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天,碧溪看到远处高高挂着一面旗,旗帜上描绘着浪花图腾。
“夫君,去那里。”碧溪指着挂有旗帜的地方,那是宛儿的地盘,图腾是她与宛儿一同描绘的,正是这样一朵浪花。因为李大人不堪劳累,屡屡停下休息,欧阳又不忍丢下他不管,三人便一路走一路歇息,终于在晚间赶到挂旗帜的地方,房前屋后都种着菜,鸡舍里也有鸡,屋里一位妇人走出,疑惑的看着碧溪等人。“天高地阔有时远。”碧溪出接头暗号,这也是她与宛儿商议的。“浪起天边如蛟腾——”妇人颤抖着声音道。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急道:“各位快请进。”
几人走了一天,早已累的双腿发软,妇人请他们进屋,他们没有推辞,坐下歇了会,又饮了热茶,碧溪感觉好受多了,妇人端来一篮子如纸一般薄的饼子,让他们随意吃些,然后去鸡舍里抓了母鸡宰杀了。
黄色饼子如纸一般,四四方方的叠着,吃起来自有一股香甜在里面。
“夫君,你怎么逃出来了,不等皇上主持公道了?”碧溪故意道。
欧阳知道她还在生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当我看到牢房里关着清廉的官员,我就知道皇上不会再为我主持公道。”,皇上已经疯狂了,凡是跟太子有关联的人,一律视为太子,(党)羽,四处扑杀。根本没想到,那个人是他的嫡长子,本就是皇位继承者,他根本没有必要觊觎皇位。
碧溪头,太子深得朝臣信任,皇上定是怕太子逼宫,所以不断灭杀朝臣,可是太子一向重孝道,怎么可能逼宫?都皇家无情,皇上当初以诈术夺得皇位。如今他以为儿子会夺走他的皇位。真是可笑。
李大人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最近皇上的疑心越发的重,常听信人之言,与大臣一言不合便当场杖毙,每每上朝都让人心惊胆颤。”
在朝堂上杖毙大臣?太凶狠了。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皇上会变得如此凶残?碧溪以前虽然不见得多喜欢皇上。但至少觉得他是≠≠≠≠,<div style="margin:p 0 p 0">个温和的皇上,如今看来,只怕是每个人心中都藏有饿狼。只看饿狼什么时候会扑出来而已,皇上以前能关住心中的饿狼,如今年岁大了,便关不住那饿狼,任由饿狼四处撒野。
“江山岌岌可危啊——”李大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碧溪拉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冰凉,似乎怎么暖也暖不热。“身体不舒服吗?手这么冰。”
欧阳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
用过晚膳,碧溪与妇人睡一屋,妇人十分健谈,对生活的困苦看的很淡。
次日,李大人与他们道别,是去投靠杨秀,问欧阳是否一道,欧阳拒绝了,他想归隐山林,过宁静平淡的生活,碧溪想复仇,俩人意见不同,僵持不下。
“不要以卵击石,孩子那么,难道你不想好好照顾孩子吗?”欧阳轻声哄道。
“莫名其妙的将我们抓进大牢,差死在他手上,要我就这么算了,我做不到,如果我能忍的下这口气,我就不会逃出来了,干脆听从皇上的意思,在牢里等死好了。”她受够了,如果这世界的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为什么她不能成为制定规则的人?皇上竟然那么喜欢折腾别人,那就该尝尝被别人折腾的滋味,凭什么被他折腾了还要感谢他?抱歉,这些事情酸书生或许可以做到,她做不到!
“你现在刚生产完,容易多疑敏感,情绪不稳定,回去养好身体再吧。”欧阳不由分的拉着碧溪,想带她离开这里。他不希望碧溪踏入江湖,不希望她跟皇室做对,更不希望孩子失去母亲。皇上纵然有错,也有别人纠正,不需要他们来涉险。
“夫君,你走吧,告诉父亲,这口气我帮他出。”不光帮独孤跋出气,也为更多无辜受到牵连的人出气。君要臣死,臣不肯就死!
欧阳看着她,她很少这样决绝,每次她与自己意见相左时,只要他哄一哄,她就会顺从自己,这一次,她似乎很难服。
“其实,假死丸毒性很大,我能陪着你的时间不多了——”欧阳叹了口气,愁闷的道。
碧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不会炼制毒性大的药,因为你不会害人。”
谎言被戳穿,欧阳再次叹了口气,他还想博取碧溪的同情,让她跟自己回去过安宁的日子,如今计划失败,再别的,她也不会信了。
“你都不关心我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我的生死吗?”欧阳转过身,发出抽泣的声音。
碧溪有些心软,欧阳在她最在意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关心他呢,这样的话,简直是在割她的心。
“夫君,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的生死呢,你假死丸有毒,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呀。”他根本没中毒,何来不在意他生死之呢?
