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常尔挑眉:“在我面前还不说老实话?”
傅盈在门口一顿,轻咳一声说:“主要是今天做了点缺德事,良心不安,总觉得得做点什么慰藉一下自己的良心。”
常尔啧了一声:“我就知道。”
傅盈挑眉,让常尔帮忙推开中间两道门之后就转身回去,而自己却独自一人敲响了钟秋的家门。
等到房门打开,他坐在轮椅上仰头冲着钟秋一笑,温声说:“我听常尔说你的手受伤了……”
“啊,你说这个吗?”钟秋主动伸出自己被纱布缠得乱七八糟的左手,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伤口也不是很大,就是我不会包扎,弄得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他轻轻一握拳,顿时还有血渗透了纱布。
“诶,你别动了。”傅盈伸手握住他,垂着眼打量了一会笑着说:“包得确实有点乱七八糟,我帮你重新再弄一下吧。”
钟秋抿嘴一笑:“实在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钟秋:小气鬼!还偷我东西!
傅盈:他真可怜,被我偷了东西还对我这么好,我好愧疚。
第16章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木地板上,钟秋坐在沙发上举着手让傅盈包扎,他看着面前的人,数着他脸上被光照亮的细微绒毛,突然抽了口气叫了句疼。
傅盈手下解开纱布的动作一顿,有点紧张地抬头看他问:“很疼吗?”
“也不是很疼,可能是纱布粘在伤口上了,你刚刚一扯就有点……”钟秋笑了笑:“没事,你继续弄吧。”
傅盈将动作放得更轻,小心将染着血的纱布撕开,喃喃说:“你忍一忍,我先轻一点。”
他低着头没有看见钟秋脸上的笑,只是专心将钟少爷手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拉开,尤其是贴着伤口的地方,先用剪子剪开了再扯下来,生怕听见钟秋再叫一声疼。
“不用这么小心,我一个男的,稍微疼两下不是事。”钟秋低声说。
傅盈将最后一块纱布拿下,松了口气,抬眼冲他一笑:“能不疼还是不疼最好,不过现在我用酒精给你消毒,疼你就忍忍。”
钟秋伸出手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不喊疼也不躲,你放心涂。”
两个人坐在沙发旁边上药,其间钟秋的手机响了一次,傅盈还没转头看清是谁来的电话,就被钟秋挂掉了。
“骚扰电话。”钟秋右手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示意傅盈继续弄。
新纱布再次缠上手背,比起之前钟秋刻意包扎的丑样,傅盈动作熟练,包扎得美观又整齐,让钟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看上去你动作很熟练?”
傅盈动作一顿,随即说:“以前喜欢到处乱跑,总有地方磕到碰到,自己处理多了也就熟练了。”
钟秋举着自己包扎的手看了看,想要尝试着弯弯手指头,却被傅盈一把握住。
“现在先别乱动了,不然伤口又裂开,又要重新包扎。”傅盈说着,小心将钟秋的手拉到他膝盖上放好,又拍了拍让他好好待着。
钟秋听得挑眉,下意识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妹妹哄了?”
傅盈一愣看着他说:“我可没有你这么壮的妹妹。”
两个人对视一笑,傅盈清了清嗓子说:“不过小时候她摔倒了,都是我给她包扎背着她回家的。每次给她涂酒精消毒的时候她都要躲,没有你老实。”
钟秋笑着点头:“那看来还是我比较乖。”
“但她可不会把自己的手缠成一个猪蹄。”傅盈说着把桌子上的芒果推到钟秋面前:“上次你说喜欢,我让常尔又拿来了一些。”
钟秋挥了挥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瘪嘴说:“我单手可吃不了这个东西,皮都剥不开。”
“唔……那让冯秘书过来?”傅盈问。
钟秋:“周日我还让他过来加班,内容还是给我剥芒果皮?你真把我当剥削劳动人民的地主了吗?”
