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无不一震,连将军身旁那个贴身侍女小岩亦不可置信地看向白韶掬,她已入府多年,何曾见将军为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还为了这女子跟皇上一次又一次的闹翻过?是不是因为她腹中有了将军的骨肉,所以将军才非得抢下她?这女人的确是个美人胚子,所以便勾.搭皇上,又与将军暧.昧不清,定是什么浪.荡.***.妇。
明明知她腹中骨肉是慕容肆的,他竟还能为她做至此?
一阵风吹来,这风森寒,扫过她身上,却让她兀自在风中颤抖起来。
“只是,白卿,你们的确是青梅竹马,那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过、期、不、候!”
慕容肆只是淡淡笑过,将身子轻颤的小鱼往怀里带了带,亦是警告。
这时,将军府内管家一边无奈倒退着步子,一边苦苦哀求,“将军现下有要事处理,您不能进来啊!”
这似乎又迎来了一位大人物,也是,能如皇上一般连将军府也能闯得。
只不过与慕容肆稍有不同,皇上是偷溜进来的,而这人竟能光明正大从大门走进来。
“本宫道白将军究竟是有何要事处理,原来是在争女人!”
说话的正是皇后娘娘楚长歌,她手持雕有凤凰的金牌,白府管家自不敢得罪,她声线微哑,但语调却抑扬顿挫,阴狠的眸淡淡扫过那院内一圈人。
楚长歌朝他们看过来,神情依旧倨傲如女王大人,逆光里,小鱼有些看不清楚她有些狰狞的脸庞,但深知那张却是慕容肆爱惨了长歌这张眉目飞扬的脸,一下子,她就感觉到肩头力道轻了些。
“皇上,真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楚长歌又将目光定格至慕容肆身上,高冷地笑了一声,小鱼听得出这是指责慕容肆不该在这里,还是因为她这个女太监髹。
而慕容肆听得长歌那话,他亦是很给长歌脸面地就像是被捉.奸在.床一般手指僵硬了一下,轻轻似要松开,忽而五指一蜷,抓狂似得又将她搂得更紧,小鱼肩膀上骤痛,心里亦是在叽歪,妈.蛋,又不是我让你家心上人这个时候来这里的。
慕容肆看向楚长歌薄唇一掀,眸中笑意或深或浅,“皇后你能在这里,朕在这里又有何不可?”
“皇上,你也知宫中那些太医都是庸医,医不好我这肺痨,所以我来这里是为了找——”
她眸光一动,又移至小鱼身上,小鱼耸耸肩,表示无奈,她也真真是没办法呢,突然想到为什么皇上急着要带她回宫,是为了楚长歌吧?而楚长歌自是不放心,也跟着一起来瞧瞧。
“昨日我便与娘娘说过,咱们可以交换条件的。除却那个,娘娘,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商榷余地。”
这秦小鱼也是说得过于直白了,气得楚长歌小脸红白交错,五颜六色,就像调色板。
秦小鱼要的很简单,若是要她替这个女人治病,只要她帮她救出她爹。
听得“肺痨”二字,慕容肆眼皮一跳,长歌昨夜因这个病疼到大半夜,若再没有药来缓治,病情加剧也会伤及性命。
“哦,原来是皇后娘娘害了肺痨啊,这可是重病,可也并不是没得法子治。”白韶掬眸子一动,瞄向小鱼,缀着如星月般的柔和笑意,“而且这治病法子我也知晓。不若,皇上,我们来做个交换,怎样?”
白韶掬此刻突然自信起来,他看得出楚长歌是不会轻易答应跟秦小鱼交换的,那么他就只能转移目标了。他身份大不过皇上,可他最心爱的女子来了这里,那便是楚长歌。
慕容肆一皱眉,便听得白韶掬说,“皇上,臣这碰巧有治肺痨的奇药,臣将这奇药送给皇后娘娘,而您让秦姑娘在臣这多留几日,如何?”
看他是要为楚长歌讨药治病,还是要带小鱼走?
两选一,他自然笃定慕容肆是要选前者的。
见皇上眼中有疑虑,他又道,“西域地处荒凉,经常风沙漫天,不少体弱的将士也害了肺痨,幸得在西域边境招揽了一名老大夫领我达雪山之顶采了气色雪莲,才令那些染病的将士度过危机,而七色雪莲极其罕见,刚巧我从西域带回了一株。要不要,便看皇上了。”
的确这七色雪莲是医治肺痨的良药,可遇不可求。
小鱼也是知道菊花公子用意,她身子微微绷紧,但心中答案早就明了。
得第二,也是输。岂容狡辩?