“你就是不关心我,你准备抛弃我和孩子了——”
碧溪已经接不上话了,她几时过要抛弃他们,他还真会联想。
“以后你可以去关心别人,或许你和他也会有个可爱的孩子,希望偶尔碰到时,不要当着孩子们无视他们——”
碧溪捂住耳朵,她不要听欧阳胡八道,每次欧阳都这样,每次自己都中招,这次不能再听他的话。
“你真的不要我和孩子了吗?那我以后纵情声色怎么办?会死的很快——文人喜欢服用五石散,我也想试试——”欧阳知道碧溪已经撑不住了,忍着笑继续道。“牛牛也长大了,我怕他也会服用五石散,如果你出事,以后谁来照顾他呢,一个邋遢的伙子,哪家姑娘能看得上呢,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没有母亲,父亲服用五石散的伙子呢……”
碧溪双臂环抱胸前道:“的是呢,看来我要给夫君纳几房妾室,让她们好好照顾你们。”
欧阳一听她这样,连忙转身拉着她道:“那怎么行呢,谁又能比得上夫人你呢?”
最终碧溪还是被欧阳哄走,随他一起回山林木屋。
信鸽带来京城消息,独孤家几位将军没有被杀害,知道被皇上软禁在将军府,与太子有来往的几个人都被逐出独孤家。不知谁制造谣言,太子要造反,皇上软禁了太子,并将太子府的护卫抽走了大半用于宫中防卫。
后来有消息称,京城经济混乱,商贾间竞相压价,最后竟导致做赔本买卖,更有商贾推出一种奇特的售卖方式,东西原本就便宜,买的越多越便宜,春夏秋冬的衣裳一起售卖,鞋袜米粮有买有送,一些大商家店铺中冷冷清清,不起眼的店铺反而热闹非常。
欧阳有些摸不清京城的形势,商人都求赚个盆满钵满,怎么会竞相压价呢,还做亏本买卖,这是为什么呢?
“夫人,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是商人,以商人的角度来看,这种情形显然不合理。
“不知道,可能皇上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吧。”碧溪抱着女儿在屋里来回走着。
宫里,皇上气的摔奏折,摔茶杯,摔书本,摔花瓶,整个人几乎陷入疯魔状态。
“陛下,您息怒啊——”太监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伺候皇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种大火。
“是谁,有人在打皇位的主意,究竟是谁?为什么亏本卖东西?是想积攒人气还是声望?这么大手笔,以后百姓要对他歌功颂德了,不行,朕才是皇帝,给朕去查,究竟是谁干的……”皇上已经陷入极度恐慌中,他已经老了,他害怕儿子夺去自己的皇位和江山,他不想将权利移交出去,他还想继续做皇帝——
京城开始传言,杨谅在高丽做的皇帝,自封为王,三十万大军尽数归顺。皇上更加坐不住的,整日坐立不安,恨不得飞去高丽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人传言,晋王封地出现祥瑞,晋王妃是未来国母,皇上一颗心都要沉了下去,晋王妃是国母,那晋王岂不是要当皇帝?怎么办,儿子个个都要当皇上,可是他也想当皇上。都想当皇上怎么办,他还没老呢,这些不肖子就开始觊觎皇位了?
碧溪依旧每日哄着孩子,顺便打听京城状况,知道皇上如今过的不如意,她就放心了。有时候让一个人死,并不能使他痛苦,要让他惶恐不安、焦虑、怀疑、坐卧不宁,感觉人人都在背叛自己,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
民间有人建立圣母庙,圣母慈爱世人的话语传遍大街巷,商铺里纷纷供奉圣母摆件,售卖的东西物美价廉,老百姓花两个铜板就能买一斗米,卖米的人一边卖米,一边告诉大家,圣母慈爱世人。
很快世家大族们明白过来,这不是简单的售卖东西,而是一股与皇族对抗的新势力,他们屡遭皇上打压,早已忍无可忍,如今有了圣母教,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加入圣母教,然后给百姓施以恩惠,让百姓信服他们,等到威望足够高,力量足够大,他们就可以将皇上赶下台,自己做皇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