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商会的办公室里，张健叼着支烟，身子往后一靠，幽幽地说：“王小豹回去了……现在你的敌人有五台和九华，还有二愣子和姜乐，看上去哪边都打不过……你打算怎么办？”
“五台和九华不是我一个人的敌人。”王小虎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纠正道：“他们来到呼市是为黑蛇和玲玲的事……天脊集团同样是他们的下手对象。”
张健没有插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王小虎果然继续说道：“祸水东引，等到他们两败俱伤，那么我就能渔翁得利了。”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张健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欣赏。
他一直都相信王小虎，过去、现在、将来都信。
“等我的好消息吧……”王小虎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王小虎便下了一道命令，让人去查五台和九华的下落，二人只要还在呼市，就一定有蛛丝马迹——就算是抓不到，也一定能查到。
同时，又让人把曲天霜叫了过来。
“虎……虎哥……”曲天霜走进来，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
“不要紧张！”王小虎微笑着说：“交给你一件事……如果做得好了，你在龙门商会的地位就能大大提高。”
“什么事情？”曲天霜精神一振。
王小虎走过去，又俯过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他……他们不可能信我的！”曲天霜立刻摇头，眼神之中满是惶恐。
“想让他们信你，那可太简单了！”王小虎突然举起拳头，狠狠朝他的脸砸了过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拳打脚踢之后，曲天霜鼻青脸肿地倒了下去。
“这样不就相信了吗？”王小虎蹲下身去，笑脸盈盈地说：“加油，你已经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
天脊能源。
“你是真的牛逼。”某房间里，我站在床边，冲姜乐竖着大拇指，“竟然救了二愣子，这回你是真的立下大功了。”
姜乐满脑袋都包着纱布，但还是得意地扬起嘴角：“太好了，终于得到渔哥的夸奖了，我现在就给江会长打电话报喜……”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又来？！
“不是，你小学生啊，干啥都要夸奖？”我一把将他的手机拍掉，“江会长的手机才刚发走，没有那么快就到的！”
“哦哦哦，我忘记了！”姜乐把手机揣起来，笑呵呵说：“那就过几天再打吧。”
嘱咐了他一声好好休息，我便出门来到另外一个房间。
梁国伟、二愣子、小波、贝峰等人都在这里等着，看我进来纷纷起身问好：“渔哥！”
“坐，坐。”
我摆着手，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即摸出一支烟来点上，随即看着众人缓缓地说：
“现在的局势大家也看到了，天脊集团和南龙门势均力敌，我能叫来的人张健也能叫来，张健拥有的人脉我也拥有，甚至双方的武力配置都差不多……在这种情况下，想发动一场大战已经不可能了，谁都无法轻易撼动对方的根基！”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要由明转暗、由大变小，多用计谋和计策，尽量小股作战，以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胜利！”
众人继续聆听。
“你们还记得曲天霜吧？”我看向大家的眼神，在得到肯定的回馈后，便接着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投靠王小虎，那明明是他的杀父仇人……相信你们也有一样的疑惑！前段时间，我一直让人盯着他……”
大家对那个少年确实印象深刻，于是注意力纷纷集中过来，显然都很好奇。
“没有答案。”我摇摇头，“曲天霜在南龙门从不和人交心、聊天，只是每天默默做事，完成上级安排他的任务……但据汇报，曲天霜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发呆、哭泣、愤恨、发怒，甚至常常捶打墙壁，搞得自己满手都是鲜血……那么显而易见，他是没有忘记杀父之仇的……”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所以，我打算找人好好接触下他，看看能否解开他的心结，问明他真正的顾虑之处……能将其发展成内线就更好了，务必会给咱们带来很大的帮助！”
众人纷纷称赞这个主意很好，至于谁去接触曲天霜，肯定是贝峰等人了，他们和那小子最熟嘛，或许能够打开对方的心扉。
正商量着，突然有人敲门，一个兄弟汇报说：“曲天霜来了。”
大家都很诧异，正说着他，他就来了，这才叫说曹操、曹操到！
“让他进来。”我忍不住起身。
几分钟后，曲天霜便站在了众人身前。
但让我们意外的是，曲天霜竟然一身的伤，从头到脚布满了淤青和脚印，甚至衣服上还有许多血点子，显然刚刚遭受过一顿暴揍和击打！
贝峰等人一脸心疼，很想扑上去问一问，没有我的允许却又不敢，一个个只能眼巴巴地看向了我。
“你是怎么回事？”我皱眉问。
“我被王小虎赶出来了……”曲天霜低着头说：“没有地方去了……”
“你他妈没地方去，来找我们？！”梁国伟这个暴脾气，直接跳起来就骂道：“以前怎么害阿胜的，以为我们都忘记了？看在你爸的份上，大家不想动你，但你有多远滚多远……”
确实如此，但凡没有“曲奈儿子”这层身份，大家早就大耳光大脚丫子伺候他了。
我摆摆手，制止梁国伟继续说下去，又问：“为什么赶你出来？”
曲天霜仍低着头，声音低沉：“之前投靠南龙门，就是想接近王小虎，好找机会亲手将他杀掉……今天他回去后受了伤，我以为机会来了，就打算动手……谁知被他给拆穿了，暴打我一顿后，将我赶了出来……”
“你他妈糊弄鬼呐？！”梁国伟再次大骂：“以为我们会信？！”
“我信！”贝峰激动起来，起身说道：“渔哥，我信！小霜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说法一定没有问题……”
“我也信……”
“肯定就是这样……”
阿胜和小克也纷纷站了起来，为曲天霜作着保。
梁国伟张了张嘴，似乎很想骂他们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显然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了。
“你有一群好叔叔！”我叹着气，冲曲天霜说：“多谢谢他们吧，否则你连这个门都进不来，更别提站在这里和我们对话了。”