总要有个人先承认的,也总是要有个人先退出的,小鱼出声,淡淡的,无喜亦无忧,大有宠辱不惊的气魄与风华,“皇上,皇后娘娘身子要紧,不如便让我留在将军府上吧。”
她不过是想在他们面前不至于输得太惨罢,而他则认为这巧舌如簧的女子想赖在他白卿这里,南辕北辙,形容他们两个再好不过。
“既然你想留在白卿府上再多做几日客,我便由了你。”他这人也是狡猾,只当她留在白韶掬府上是做客,他眸中略过淡而狠的锐光,又谦恭如玉,转向白韶掬,淡然道,“白卿,朕这小娘子调皮的很,还有劳你照看几日了,过几日朕再接她回去。”
卧.槽,小鱼心里头忍不住暴吼,你这姓慕容的,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娘子?
小鱼的凶狠暴走的眸光也是出卖了她的心,她死死盯着慕容肆,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这玷污她名声的混蛋,这厮却是恬不知耻地一笑,勾了勾唇,外带极其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小娘子,都睡过多少回了,竟还如此害羞不敢承认?你也莫要担心,这名分,朕给得起你。”
这人撒谎怎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真是跟她有得一比。
哪有睡过多少回?我只是被你强了一回而已!谁要你给我名分?你把你家长歌当做空气胆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回家要跪搓板么?谁要你这么恶心地叫我娘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娘子”,要让我十几年前喝的奶都要吐出来了。
小鱼真想捶胸顿足,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厮,经常装着一副谦谦如玉君子模样,其实耍起流.氓来,比谁都*。
身后好几人纷纷紧紧攥了拳。
白韶掬才刚刚当着众人问皇上要了这女子,却教慕容肆当面戳穿他要的这女子已非处.子,让他出尽洋相。
皇上深藏不露,手段还真是非同一般。
见得小鱼这副要叫屈却死劲憋着的表情,他却笑得欢脱了,临走前还在她脸上用力捏了一把。
“来人,送客。”白韶掬冷冷道,“再去将七色雪莲取来送给皇后娘娘。”
小鱼看到楚长歌恨恨咬牙的转身,想必心高气傲的楚长歌听到慕容肆叫她一声“娘子”,心里要别扭好几日。只是楚长歌,我们之间,赢的那个始终是你。他还是为你舍弃了我,不是吗?
*
翌日。
菊花公子一早便让厨子做了可口的早饭,到她屋里来陪她一起吃。
早饭丰盛得让人咋舌,见她眸里微微惊讶神色,丫鬟小岩便嗔笑道:“这是将军府,自不会比宫中差。”
这便是将军府上的吃穿用度,有权有势,的确不比宫中差,而这有钱人家的丫鬟不仅脸蛋漂亮说话还如此“任性”。
“小岩!”白韶掬声音微微低厉,看向这说话的侍女,“罚你从今日起,一月不许出门!”
小岩小脸脸色一变,摆弄碗筷的手也是一僵,努了努嘴道:“爷,可否从明日起再罚我,今日让我跟随你们一起去西郊游湖。”
“小岩,本将军看你翅膀越发硬了,还敢讨价还价?再敢多嘴,就滚出将军府!”
小岩委屈地一下子便掉下泪珠子,但也不敢再多话,她狠狠瞪了小鱼一眼,她跟着将军数数也将近六载了,她是他第一个通.房丫头,平时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而现在他竟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赶她出将军府,怎不委屈?
另一个丫鬟轻轻推了一下她,叫她别再哭,莫将主子惹得更生气,她只好使劲擦了擦眼泪,摆好后,飞快跑了出去。
席间,她闷着头只顾吃不说话。
他拼命给她夹糕点小食塞到她碗里,叫她多吃点,终于她开口,“菊花,那丫头也定是你的女人吧,她一心待你,又何必教她如此委屈?”
小鱼从小岩身上,恍若看到自己一些影子,慕容肆也曾为了别的女人叫她滚。
小岩性子如此骄纵,也与平时将军宠惯脱不了干系。而当新人胜过旧人,便得了如此下场。
男人,负情是不是你们的名字?
白韶掬一听她这话,就好似听了个大笑话一般笑得有些捂不拢嘴,“小鱼,我们这些官宦子弟哪个没有过许许多多女人?若是每个都要好好相待,每个都要顾及心情,那么皇上的冷宫设来又有何用?”
