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在夏禾的服侍下享用了几块点心,小禄子取来笔墨后也返回了栖霞馆。这时,福王开口问道:“贞瑾妹妹,你是否已经用过点心了?”
时茜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回答道:“表哥,贞瑾已经用完了。不过,还请允许贞瑾先去漱漱口,稍后再来欣赏表哥的画作。”
福王微笑着点头,说:“好的,贞瑾妹妹请便。我这幅画需要等到贞瑾妹妹回来之后才会开始动笔。”他心里想着,他想描绘出的正是时茜和夏禾所见到的王妃的模样。
大约过了十分钟,时茜和夏禾回到栖霞馆。福王立刻示意她们坐下,并询问她们看到的王妃是什么样子。时茜和夏禾详细地描述着,福王则认真地听着,不时拿起笔来勾勒线条。
一个时辰过去了,福王终于按照贞瑾和夏禾的描述完成了一幅画作。然而,当他看到画中的人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时茜注意到福王的反应,急忙问道:“表哥,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惊讶呢?莫非表哥你认识画中的人……”
福王将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然后用镇纸压住画轴,看向时茜,轻声问道:“贞瑾妹妹,你所见到的王妃真的是这般模样吗?”
时茜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自然如此,表哥若是不信贞瑾,那贞瑾也没有办法。不过,贞瑾所见的确如此,王妃确实就是这个模样。”
福王皱起眉头,疑惑地说道:“我当然相信贞瑾妹妹你的话,但据我所知,你不应该见过她,更不可能知道她的相貌。”
时茜惊讶地问道:“表哥的话真是令人费解,让人越听越糊涂,贞瑾不可能见过谁?”
福王压低声音,缓缓说道:“王妃的堂妹。”
时茜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表哥的意思是,我与夏禾看到的是王妃的堂妹。而表哥你让喜公公送来的那幅画,画中的女子才是王妃真正的模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为何我与夏禾看到的王妃会是王妃堂妹的相貌,而其他人看到的却是王妃本来的模样?”
福王缓声道:“其实不仅是贞瑾妹妹你与夏禾看到的王妃是王妃堂妹的模样……”说罢,福王转过头去,对着与夏禾一同站在不远处的小禄子喊道:“小禄子,把本王让你拿的画,呈上来。”
站在一旁的小禄子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却不敢确定,于是微微抬起头,向四周张望了几下。当他看到福王后,立刻又低下了头。夏禾见小禄子没有动作,赶忙小声提醒道:“小禄子,福王殿下在唤你呢。”
小禄子听了夏禾的话,急忙抬起头,望向自家主子。这时,他恰好与福王投过来的目光相遇,于是赶紧向前走了两步,恭敬地问道:“爷,您找小的有什么事吗?”
时茜担心福王会责备小禄子,连忙解释道:“表哥,这里有阵法保护,站在一米之外的人,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声音的。所以,我们唤下人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有些反应不过来。”
福王朝时茜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晓不会怪罪,然后对小禄子说道:“小禄子,快把本王让你取来的画拿出来吧。”
小禄子听了立即指了指桌上道:“爷,画在那呢。”
福王随着小禄子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里有一张卷起用红绳扎着的卷纸,小禄子见自家主子看到画了,便要上去拿给福王,福王却冲小禄子摆了摆手,然后自己伸手拿了过来。
福王把红绳解开,然后把卷着的纸展开,时茜这时才看明白那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女子面部。
时茜看清楚画中女子的模样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道:“表哥,这就是我看到的王妃模样。这是怎么一回事?表哥不是说,她是王妃的堂妹吗?”