曲天霜仍旧低着头不说话。
“那他就交给你们了。”我冲贝峰等人说道：“先让他养伤吧，好了以后可以安排一点简单的活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让我信任他是不可能的，所以一些重要的事就别交给他了……总之，其中分寸你们自己掌握。”
“明白！明白！”贝峰激动地说：“已经足够了，感谢渔哥！小霜，还不谢谢渔哥！”
“谢谢渔哥！”曲天霜冲我深深鞠了一躬。
之后，贝峰等人便带着曲天霜去处理身上的伤了。
他们一走，梁国伟就着急地说：“渔哥，你信那个曲老八啊？”
“不信。”我摇摇头。
之前觉得他有苦衷，想把他发展成内线是真心的；现在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打根上怀疑这个人也是真心的。
“那你为什么还留下他？”梁国伟疑惑不解。
“因为我也很想知道他要干嘛……”我轻轻地笑了起来。
……
从这天起，曲天霜便留了下来，整日跟在贝峰等人身后进出天脊能源，偶尔也会单独去办一些无伤大雅的事。
不过除了贝峰等人，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搭理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张健那边暂时没有作妖，除了偶尔因为生意上的小摩擦发生争执，基本没有大型的斗殴、流血事件再发生了。
姜乐一天天好了起来，期间给我打过电话，开口就说：“江会长，我先检讨，之前中了美人计……不过也立了功，救了二愣子一次，渔哥给我好一顿夸……我没有给石城丢脸！”
好在不是当着我面打的，所以我也能淡定自若地回复他：“好，一切听宋董的安排。”
除了姜乐，宋知书也没少给我打，经常向我打听呼市的情况和进展。
这都属于正常交际，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次张健竟然也打来了电话。
我再三确认，不是宋渔的手机，而是江城的手机。
便接起来，用江城的声音回复：“干嘛？”
“……商量件事。”张健说道：“让姜乐那群人回去吧，不要掺和我和宋渔的事。”
“你觉得可能吗？”我冷笑着：“谢景山的仇，我没有一刻不想报，现在有人要对付你……我必须帮一把场子啊！”
“你只想着谢景山，就不考虑一下老狼？”
“……什么意思？”
“你和谢景山关系好，可老狼也没少帮你吧？”张健继续说道：“他现在很麻烦，尘哥将他关起来了，然后也没少收拾他……就因为你！”
“……”我没说话，手指甲却忍不住抠进掌间的肉里。
“都说你江城讲义气，为谢景山能那么拼命……咋地，不救救老狼啊？”张健冷笑着问。
“他在哪里？”我立刻问。
抛开宋渔的身份，就站在江城的立场，老狼之前真是帮了我大忙。现在受难，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怎么都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想知道他在哪，很简单。”张健幽幽地说：“让你的人回石城去，没问题吧？”
“……让他们走，你就告诉我老狼的下落？”
“瞧你说的，万一我刚告诉你，你又让人回来咋办？”
张健嘿嘿笑着：“等我干掉宋渔，就将老狼的下落告诉你。”
“扯淡……”我恼火道：“你要干不掉宋渔，我就永远不知道老狼的下落了？”
“唔……”张健想了想，说：“这样吧，等你的人走了以后……一个星期时间，无论我能不能干掉宋渔，都一定将老狼的下落告知给你……没问题吧？”
看来张健要在一个星期内动手了！
“可以。”我果断地答应了他。
挂掉电话，我便仔细思索起来，张健的底牌无非就是曲天霜，只要盯紧了那小子就能洞悉一切……
所以，应该没啥问题！
我便拿起手机，给姜乐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小波、宁清、罗威等人回来。
“为什么啊江会长？！”姜乐非常吃惊：“我刚在这找到状态，前不久立了大功，身体也好一些了，正想大展一下身手……怎么就要回去？”
“别管了，先回来吧……我已经和宋渔说过了，你直接走就好！”我快速下着命令。
“……那好吧！”姜乐无奈地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便敲响了。
喊了声进，姜乐、小波、宁清、罗威等人一起走了进来。
“渔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江会长突然让我们回去了……”姜乐一脸抱怨地说。
“嗯，江城跟我说了，确实有点紧急情况……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云淡风轻地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姜乐咬着牙：“江会长的脑子肯定是进水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我一急眼，立刻飞身扑出，一脚踢向他的手腕，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怎……怎么了……”姜乐懵了。
“……没事！”我走过去，将手机捡起，又还给他，“不用打了，我和江城已经沟通过了……你听指令就行！”
“哦……哦……好吧渔哥，希望我们早点回来，张健和王小虎还没有干掉呐……”姜乐这才依依不舍地带着众人离开了。
走是走了，但没有完全走。
我在办公室里，透过猫眼观察走廊上的情况。
从我的办公室离开后，姜乐等人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又和二愣子等人告别，一个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得好像这辈子再也不见面了似的。
除此之外，我看得清清楚楚，贝峰等人出来跟姜乐他们告别的时候，曲天霜就站在后面默默地观察着这群人。
我忍不住想，曲天霜在张健接下来的计划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
姜乐等人走了，坐高铁走的。
曲天霜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汇报给王小虎。
“……天脊能源有能力和你斗的，只剩一个二愣子了！”楼梯间里，曲天霜握着手机，一边观察左右一边轻声说道。
“非常好！”电话那边，王小虎微笑着说：“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二愣子引到一个地方……”
“不可能的！”不等说完，曲天霜就打断了他：“天脊能源除了贝峰他们，根本没有人再相信我了……引二愣子，我根本做不到！”
“你别急。”王小虎慢条斯理地说：“按照我的方法，二愣子肯定会出来的……同时也是必死无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