“你可以给加班费?”傅盈笑着说,拿起一个芒果开始剥皮。
钟秋看着他将剥好皮的芒果送到自己面前,第一时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真情实感夸了句真甜。
“自己右手拿着,汁都要流到我手上了。”傅盈皱着眉,等到钟秋将芒果接过去,立刻抽纸擦了擦,但还是觉得手上有糖,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钟秋突然靠过来,两个人一时面贴面,钟秋身上的古龙水和芒果掺杂的味道一时将人包裹,傅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靠在轮椅上不敢动。
背后的柜子被拉开,钟秋从里面拿出一盒湿纸巾放到傅盈的腿上,温声说:“用这个擦,或者去洗手也行。”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靠的太近,傅盈推着轮椅往后靠了一些,仰头看着他问:“你还要吃芒果吗?还吃我就再剥两个。”
钟秋点头:“要吃,但是你不算员工,没有加班工资。”
“谁要的你给的加班工资。”傅盈瞥他一眼,拿起芒果继续剥。
钟秋笑了两声,靠过去一揽傅盈的肩膀:“虽然没有加班工资,但是工作餐还是有的。”他一清嗓子,骤然正经起来:“傅盈先生,请问我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你怎么突然来个播音腔?”傅盈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惹得身上打了个抖,汗毛都立了起来:“有点奇怪。”
钟秋:……
钟秋:“之前你不是还夸冯庆的播音腔好听吗?”
傅盈:“但是你的声音好奇怪啊,跟他的播音腔不一样,他的比你自然好多。”
钟秋顿了顿,半晌挤出五个字转移话题:“我要吃芒果。”
“你午饭吃什么?”傅盈憋着笑将剥好的芒果递过去:“每次你订的饭菜都很多,我们吃不完,要不要过去一起吃?”
“不用了,我中午点了外卖。”钟秋瞥他一眼:“待会就送过来了。”
傅盈应了一声。
“你还没回答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钟秋吃了口芒果,含糊说:“你总不能因为我播音腔不标准就不给我请你吃饭的机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傅盈失笑:“你这个手就先别乱动了,要是去外面吃饭被人挤到了怎么办?”
钟秋想也不想:“那就去不挤的餐厅就好了啊。”
他话音刚落,一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傅盈瞥了一眼,刚刚看清上面的一个死字,手机就被钟秋拿了起来。
这次电话没有再挂断,钟秋直接当着傅盈的面接通,他刚刚喂了一声,一阵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声音太大傅盈坐在一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在哪里?为什么一次都不来医院?不孝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是不是觉得翅膀**就可以……”
“够了,我在加班。”钟秋冷声打断钟恒重的话,看了一眼旁边的傅盈用口型说了抱歉两个字。
傅盈心领神会,伸手一指厨房,用口型说:“我去洗手。”
留给钟秋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傅盈坐在厨房看了五分钟的监控,在钟秋起身走向厨房之前立刻关闭画面,做出一副自己在发呆的样子。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有点事,只能改天请你吃饭了。”钟秋的表情有点僵硬,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我得出门一趟, 现在先送你回去吧。”
傅盈看他的手:“你要自己开车去吗?”
“当然不是,我会叫司机过来送我。”钟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保证不二次弄伤。”
傅盈应了一声,等钟秋换好衣服之后两人一起出门。钟秋先送他回家,再下楼等司机过来。两个人临分别的时候,傅盈突然伸手拉住钟秋,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里有灰。”
钟秋半蹲着等他拍完灰,笑着道了声谢。
常尔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亲密互动了半天,仿佛是一个被完全忽视的空气人,直到钟秋坐在傅盈这边的电梯下去,他才开口问:“hello,朋友你究竟看得到我吗?”
“干吗?”傅盈推着轮椅进门,伸手把自己桌子上的耳机拿起来塞进了耳朵里。
常尔跟在他后面:“还干吗,我说你们俩干吗呢?又是包扎又是剥芒果,开始在他家他凑过去是不是啵啵了你一下?”
“啵啵?”傅盈转头一看常尔,见他撅着个猪嘴,立刻悟了是什么意思。
傅盈:“那是他帮我拿湿纸巾擦手,你天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更何况我也不是女的,怎么就啵啵了一下?”
