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馨悦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挽得不高,面容憔悴,行为蔫蔫。只对身边的人交代这个,交代那个,不忙的事都尽力的推掉,简单的交给别人。
她推门的时候被唬得一怔,小夭也是一夜没睡,就坐在大殿的中央,等着有人过来,见是馨悦她也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馨悦倒是恢复得很快,打了个招呼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小夭还是忍不住揉着酸痛的脚跑到馨悦的跟前。
小夭看馨悦今天一身素衣,面色也不好看。正疑惑时被馨悦看出来了。
“马上是我哥的忌日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小夭愣住,丰隆的忌日她该不该去,以前是想替沧炫拉拢中原氏族,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不去,馨悦很显然把丰隆的死也算做他一份,严格来说,话也没错,可馨悦会不会有小动作她不敢肯定。
馨悦只看着小夭,也不着急催。但还是坚定的等着她的答复。
小夭想到昨天沧炫说过有事让她去办,是不是跟丰隆有关系。于是只能勉强的点头。
她们带的人很少,就两个人帮忙提点东西。赤水氏每年都给丰隆筹办隆重的祭祀大典,沧炫也会去,但馨悦从未跟着,哪怕她的父亲为此斥责过她,她也不在乎。
丰隆葬在赤水氏封地上,在历代族长的身边,得历代族长庇护,受后人香火。
小夭看着高大的墓碑,雕刻繁琐花纹,上面写着他的生平事迹,赤水丰隆的四个烫金大字尤为显眼。
馨悦没有假手于人,自己摆弄着那些祭祀用的物品。小夭只能默默看着。
“我这一生唯一的错,大概是把我哥扯进来,让他平白丢了性命。所有的一切…一切…我都不后悔。”
馨悦说道,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心平气和,悲伤却更为的沉重压抑。
小夭神游在外,冷不防就被馨悦的话拉回现实,
馨悦继续说:“传言没有说错,我与他这三百年。表面上相敬如宾,夫唱妇随,可私下里呢?他一个漠视,万千冷箭直面而来。一个冷眼,紫金顶谁都敢啄我一口,曾经我也是心有不甘的我,后来只能嘲讽自己的愚蠢。”
馨悦看着小夭,她有解惑后的了然,有置身事外的坦荡,让馨悦愤从心起:“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小夭看着她,被逼的步步后退:“为什么?”
“新婚的第三天我们才圆房。”馨悦递给小夭三炷香,示意她要不要看看丰隆:看着是没什么,可是他叫了你的名字。”
小夭还没走到丰隆的墓碑前就停住,转而看着馨悦,馨悦接着说:今天没戴若木花了,沧炫不是说要你随时随地都眼带着吗?”
小夭说不出话,只能呆滞的听馨悦说:“他母亲给的若木花。其中有什么意义你不是不知道。你带了300年呢?在众目睽睽下,你让我如何感想?”
我从未变过,只是懒得演了。沧炫想让我用心交付,与他荣辱与共。可他又给过我什么?我这种仰他而活,我自己都厌恶。
馨悦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带动,而又说到:“可是小夭。我真的,诚心的,真心待你过。可能我这种人的真心也不值一提。于你而言,可能也不过尔尔。我向你示好,你不屑一顾,我邀你小聚,你觉得我们这种人重权轻意。我曾经,也是真心待过沧炫的。一整颗真心都往他身上扑,可他又是怎么对我的?
日日都是小夭,天天都是妹妹。我在他心里的,可曾有半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对我装一装。后来梅林暗杀,小夭昏迷,他更是对我理都不理。巴不得尽快把我打发掉,他眼中的厌恶、敷衍、真当我瞎的吗?”
夭听着,她所知道的基本是冰山一角,而所了解的肯定也不多。他和沧炫,原来该退出的是她,而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他是我哥,我一直都只把他当做我哥哥,我们没有什么的。”
馨悦听了只是想笑,可笑谁呢?笑沧炫还是笑她自己,好像就是不能笑这个一无所知的女孩:
“曾经,我也是有哥哥的,后来被人一箭穿心死了。他的死众说纷纭,说他是为了沧炫挡箭而死的,我恨沧炫。如今他又说是为了你,那我又该恨谁呢?”
她不再看小夭,而是坐在丰隆的身边:“小的时候父亲就扔下了我,后来,我的丈夫又厌恶极了我。我这一生,可能十恶不赦吧,也遭了报应,但好在痛快。我没有你们的风光霁月,温文尔雅。不像你们袖里藏花,雅予天下。我只学过捧高踩低,阿谀奉承。这是我的本性,我赖以生存。我害怕我的父亲造反他们拿我开刀,我害怕我的母亲有一天倒下,我无依无靠。我就是这么活的,若重来一次我还是这么活。
小夭想走过去,她想安抚馨悦,她想说她和沧炫已经走过了300年的风雨我。不可能还会同当日而言,他一定会好好待她。
可馨悦仿佛猜到了,她冷漠的对小夭说:“如果不是我的哥哥,他能容忍我到现在吗?”
相柳回到客栈的时候毛球正趴在他的床沿,叽叽喳喳好像有很大的怨气。相柳崩了它两个脑门,它也是无精打采。
他一掌朝它劈去,毛球躲闪不及,一身的羽毛被拍的纷纷扬扬的。
相柳没管袋子,只拿出信看了看:
“今天去看了丰隆,馨悦很悲痛,估计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永远都上不了神农山。”
“还有毛球什么时候化形啊,它太烦了,早点打发它。”
眼下我肯定走不开,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再来见你。”其实小夭当时思绪很重,可馨悦的事她也不敢和相柳说太多,只能找点轻松的写给相柳,让他知道自己很好。
看完了信,相柳看了看毛球,照理应该可以了,可它还跟三百年一个样,确实有点不正常。相柳又拿起袋子掂了掂,再看看,里面是满满的金稞子。相柳忍不住的觉得好笑,幸亏小夭不在,否则肯定会被敲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