福王的眼神顿时变得黯淡,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道:“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本王看到的王妃也是这副模样。本王觉得是自己魔怔了,把王妃看成了王妃堂妹的模样。
因此,这段时间,我便留在醉红尘居住,甚少回王府,就怕王妃她看出了什么端倪,误会了本王。如今想来,或许是王妃她在天有灵,再提醒本王,府里那个不是她,而是害她性命夺舍她肉身的人。”说完这话,福王闭上眼睛防止自己眼中的泪滑落,胸膛激烈起伏,时茜看得出,福王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时茜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轻声安抚道:“表哥,我祖父说了,王妃她不在
然而听到时茜的话,福王却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贞瑾妹妹,那毒妇连夺舍这样的邪术都做得出来,难道毁尸灭迹这样的事她会不知道吗?说不定她已经将真正的王妃彻底毁灭,让她魂飞魄散!如果我的桂枝就这样魂飞魄散了,那么镇国公他在
福王的话让时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毕竟,自己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若是从前有人告诉她,世界上有人能够通过某种手段夺取他人的身体,自己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反驳对方,认为他们是看科幻片和神话故事看得走火入魔了,完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可等自己到九州之后,接触到了符箓和法器等神秘事物,这时自己才意识到,原来夺舍这种邪术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这种行为是不合理且邪恶的,应该受到谴责,可仅仅谴责是没有用的,因为怕死是人的本性,而能控制这种本性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的普通人是控制不了这种本性的,因此,为护这个世界的相对公平,夺舍这事就是禁忌,否则就会造成一些有钱有权有势还有少数智慧超群的人利用这个夺舍穷人、普通人的肉身。
在科幻片里有这样的演绎,就是用机器把一个人的意识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而法器、符箓就是那样的一种超级智能机器,而人魂则代表着人的意识形态。
时茜收回思绪,心想我该怎么去安抚福王呢。神识里的小欢感应到时茜此时的困惑,便道:“小主人,夺舍他人的肉身,是一种邪恶可怕的行为,是违背天道的,修道之人不会放任这种事不管,一旦发现,就会出手扼杀。
要知道它能夺舍普通人的肉身,等它变强大了,也能夺舍修道之人的肉身。
因此,做这种事,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坏人用蛊夺舍他人肉身后,把原来肉身的魂识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毁掉,还有自己原来的肉身就做个傻子供着,或者让原来的肉身死的人尽皆知。
福王妃身上没有蛊,小主人你是知道的,所以夺舍福王妃肉身的人,用的是最低级的办法,就是在人生命垂危的时候,用阵法把自己的意识也就是人魂,传送到别人的身体里,然后用某种磁场强大的东西镇着,那件东西上肯定画着夺舍他人肉身的阵法。”
时茜皱着眉头说道:“小欢,你扯远了。你告诉我,真的福王妃,她还活着的几率大不大?”
小欢很肯定地回答道:“小主人,真的福王妃活着的几率挺大的,就冲着假福王妃清除真福王妃的东西不与真福王妃的亲人亲近这种种行径就很能说明问题。”
时茜突然开悟,与小欢说道:“小欢,你说假的福王妃是靠东西镇着才能待在真的福王妃身体里,这是不是说明根基不稳?”
小欢回答道:“小主人,你真聪明!没错,就是不稳。强抢他人的肉身怎么可能会稳呢?蛊在夺舍他人肉身时会留下原来肉身一部分的魂识也出于这个原因的考虑,所以说蛊不是虫子,因为蛊有智慧,会考虑一些东西。”
福王看着沉默不语,脸上神情变来变去的时茜,心中的绝望更深了,看来自己的王妃真的灰飞烟灭了,想到这里,福王眼里的泪滑落,福王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小欢提醒时茜:“小主人,福王有些伤心欲绝,这样下去,他就要从梦境世界里醒来了。”
时茜听了小欢的话,看向福王说道:“表哥,祖父他说若王妃真被人夺舍了肉身,王妃活着的几率很大……”
福王哽咽的说道:“贞瑾妹妹,你不必在宽慰我了。若镇国公他真是这么说的,刚才贞瑾妹妹你又怎么会沉默许久说不出话来。”
时茜在心里说道,我不是沉默不语,我那是与小欢在神识里交谈呢。就在这时,福王突然抓住了时茜的手,眼中满是绝望和哀伤地问道:“贞瑾妹妹,你告诉我,我的王妃真的还可能活着吗?镇国公他真的与贞瑾你说,王妃活着的几率很大吗?”福王在心中想着,镇国公的阴魂很厉害,贞瑾妹妹的人品也信得过,所以贞瑾妹妹不会对自己撒谎的,镇国公他一定是说了那样的话,贞瑾妹妹没有骗自己,王妃她活着。