常尔嗤笑一声:“这个年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除了生孩子,男人别的都行。”
傅盈一噎:“你好像懂很多的样子。”
常尔啧了一声,学着开始傅盈给钟秋剥芒果拍灰的样子:“少转移话题,那会我手断了的时候你都没给我剥过芒果,他就划了道口你就亲手剥芒果还包扎,那个动作轻得,像是他是玻璃做的,一碰就脆。”
“还拍灰,你什么眼睛啊,怎么我没看见有灰……”
傅盈听得不耐烦,直接将手上的耳机扔了一只过去:“戴着。”
“什么啊?”常尔嘟囔一声,将耳机塞进耳朵立刻听到了钟秋同人说话的声音。
傅盈坐在轮椅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正在地图上移动,淡淡道:“我做任何事都有原因。”
常尔凑过去看他的手机,俏声说:“拍个灰装个定位窃听器,这个手法牛逼啊。”
“金老五的新货,我顺便帮他测试一下。”傅盈看着钟秋的车是朝着医院的方向去,顿了顿说:“至于别的……人家对我不错,我怎么也不能太无情无义。”
耳机里钟秋跟司机说话的声音不断流出,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是一些闲话家常的事情,傅盈一边听着一边给钟秋回消息,两个人商量着被取消的晚餐什么时候补上,耳机里还能听到他手机的提示音。
车到了医院,钟秋将手机收回口袋,让司机在楼下等着。
他一个人上了电梯,对着里面的镜子整了整衣服,轻咳了两声才走出电梯,径直走到了病房前推门而进。
高级病房里很宽敞,沙发电视茶几应有尽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精神的老人坐在床上,床边有个高高的架子,上面站着一只花里胡哨的鹦鹉,一见钟秋就伸开翅膀开始叫:“秋秋!秋秋!我的心肝!”
钟恒重看着冷着脸走来的钟秋,脸上原本的笑也消失,两父子对视着,钟秋突然冷笑了一声:“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好吗?爸爸。”
作者有话说:
钟秋:芒果真甜,不用自己剥更甜。
傅盈:大少爷屁事真多。
第17章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同阳光里的尘埃纠缠在一起,在房间里面打转。
钟秋站在病床旁边伸手逗了逗鸟,鹦鹉认识他,任由他的手抚摸过自己的羽毛,嘴巴里还不时叫上一声秋秋宝贝。
“按道理说宠物是不能进这里的。”钟秋笑了一声:“看来您又花了不少钱。”
坐在病床上的老爷子黑着脸:“关你什么事,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他看着钟秋缠着纱布的左手,顿时眉头一皱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
“不小心划伤的,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钟秋摸了摸自己的手,轻轻挑了挑傅盈给自己系好的蝴蝶结,脸上的笑意重了一些。
“我只是觉得您这样何必呢?”钟秋放下手看他:“人不在了,还要把她养过的鸟留在身边,明明不喜欢它,何必勉强自己。”
钟恒重黑着脸强调:“这只鸟还是你妈妈过生日的时候,我买给她的!”
“是吗?这我倒是没听她说过。”钟秋淡淡道:“她对鸟的态度,可比对你好多了。”
鹦鹉站在架子上唧唧叫了两声,突然伸开翅膀朝着钟恒重尖叫起来:“老东西!回来干什么!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别带着一股骚.味回来!”
钟秋听得眉头一挑,心想还真有当年妈妈骂人内味,不愧是崔女士一手调教出来的骂街战斗鹦鹉,这辈子专骂渣男老泼皮。
他站在一边出神,全然没有按住身边躁动的鸟的意思,任由他自由发挥,在这间病房里跳脚怒骂消耗精力。
毕竟他妈养的鸟骂他的渣爹,四舍五入也就是他妈神魂现世在骂人。也不知道这鸟还能活多少年,这种骂声听一次少一次,他得珍惜。
“你就听着它骂我是不是!”钟恒重用力锤着床,抬手指着钟秋骂:“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爹!”
钟秋伸手安抚了下鹦鹉身上炸开的毛,垂眼说:“要是不把你当成爹,就不会被你一个电话打到医院来,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鹦鹉渐渐安静下来,病房里一时只能听见钟恒重因为生气喘息的声音,钟秋在床边坐下,驾着腿给傅盈发了条消息。
公司附近新开了家泰国菜,小邻居喜欢吃芒果,不知道会不会也喜欢泰国菜,上次听冯庆说那里的咖喱螃蟹似乎还不错……
“之前听你哥说,公司的消防演习出了点问题,有人受伤了?”钟恒重盯着他:“不过他说你很快就处理好了,叫我不用担心。”
钟秋看着手机眼都没抬:“我记得我是我妈唯一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哥哥?”
