达大厅。
彼时长桌一侧,叶明炀微不可查的皱眉;人群中央,严易泽愣然的失去了方向。
安淮还在后台暗处,未曾见到台前这惊艳一幕;临窗的立柱旁,手持第三杯香槟,霍城似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她再抬眼时,很快就看到了他。
那很容易,因为谁也不敢离他太近。
今晚的安家,几乎集齐了临江上层圈所有名草无主的青年才俊。
若是敛着芳华的叶明炀称得上温润如玉,那么出身权贵的严易泽便更锐气难当。
安淮的气质属温和,平易近人斯文尔雅;
而她心爱的男人,则冷得像冰利得似刀,此刻容色已经不再重要,他再好看,如斯气质摆在当前,哪个姑娘还敢多瞄上半眼?
安浔轻轻弯起嘴角来。
她笑着望他,每一丝愉悦每一分勾引,都是对着他一人。
笑过,她垂了垂眼,提起裙摆信步而去的方向,却是另一个男人身旁。
她扬手递到叶明炀眼前的时候,四周甚至响起抽吸声,他竟是有一时失神,不太敢去握那只葱白如玉的小手。
那看不出来的半秒停顿之后叶明炀牵起安浔的手,拉近她一步,低头的时候嗓音暗沉。
“你男朋友很恐怖。”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敛眉就笑了:“哪有,明明那么帅。”
亲密无间的而语,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下一刻台上的轻音乐适时停了,LED屏幕上的照片隐去,按照流程,该是放十八年回顾特辑的时候了。
安濛用力深呼吸一口,勉强自己不要再看对面的两人,转身面向了大屏幕。
回顾特辑之后便是她的致谢感言,而之后她还要跟哥哥一同领舞,她必须在这时候把情绪调整到最正常的状态,否则绝对无法坚持到舞会结束!
如此想着的时候,安濛努力调整呼吸,再深深吸入一口气的时候,双眼一瞬朦胧。
下一刻,伴随配好的音乐,一张放大的清晰的照片一瞬跃入眼帘,她愣着,忽而像是被抽掉了全部呼吸!
那并不是她一人的反应。
在场的大家,无论先前是怎样的状态,在不经意间回眸一眼瞥见大屏幕的时候,均是僵硬,愣在了当场!
那屏幕上本该只有安濛一人的照片里,赫然出现了两个人!
穿着同款样式的裙子,梳着差不多风格的发型,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正趴在一片阳光满溢的草坪上,其中一个笑靥如花如同天使一样,而另一个,同样努力笑着,却是满脸泛着油光的肥肉纠结的挤到了一处,使本就扭曲的五官看得愈发滑稽而丑陋——
“诶呀——!”
现场甚至有人尖叫了出来。
那是一个姑娘,同安浔安濛年纪相仿,是了,她就是多年来同安濛一起长大的好友之一,她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照片上,在漂亮的安濛旁边那个又白又肥猪头一样的女孩,正是对面那一袭红裙刚刚惊艳全场的安浔!
难以抑制的,无数人的目光扫射了过去,集中在了那团火红之上!
同一时刻带着微微狐疑,安浔转身望向了大屏幕。
那屏幕上显现出了第二张照片,那亦是一张合影,亦是类似的衣装类似的发饰,两个小姑娘围坐在桌边吃蛋糕,可怜的丑陋的主一般的那个,似急不可耐的用手抓起一把奶油,把肉呼呼猪蹄一样的手掌塞进了嘴里!
这根本不是原版的特辑,这些照片,这些照片怎么会出现在屏幕上?!
那一刻似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安濛甚至没有脑袋去想清楚这个陷阱,张了张嘴,在第三张照片即将出现的刹那,她焦急一步向前就要冲到舞台上,下一刻却是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爆响,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穿着奇装异服哇哇叫着就冲到了舞台上!
啊,这才是今晚的正题啊…
照片那都是小意思,据说安浔当年以这样肥胖丑陋的模样长到了初三呢,十五岁,那可是同她差不多的年纪,在场很多人都知道她的过去吧,那么即便记起来了又如何,哪会有杀伤力呢?
当然,现场的滑稽表演,进一步的丑化,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哇——!”