是啊,他们这些人啊,生来便高人一等,妻妾如云,亦是理所应当。小侯爷是风花雪月之地的常客,哪怕连燕王,也是有几个同房丫头的,若说还算洁身自好的,那便是他与皇上了。
白韶掬亦觉察到她心情起伏,便牵过她的手揉进掌心,认真道:“只是,小鱼,你与她们不一样。我如今再也看不得你受委屈,即便我知道你不愿打掉皇上的孩子,我还是想要娶你。等到夏提刑案子了结后,我便娶你,哪管皇上答应与否。还有,这些个女人,你若看着讨厌,我便为你驱他们出府,还有你那大姐,如今只怕心也不在我这了,我放她走,她只怕求之不得。”
这太子擎可不比秦遇这般好对付,他这次倘若倒戈相向,皇上连帝位保不齐也得掉了。
小鱼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收紧,她不是不信他的话,她知他对她是真心,只是这样对他不公平。
“菊花公子,你的女人至少应该是个清白的女人,不该是我。”
不知道为何,她现在总是觉得有些配不起这人,即便对慕容肆,她也没有这种配不上的感觉。
白韶掬却是更用力地包裹住她的手,他不是不矛盾,不是没挣扎,喝得大醉伶仃,只是对于这个女人,他注定失败。
不是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嘛,他以前也算玩弄过太多女子,是个花花公子,是个感情骗子,更对她不屑一顾,百般冷落,犯下许多罪孽,看吧,终于遭到报应了。
他想,秦小鱼是他命中注定的劫。
躲不开,避不过,他只能迎头直上。
“小鱼,你看我被无数女人睡.过,你不嫌我脏,我就烧高香了。”
原来,白韶掬这人也会开玩笑。
被他这话一逗,她噗嗤一笑,他还是能正话反说,明明他将无数女人睡.过。
“你笑了,那便是答应了。你也勿要担心,你腹中孩子以后生下来我亦不会待他比我们自己的孩子差。”
白韶掬轻轻笑过,心情比昨日甚好,只要他将这女人娶了回来,看皇上还能耐他何?忽然心上又一动,他竟然已在期待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他想,只要他们在一起,以后必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莫名,他的心情更好,“多吃点,你太瘦了,对孩子不好。吃过早饭后,我便带你去西郊游湖,这天气好着呢,散散心,也有助于安胎。”
试问哪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不会被打动?
若是,在更早之前,她想她愿意和这个男人每日一起吃早饭,平和美好,云淡风轻,细水长流。
*
西郊,烟霞湖。
正值冬日,岸边不见清幽芳草,只剩草木枯肃之美,但这里湖水澄碧,这是两个天然湖泊在险峻的峭壁的夹缝中连接而成,有些曲折,一眼望不到头。湖岸的崖壁不算很高,正好让清晨阳光照进来,暖得人心上能开出花来。
这次出游也算隆重,带了小岩一个丫头,还有卞儒璋在内的-----十几个身手顶好的侍卫贴身保护。
白韶掬早已安排好一条精巧画舫,系在码头上,与其他空着的小船随着清波轻轻晃荡,岸边冬树繁茂,夹着几棵犯了黄的梧桐树,金黄落叶飘零,散落在船舫之间,映着这水中淡淡薄雾,景色倒别有一番意境。
“小鱼,对这里可算满意?”白韶掬问道。
“美得想让人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白韶掬听得她这话,兴趣上来,嘱咐身后的小岩,“小岩,记下,本将军要在这里圈地建屋。”
小鱼有些叫苦不迭,“我只是玩笑,爷,你莫放心上。”
“我未来的夫人之话岂能当儿戏,若是我办不到,岂不让人笑本将军无能?”他携着她的手登船,“当心跳板滑。”
他的好无微不至,想让人沉溺,而她的手不禁揽到自己腹上,又有什么时刻在提醒着她。
画舫朝湖中心,便见已有艘小船停在附近,船上有动听琴声传来,轻轻袅袅,如烟如波,很是应景。
慢慢靠近,隐隐可见那艘小船上弹琴女子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身披蓝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素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虽是眼角有块丑疤,但弹弄琴弦间散发着一种高雅之势。
她身旁男子恐其受凉,从舫内取出一件华美的酱红披风,轻轻弯腰披在女子肩上,又替她细致拢好。那举手投足间对这弹琴女子的爱护。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怎么难得游湖,也能碰上这对璧人呢?
小鱼心中想,以后得挑个黄道吉日才能出门,她朝白韶掬尴尬笑了笑,白韶掬亦是明白她心思,便道,“这船头风大,不如我们进里面去,喝茶赏景,勿要让一些残羹烂菜扫了你雅兴。”
小鱼点头,正欲转身,身后船上传来淡淡一声,“白卿,你在说谁是残羹烂菜呢?”
额……好吧,被那人听去了,那人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只是,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这里又没别人,白将军还能是说谁,残羹是你,烂菜可不就是你家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