钟恒重一噎,还没来得及呵斥,钟秋就继续说:“受伤的不是公司员工,是我一个朋友,他不知道那天要消防演习,被突然的警报吓到崴了脚,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我看照片上你抱着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钟恒重眯了眯眼睛:“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你说过。”
“我认识什么朋友,做什么事,还要跟你汇报?”钟秋眉头一挑:“我妈当初在的时候,她都不会管我这么多。”
见面前病床上的人又要生气,他叹了口气说:“行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就别生气了。一天到晚气来气去气个没完,受折腾还不是你自己。”
钟恒重一愣,盯着钟秋的脸仔细看了一会,想要分辨他这句难得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儿子面上毫无表情,叫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以为我想生气吗?”钟恒重没好气说:“还不是都被你气的。”
钟秋笑了笑:“你大可不必生我的气,就算你生气也不会改变什么,倒不如省点功夫吃药,努力多活两年,教钟煦好好做个人,别一天到晚异想天开。”
他环视病房一圈,发现基本上都是老爷子的东西,忍不住挑眉问:“怎么钟煦不在?他不是恨不得24小时驻扎医院,整天陪着你的吗?”
“他也有自己的事,你忙工作就不许他忙了吗?”提到钟煦,老爷子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一点。
钟秋哦了一声:“差点忘记你也拿养老的钱给他开了个公司,这么几年过去了,那公司还活着呢?”
“你怎么说话呢!”老爷子又急了。
钟秋笑了笑,一副自己说的就是实话,用不着你气急败坏辩解什么的样子,让钟恒重一时觉得自己的血压又有点飙高。
病房门被敲响,钟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爸爸,是我。”
钟秋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放下架着的腿,整理了下衣服坐直了身体。
钟煦进门,发现在钟秋也在,先是一愣,而后才笑着说:“小弟也在啊,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钟恒重没好气哼了一声:“他也刚到,早不了你多少。”
“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钟秋面无表情冷声问:“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没有时间多待。”
钟煦在老爷子的另一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爸爸,企划案我已经打印出来了。”
钟恒重点点头,拿出老花眼镜戴上,将企划案递给钟秋说:“你看看这个,昨天钟煦拿给我看了一下,我觉得不错。”
“觉得不错为什么要给我看。”钟秋没有接,依旧是冷着脸。
“当然是要你觉得也不错,就把这个企划给钟煦落实。”老爷子将企划案直接摔在了钟秋的腿上。
钟秋啧了一声,拿起企划案翻了两下,他动作一顿突然皱眉看向钟煦。
手上的这份企划案不是从自己这里拿走的那一份,应该是钟煦自己找人重新评估做的。钟秋又往后看了两页,撇去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不提,这份企划案的确不错。
他合上企划案,淡淡道:“不错,都不像是你能拿出来的东西。”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钟煦这个废物,毕竟众生平等,废物也应该有春天。
钟煦像是没有听见他的挖苦一样,脸上一笑,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老爷子说:“爸爸,这里还有一份。您明明是说两份企划都给小弟看看,让他决定出更好的一份,怎么突然就忘记这个了。”
“这个不够好,不用拿出来了。”钟恒重突然提高音量,瞪了一眼,让钟煦把后拿出来的企划案收回去。
钟秋这时却突然伸手,一把按住被子上面那份刚刚拿出来的企划案。
“拿都拿出来了,就让我看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他手下用力,将企划案从老爷子的手下抽了出来。
一翻开看了两页,钟秋眉毛一挑,笑了一声。
这才是从自己这里拿到的策划案,不过有些地方后期又修改了一下,稍微完善了一点,但也作用不大,聊胜于无罢了。
钟秋看了老爷子一眼,又看了钟煦一眼,将策划案重新扔回床上。
钟秋:“要说质量当然是第一份好,并且要好上很多。”
“爸爸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钟煦立刻接话,他微笑着看向钟秋,轻声说:“看来小弟和爸爸是同一个意见。”
钟秋架起腿淡淡道:“当然,毕竟一个半成品不可能同一个完成品相提并论。”
“什么意思?”钟煦一顿。
“字面意思。”钟秋侧身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提包里也抽出一份企划案放到病床上,他靠着椅背温声说:“我这里也有一份企划案,您不妨也看看。毕竟一开始就是让我们两个都准备了企划案,您现在只看一个人的,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钟秋的话音刚落,架子上的鹦鹉又伸着翅膀叫了起来:“偏心的老东西,给老子从这里滚出去,谁许你进我家的大门?”
