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悔
说到这儿，吟香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道：“若是哪天小姐不在了，我就跟着小姐一道去了。小姐虽贵为第一嫡女，可这些年她过的太苦了，我得跟着她贴身伺候着，哪怕是到了黄泉路，好歹能有个说话的人。”
“呵呵。”柳湘笑了笑，轻拍了拍吟香的手臂道：“怕是轮不到你啊。”
“除了我，谁还会跟着小姐一起……”
吟香的话说了一半，倏地想起屋里另外一个人，那整夜整夜的站在悠然居外的白色身影。
“这个你收着，周雅送我一身嫁衣，这就当是我给她的回礼吧。”
柳湘从怀里掏出一物，吟香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药丸，吟香眉头微簇，“这是……”
“南国一位仙人所赠，若是哪日这药用上了，一定要去找到那人，切记！”
“嗯。”
吟香重重的点头。
眼瞅着柳湘转身要走，吟香突然间上前一步，“这么贵重的东西，你……”
“她是为数不多真心对我好的人，何况赠我药的人说过，这东西用不到我身上，一切皆是缘法。”
“柳姑娘，你既然事事都看得开，又何必非要嫁给家主……”
“这哪由得我啊。”柳湘轻叹，又道：“嫁了也好，至少是我心爱之人……”
微风拂过，四月的风依旧带着北国的寒气，吟香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今年的天气要比往年冷的多的多。
几日时间转眼而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周雅手上最后一针收尾，嫁衣绣完的这一刹那，周雅和齐衡之都沉默了。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坐了好久，周雅才缓缓的起身，规规整整极为缓慢的将那嫁衣叠起来，而后穿了一件外衣，瞧了一眼齐衡之道：“我要去母亲那里一趟，要一起吗？”
“好。”
齐衡之牵起她的手，丝毫不避讳人。
这一幕出现在府里，倒是让府里的下人都又惊的差点儿掉了下巴。
家主和主母竟然牵手了，这都是多久没出现在的场景了。
曾经有过，却从没这么和谐过。
要么是家主要去牵，被嫌弃了，要么就是被主母训斥一顿，这齐府的人谁不知道他们家主惧内。后来有了这位柳姑娘，家主和主母之间生分了，都以为主母早晚是要成了下堂妇的，哪想……
齐夫人屋内。
齐夫人见着齐衡之牵着周雅进来，眼睛不由得朝着齐智渊那边儿瞧了瞧，似乎是在询问‘这又是怎么个回事儿’，齐智渊回了一个‘我哪知道’的眼神儿，俩人就都盯着面前的小两口儿，神色尽是探究。
“父亲、母亲。”
周雅微微欠身，才要行礼，齐衡之便把她扶了起来。
“你身子虚，坐下说吧。”
周雅却是执意站着。
见周雅这模样儿，齐夫人就觉得有事儿。
“有话直说。”
齐夫人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周雅也不藏着掖着，她来就是商量事情的，又不是来打哑谜的，当即便直言道：“柳湘的嫁衣我已绣好，今日我来是想与母亲商议个日子，何时迎娶柳湘进门。”
“你说什么？”
齐夫人眉头一皱，瞅了一眼自己儿子，再把目光落在周雅身上，“你再说一遍。”
“儿媳是来与母亲商议何时迎娶柳湘过门儿……”
“我呸！”
周雅的话音都还没落呢，齐夫人的脾气就上来了。
“怎么了？衡之就那么让你看不上眼是吗？这么着急忙慌的要给他纳妾，他纳了妾你是就自由了还是怎么的？周雅我告诉你，进了我齐家的门儿，你就别想出去！”
“呃——这话是不是该由我来说？”
齐智渊捏着嗓子轻咳了两声，齐夫人没好气的朝着他就吼道：“你能不能不要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瞎插嘴？我当初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不让娶她，你非得不听，我就说她看不上你儿子，你就是不信，齐智渊你都看见了，十年了！十年了！她心里就没忘了王家那小子！”
“夫人……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王家那小子要结亲了，下月初九。”
“结亲了也不耽误！”
齐夫人冷冷的看着周雅，“纳妾的事，我不同意！”
“母亲之前分明是同意的。”
周雅抬眼，有些为难的看着齐夫人，“并非是我嫌弃衡之，也不是我看不上他，母亲，我既嫁给了衡之，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可衡之年龄不小了，怎能后继无人，他是齐家的家主，不是常人啊！”
她这身体不知道还能撑持几日，她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拖累了衡之。
齐夫人却根本不把周雅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冷言冷语的道：“你是不会生是怎的？大夫我给你找来了，你自己不好好治。张老先生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如今老先生出去寻药，不日便能回来，你倒好，急着给衡之张罗婚事了，你什么意思啊？是想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齐府心不齐，急着要生世子是吗？”
“母亲……”
周雅想要劝说，话还没说呢，齐夫人就又道：“别喊我母亲，我可没你这儿媳妇儿，今儿我话就给你撂这儿，这事儿我不同意！”
“您……”周雅是万万没想到，齐夫人的态度会这么强硬。
周雅把目光转向齐智渊，齐智渊无声的朝着她摇了摇头。
齐衡之握着周雅的手，上前一步道：“母亲，妾是我要纳的，与青然无关。”
“齐征！”
齐母气的直接喊了齐征的名字，她几个大步上前，突然间抬起手来，朝着齐征的脸上就抽了过去。
“啪”的一个清脆巴掌，周雅都愣住了神儿。
怎么也没想到，齐母会动手。
就连一旁的齐智渊，也是愣怔了一瞬。
“齐征，你是要气死我是吗？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知子莫若母，你给我想好了再告诉我！”
“母亲，儿子从来没后悔过。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后悔。”
齐衡之一字一字，说的很是坚决。
齐母的手紧紧的攥着袖口，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