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八斗也是奇怪,不过价越高他越高兴,问价三遍后速速落槌。从第四滴开始,大家开始紧张起来,谁也不知道后面他会不会来个八万、九万,都想趁早买了心安,第四滴、第五滴都卖出了六万多。后面剩下五滴,僧多粥少,又有前面六万的价格打底,尽管中行道再未让李云泽竞价,原本价在四万五万之间的盘龙香,每滴都卖出了六万多,而且越往后面抢的越凶,最后面的三滴更是分别以七万三千、七万八千、八万的价格拍出。其实若是没有李云泽搅局,十滴盘龙香拍出五十万就顶天了,现在整整拍到六十多万。杨八斗笑的合不拢嘴。后面拍卖过程中,不时插科打诨,说些诙谐言语,但每一样东西都介绍的头头是道,连产地不同而造成的差异都说的一清二楚。李云泽只觉观看一场拍卖会,不买东西也能大长见识。
灵材拍卖本就是货杂价乱,因为灵材多是为炼丹师、炼器师等有钱有本事有需求的人而备,要么他们亲来采购,要么是供养他们的势力购下备用,要么是别人因有所求而买了转过头去献给他们。反正不管何人买下,最后都免不了落入他们手中。所以出价的基本上都是二楼三楼包厢里的客人。这些人只在乎灵材的品质,价格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不像灵器、灵丹都有一定的议价空间,过了这个价别的地方也能买到,除非一些非常罕见的出类拔萃的灵器和灵丹才会溢出价格空间之外。
后面拍卖的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中行道让拍的东西也多。但都是几百灵石的小东西。李云泽注意力全在杨八斗的讲解上,不知不觉拍卖会到了尾声,压轴的物品出场,乃是一丛青田草。青田草每十株一丛,生长在一起,离丛便死。杨八斗小心翼翼地举起盛装青田草的木盘,尽力让每一个角度的客人都看得清楚。这丛青田草鲜绿青翠,每一片叶子上仿佛都有露珠在闪动,不断折射出萤石的光芒。青田草的神奇之处,在于可以孕育灵田。一丛青田草,十年下来可以将一亩平常耕地改造成灵田,不过需要投入灵石,当做肥料。灵田可以说是一个家族、门派生存的根基,因为家族、门派的延续靠的是年轻子弟的成长。而在修行的初期,灵米灵果灵蔬是比丹药更加划算、更有益处的修行资源。不仅可以提供修行所用的灵气,还可以充盈气血、强壮筋骨,可以让年轻的子弟有更加扎实的根基。而这些灵食,都产自灵田之中。若是用灵石买,那耗费可就太大了。
拍卖台转了一圈后,杨八斗才将举着的青田草轻轻放下,严肃地道:“青田草的价值,在下就不多说了。这丛青田草还在幼年,也就是说还有千年寿命可用。价值多少,不可估量。起拍价三十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请各位贵客出价。”喊价的声音从楼上的各个包厢里传出来,大厅里的人全成了看客。悠忽之间,价格就已经到了五十万。李云泽问中行道:“这青田草你觉得能卖出多少。”中行道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不过一百万不在话下。”价格蹭蹭上涨,六十万、七十万、八十万,过了八十万,只有三楼甲字号包厢的客人在喊价。过了一百万之后,喊价的人就只剩下了两家,加价的额度也慢了下来,一万一万的往上加。最后甲字二号包厢喊出一百零九万,再未有人出价,最终落槌成交。这场拍卖会,李云泽涨了两个见识,一是认识了许多灵材,以及不同灵材的差异。二是认识到了什么是有钱。想到自己当初因为得了几颗灵石而沾沾自喜,当真是坐井观天。看来炼器一术,自己得好生下一番功夫,力争学出个门道来。不说富甲一方,起码要满足自身需求。安身立业,修行问道,灵石是开路先锋。