时茜被福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试图挣脱开福王的手,但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而此时的福王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紧紧地抓着时茜的手,仿佛时茜那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面对如此情景,时茜只能继续安抚说道:“表哥,祖父确实是这么与贞瑾说的。你先放开贞瑾,然后贞瑾把祖父说的话,都告诉表哥。”
这时一旁等待的夏禾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福王抓着时茜的手,顿时就急了。夏禾想都没想,直接冲到了时茜身旁,伸手就要去掰开福王的手。
而夏禾这么突然地冲出去,可把站在她旁边的小禄子吓了一跳,跟着抬头观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夏禾为何突然冲出去。等小禄子他看到夏禾在对自家王爷动起手时,小禄子也急了,赶忙跑过去想要制止夏禾。
可是这个时候的夏禾,眼睛里只看得到时茜被福王抓着,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福王在欺负自家的女公子。夏禾哪里会轻易罢休啊,见到小禄子要来制止自己解救时茜,立刻就恨上了小禄子,心里还大骂小禄子是个白眼狼。夏禾心里想着,刚刚女公子才赏赐了小禄子治伤的药,结果现在小禄子竟然和他家王爷一起欺负女公子!越想越气,夏禾直接朝着小禄子的脸就抓了过去。心中暗骂道:“让你用我家女公子赏的药治好脸上的伤,现在居然还帮着你家王爷欺负我家女公子,我干脆再给你抓烂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时茜与福王都有些懵了,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福王心中暗自嘀咕,以前他听到过一些关于国公府的传闻,但一直半信半疑。如今亲眼所见,这些传闻竟然都是真的!这国公府的下人对萧家人真是忠心耿耿啊,一旦有人欺负到他们的主子头上,不管对方是谁,这些丫头婆子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打人。想到这里,福王不禁打了个寒颤,还好他没有惹恼这些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时茜则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福王要盯着她看。突然时茜若有所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却发现福王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
福王顺着时茜的目光看去,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连忙松开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叫苦。原来,刚刚贞瑾身边那个叫夏禾的丫头突然冲过来掰他的手,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抓住了时茜的胳膊呢?福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冲动了。
就在这时,福王听到了自己小厮的惨叫声。他急忙转头望去,只见那小厮已经被抓的满脸鲜血。福王连忙对时茜说道:“贞瑾妹妹,你快叫夏禾住手啊!”
时茜看夏禾如今占着上风心里也不着急说道:“表哥,两个人打架不能只叫一个人住手啊……”
福王苦笑说道:“这哪里是两个人打架,贞瑾妹妹你细看,完全是你的丫头夏禾打小禄子。”
时茜反驳道:“那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叫停呀!”时茜心想,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单方面叫停。万一自己让夏禾住手,而小禄子趁机反击,导致夏禾受伤,那该如何是好?夏禾才是自己的丫头,作为主子,自然要站在自己丫头这一边。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丫头吃亏。
福王道:“贞瑾妹妹,我们两个人一起叫他们住手。”
时茜点了点头,听到福王唤小禄子,才喊道:“夏禾,住手,别打了。”
夏禾听到时茜的声音,没有犹豫就停下抓挠小禄子的手,小禄子见夏禾停手了,刚想要站起来,夏禾的心里还有气,就往小禄子身上踹了一脚,心里想着,女公子让我住手,我动的是脚不算不听女公子的话,后又狠狠地看向福王。
福王赶紧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表达自己已经放开时茜了,福王心想夏禾这丫头平日看起来憨憨的,现在像一只呲牙的狗,一副要扑过来咬死自己的样子。福王知道夏禾这是护主心切,但还是被她那凶狠的眼神吓得不轻。暗自庆幸还好及时松开了时茜,不然还不知道夏禾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同时,他也对时茜这个小丫鬟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胆量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