舞台正中,所有人呆愣的视线里,两个女人中肥胖的梳着诡异麻花辫的那个做出小孩姿态,一屁股坐到地上,瞪着腿大哭起来!
“不嘛不嘛,人家要吃蛋糕嘛!”
那表演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台下,连安浔都忍不住惊异的瞪了瞪眼睛。
下一刻她旁边那穿着同色白裙子梳着同样麻花辫纤细瘦高的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的胖姑娘,鄙视的骂开了:“就你这样还吃蛋糕,都已经胖成死肥猪了,还就知道吃!”
这一句骂得刁蛮,通过麦克风响彻整个安家大厅。
台下的安濛已经完全脸色惨白,四周的宾客们盯着台上看一眼,再朝着安浔望去一眼,神色变得越来越古怪。
彼时,待在静谧阴冷的后台走廊,安淮正望上秦可儿冰冷的脸,不知如何是好
理性而言,他觉得自己必须哄好女友继续这段婚约,而今晚正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感情而言他却丝毫找不到如此下去的借口,他发觉了,他已经不爱她,根本不爱,他真的该就这样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牺牲了自己,也牺牲对方么?
纠结的那一刻,台前突然响起那道震天哭喊,惊了安淮一跳!
下一刻他恍然意识到一定是前台出事了,白着脸一咬牙,不顾对面秦可儿眼中突现的惊痛,慌乱转身就跑!
“Jason!”
秦可儿叫出他的名字,却是淹没在了前台第二句高亢的吼声里。
她甚至几步追了出去,就在刚要跑出走廊的那一霎,前方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猛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秦可儿惊怒得抬眼,一眼对上了一双清幽平静的眼…
…
彼时的安淮已经跑回了大厅,一眼看见人群包围下的中央舞台上,两个奇怪的女人正在疯疯癫癫演着戏,她们身后的屏幕上,那丑陋的对比照已经放出了很多张!
安浔静静观望,安濛面如死灰,在场的所有人神色都怪异,人群中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严易泽惊得咬牙刚要拨开前方人群冲出救场,下一刻却是被人从身后用力扣住了肩膀!
他回头一眼望入那双幽深墨瞳,下一刻竟是发狠转身极速挥拳!
四周人群发出惊呼,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突然动手!
身边严夫人孙莉亦是吓得脸色惊白,纷乱四起的时刻却是霍城幽幽后退,扬手自身前一挡,极轻的动作,他甚至神色都未变一分,下一瞬息便将那最强劲时刻的一拳稳稳接住瞬间化去力道,在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时刻陡然施力,反手用力一拧!
喀嚓,伴随一声骨骼轻响,严易泽的手臂被直直拧到了后背,疼得他拼死咬牙!
“你干什么,快…快放开!”
严夫人惊叫起来的同时,霍城神色冷冷一脚踹上严易泽的后膝弯,将他一瞬压成最屈辱的跪伏姿态,终才松手一推将人摔了出去!
他的女人,他赶着去救什么?
死死咬牙,严易泽满眼血红狠狠回头的时刻,高处那双居高临下冰冷非常的墨瞳里,传递的就是这样的讯息。
周围人都吓坏了。
他打不过他,身边还跟着吓坏了的妈妈,根本不是能挑事的时候!
被用力搀扶记起来的时候,严易泽甚至屈无法开口,只能更加凶狠的瞪了回去!
而另一头,演出已到高潮。
死肥猪啊,这个称呼,算算已是多年未曾听过了。
今晚借由演员的口叫出来,甚至还隐隐叫人有些怀念呢~
幽幽的,安浔眼底带起一抹清冷的光。
就在安淮白着脸一步跃上舞台的时候,地上那痛哭的,丑化着她的姑娘被骂的哇哇大哭起来,一边揉着假眼泪一边嚷道:
“哇,坏人!你是坏人!人家才不是死肥猪,人家,人家明明是小公主!”
噗!
人群中终是有人忍不住一瞬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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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抱歉,这两天白家里有些事要处理所以码字时间不太多,发文晚了一些(づ ̄3 ̄)づ╭?~
今天就写到这里,明天再接再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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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几大帅哥齐聚一堂,女王又卖肉了,霍城又装逼,大家看得可满意?嘿嘿,满意就请用票票猛砸心意,明天我们腾飞走起啦啦啦,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