拍卖结束后,中行道让李云泽呆着别动。很快一名掌柜模样的人来交割拍卖的物品。交货时,李云泽抢先把装有货物的乾坤锦囊拿过,道:“远叔,我自己拿着。”中行道只得称是。钱货两讫,那掌柜说带路送两人出去。中行道看外面的人还未散尽,道:“公子,咱们待会清静些再走。”那掌柜识趣离开。中行道眼珠一转,对李云泽道:“那艘船看着古怪,给我再看看。”李云泽从乾坤锦囊中取出来,交给中行道。中行道玩弄了半天,又递还给李云泽,道:“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先收起来吧。”李云泽冷笑着不接。打定主意,凡是中行道碰过的东西绝不能碰。之前将装有拍卖物品的乾坤锦囊抢到手里,也是为了防备中行道施什么阴谋诡计,好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中行道尴尬一笑,道:“吃一堑,长一智,年轻人学的好快。”自己将船收了起来。
门外的侍女进来侍候,看李云泽的眼神明显不对,好像在鄙薄李云泽的挥霍行径。有钱好好买东西不行吗,干嘛买那么多花哨没用的东西。李云泽装作没看见。直到外面人走光了,中行道对侍女道:“带路去见你家老板。”侍女对这种要求见怪不怪,领着两人下到一楼,大厅旁边有个小厅。谢庭琨看到两人,笑道:“王公子,承蒙捧场。老夫琐事缠身,怠慢了贵客,恕罪恕罪。”李云泽客气了一句,中行道接过话道:“我家公子游历已久,家中敦促返回,可否借传送空门一用。”谢庭琨明白,人家这是怕被盯上,这种状况不稀奇,每次拍卖会后都有人提出此要求。毕竟身上带了二十万灵石的东西,虽然没有特别贵重的,但加起来足够金丹修士出一次手了。口中客气道:“好说好说。只可惜公子匆匆而去,谢某未尽到地主之谊。好生惭愧。”带两人进入地下,内里一个小型的传送空门,谢庭琨道:“这座空门与周围万里之内的城池都有联结,不知王公子欲取道何方。”中行道代答:“去往最南方。”说完就要付灵石,谢庭琨忙阻住,道:“莫要折杀老夫了。王公子如此慷慨豪爽,老夫怎能小家子气。”将两人送上空门,互道后会有期。
谢庭琨回到小厅内,早有一名掌柜在等候。掌柜禀道:“东家,帐出来了。今天共收进灵石五百二十三万七千三百六十六枚,应付的货款是五百一十万四千。已付三百四十七万,剩余货款都是定的到府中领取。今年盈余是十三万三千多。若是再去掉人工等杂费,怕是剩不了多少。”谢庭琨笑道:“连着赔了九届,今年能够持平,已经不错了。我还预备着再赔上两三届。这样看来,咱们马上就熬出头了。老平,等下届,咱们一定发财。”老平点头称是。回顾这三十年,每一届都在赔钱,因为和货物主人都签了契约,卖不到一定价钱,差价由拍卖行补上。刚开始货多人少,自然卖不上价钱。但买卖两家都看到有便宜可占,来参加的人就越来越多。人多货多,虽然价钱越来越平,但买到想要的物品的机会也相应的增加,同样的,手里的东西卖出好价钱的机会也在增加。从原来靠付出实利吸引人,到现在靠提供机会吸引人,由实到虚,往后付出的灵石只会更少。到最后,恐怕得先交灵石才能把物品放到拍卖台上,买、卖两家通吃,想不发财也难。
谢庭琨心道,这次拍卖能够持平,姓王的年轻人也帮了大忙。看来以后拍卖场还要弄些好玩的,吸引那些纨绔子弟来。这些人虽然拿不出大钱来,可是身家也颇可观,再加上买东西不较值,可是绝佳的搅价客户。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搞得乌烟瘴气,坏了秩序。谢庭坤一贯认为,小买卖做的是投机,大买卖做的是秩序。失了秩序,生意做不长远。今后即便是请这些纨绔,也得限制数量,不能太过。一边思量下次拍卖会,一边吩咐老平:“速速把灵石清点装箱,所有人一起押送返回。”几百万的灵石放在这大湖之上,委实让人心惊胆战。
直到回到府内,看着府卫将灵石箱抬进库房,谢庭琨才舒了口气。哪知进库房的府卫却张惶着跑了出来,口中大喊着:“东主,不好了。”谢庭琨心头一跳,大步跨进库房。这座库房宽一丈,长三丈。四壁屋顶都是铁浇铜铸。并且,为了防备贼人从地底下手,特地悬空一人多高而建,四角以石柱支撑。每班最少六人看护,四面各一人,房顶一人,房下一人。以期万无一失。走进库房,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白纸,上书:
借据
鄙人偶过勒帆,闻有谢公庭琨,慷慨高义。兹借灵石二十万整,应当下之急。以君之豪,定不取息。本金偿还之日,当在遥遥无期。事急未禀,恕罪恕罪!
梁上之人,名不敢具
某年某月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