眼看着钟煦和钟恒重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钟秋发出了到病房之后的第一声真心笑声。他伸手摸了摸鹦鹉,安慰说:“平安别叫了,有点吵。”
鹦鹉挥了挥翅膀立刻安静下来,又转头蹭了蹭钟秋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
钟秋等着老爷子把企划案看完,他观察着钟煦的表情,觉得好笑又滑稽,但顾忌着老爷子在旁边还不能笑上两句,实在是没意思。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钟秋拿起一看,是一封新邮件。
【目标相关】
点开一看,放在第一个的就是一张傅盈小时候的照片,年代久远照片有点模糊,但是小邻居对着镜头笑得开心,即便掉了个牙,也不影响他笑得灿烂。
钟秋眉头一挑,继续往下翻。
傅盈身边多了个小女孩,穿着碎花裙子,跟他哥哥一样露牙笑。两兄妹嘴角都有酒窝,身后站着的大人也笑得灿烂。
看上去就知道这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钟秋还没去仔细去看剩下的内容,就听见病床上一声响。
钟恒重阖上钟秋的企划案,摘下自己的老花眼镜捏了捏鼻梁,许久才叹息一声说:“的确是不错的企划。”
钟秋笑了,但在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钟恒重:“把第一份企划和你这个结合一下,这次的案子,你们两个合作去做吧。”
作者有话说:
钟秋:我最恨合作两个字。
鹦鹉:保护我方秋秋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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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就是个架空生物哈,聪明活得久,毛好看,现实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但是这就是个架空产物,我是造物主。
第18章
关上病房的门出来,钟秋阴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一个难看简单形容。这次也不是装出来的烦躁,而是真正的不爽。
或许自己不应该直接回家,应该去打打拳消耗一下精力,起码这样能够保证不对着别人乱发脾气。
他正想着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就听见讨厌的声音又在叫自己的名字。
钟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朝着自己走来一脸笑意的钟煦,明明他跟傅盈一样也有两个酒窝,为什么自己一看就觉得厌恶?
“看起来我们两个要合作了。”钟煦笑着走过来,他一脸笑得温和倒是不见得意的样子,同他那个白莲花的妈如出一辙。
但也是这个样子,最能激怒钟秋。
钟煦:“明天我会去公司,到时候还请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不见我,这是爸爸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
“爸爸?”钟秋挑眉:“你倒是叫得顺口。”
钟煦微微一笑:“即便我和他没有在一个户口上,但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是怎么也无法割裂的。”
“说得也是。”钟秋煞有其事点头:“但还是不在一个户口上,连个儿子的名分都给不了你,实在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啊。”
钟秋看着他眨了眨眼,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听见钟煦冷着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钟煦:“钟秋,你以为你是凭什么还待在钟氏?不过是看在崔家的面子上,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钟秋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低头看着钟煦笑了一声:“你很嫉妒吧。如果你母亲也有崔家的本事,怎么会到死也没和老爷子结婚,怎么你二十多了,连钟家的户口本都进不了?”
钟秋微微笑着:“我有崔家,你没有,所以你现在都不能被人叫一声钟大少爷。这个世界上的钟少爷这么多,谁又知道你是哪根葱?”
“你不要太得意……”钟煦脸上已经变成了假笑,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钟秋淡淡道:“不过你也不算太差,我有崔家,你有老爷子。第一份企划案是钟恒重的人给你做的吧。”
钟煦一愣,还没来得及否定,就见钟秋微微摇头:“只可惜你太蠢,明明有了一份还要拿一份半成品出来,这么着急拿从我这里偷来的东西邀功,生怕我看不出来?”
“那不是我……”
钟秋啧啧两声:“别着急这么快否定,老爷子之前也看过了吧,他知道这份企划是你从我这里偷来的半成品,所以刚刚才不让你拿出来,但谁知道你这么蠢,自投罗网。”
钟少爷人生第一次伸手拍了拍这位同父异母哥哥的肩膀,用前所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说:“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多少有了点长进,但奈何母亲带来的限制太大,也仅限于此了。”
钟煦挥开他的手:“你从小就是这样,谁都不放在眼里,钟秋,你会因为这件事而吃亏的。”
“吃亏是福,我妈向来这么教育我。吃一点亏不算什么,只要不是一辈子吃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钟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淡淡道:“比起担心我吃亏,你倒不如先担心自己。”
他看着钟煦轻声说:“本着公司第一的原则,在项目上不会为难你,当然,前提是你不捣蛋,我手下的人自然也不会给你找麻烦。可要是你这都做不好份内的事,老爷子那边不用我说,他自然会知道。”
钟煦笑了笑:“你不为难我,我这里绝对不会出问题。”
“是吗?”钟秋一笑:“最好是这样,要不然到时候老爷子都放弃你,你就成真的孤儿了,听上去多可怜啊。”
不等钟煦再说什么,钟秋便进了电梯,留给他一个灰色西装背影。
下楼上车之后钟秋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让车直接开到城西的城市花园别墅区,就让司机回去休息。
他在别墅区外面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东西,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一栋别墅门口,伸手输入密码直接进了院子。
听见门响的时候崔月安还有点警惕,心想是谁周末跑到这里来。但看见是钟秋的时候立刻松了口气,放下了手里拿着的电击棍,叹气说:“你来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吓死我了,诶,你手怎么回事?”
“没事,就划了一下。怎么?我来这里还要跟你报备?”钟秋挑眉问。
崔月安笑了两声:“当然不用,这毕竟是你的……表弟家。”
看着钟秋摇头又指肩膀的动作,崔月安立刻改了口。
他皱着眉耸肩,用口型问怎么回事。
钟秋没有说话,而是将身上的西装脱下说:“今天外面太热了,要不是老爷子突然打电话叫我去医院,我也不会穿这玩意出来。”
“今天出太阳了,你还提了这么多东西走进来能不热吗?”崔月安一边接话一靠近,凑过去看钟秋从西装肩膀上抽出来的一根细针。
钟秋眯着眼看了看,嘴里说:“我还不是想着你可能没吃饭,给你买点东西。”
他将那根细针又插回原位,朝着楼梯抬了抬下巴问:“你楼上开空调了没有,这些东西上去吃,在下面吃太热了。”
“我刚刚就在书房里吹空调,上来我给你拿毛巾擦个汗。”崔月安从钟秋的手里接过西装挂在衣架上,用口型问这样可以吗?
钟秋点头,两个人上了二楼,进了书房关门之后才敢大声说话。
崔月安:“刚刚那个窃听器怎么回事?谁给你插在衣服上的?什么时候插上的?”
“一出门就插上了,我一直没摘。”钟秋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转椅上晃了晃,伸了个懒腰问:”这么样,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崔月安点头:“你的高级别墅,我怎么可能住不习惯。说吧,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我的看家任务是不是要完成了?”
“还早着呢,今天老爷子还给我找事做,让我跟钟煦合作新项目。”钟秋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他给钟煦做了一份企划案,知道钟煦偷我的企划案也揣着明白当糊涂,现在还让我把两份企划案结合一下,两个人一起做这个项目。”
他嗤笑一声:“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闹的傻子有钱拿,看来这个钟煦的确是他的儿子,不是他妈在外面随便抱来的野种。”
崔月安坐在一边听着,给他表哥倒了杯茶递到面前:“喝口水降降火,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没必要再为他们两个生气。”
“说的也是。不过我妈的鹦鹉还被养在病房里,我得找机会把鸟接回来,别哪天鸟生气把我爸骂死了,我还要负责任,太晦气了。”
钟秋喝了口水,轻声说:“其实我也没生气,就是觉得很好笑而已,你说他这么抬举钟煦是为了什么?”
崔月安瘪了瘪嘴:“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毕竟正常人很难理解这种奇怪思维。”
“那就只能用偏爱来解释了。”钟秋笑了一声:“偏爱他妈,偏爱他,姓钟的口味还真奇怪。”
崔月安欲言又止:“表哥,你骂他就骂他,别连着自己一起骂,你这也还姓钟呢。”
“我口味可正常,普通大众,只爱正常人。”钟秋挑眉。
“真的吗,我看你对你那个邻居态度奇怪的很,长这么大,我可没见过你抱过谁,对我都没有那么细心嘘寒问暖过。”
钟秋:“我那是为了让敌人麻痹大意,要制造出比春天还温暖的假象,这样才能深入敌人内部。”
崔月安笑了一声:“看起来那个窃听器就是他装给你的了?”
钟秋点头:“不然呢?”
他伸手晃了晃:“这个也是他给我包扎的,动作比你温柔多了,还亲手给我剥芒果。我妈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帮我剥过了。”
“所以呢?你心软了,决定放过他不追究责任了?“崔月安问。
钟秋啧了一声:“怎么可能,顶多让他给我剥芒果,剥一个减刑一天。”
“不愧是你,真不是人。”崔月安坐在椅子上叹息:“你说一般人也不会帮钟煦做事,这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