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痛哭
周雅再有齐衡之的消息，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这半月时间，圣京城里的大事儿也不少，八大世家的陈家主宣布退位，新任家主陈昂已经成为新任家主，不日将举行家主替位庆典，周雅算是最早收到陈昂请柬的。
为了表示诚意，陈昂还附赠了一封书信，表明他需要交接的事务过多，实在是无暇亲自过来递请柬，待哪日他有了闲暇时间，定会好好的款待周雅一番。
周雅只让陈家的小厮给陈昂捎了一句话，让他专心做事，无须分神。
这边才把陈昂送来的请柬放在一旁小心收纳，去与不去的她还在权衡，到了庆典那日她再差人给陈昂说一声，免得这边齐衡之还没消息呢，她就去参加庆贺，落了人的口实。
这会子，想要抓齐衡之把柄的人可不在少数。
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把齐衡之给拉下来。
“小姐、小姐，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
吟香人未到，声先至，手里还抱着刚买的糖炒栗子，因着她跑的太急了，那栗子都掉了好几个。
吟香也没心思顾忌了，这会儿她满脸的喜色，一个劲儿的朝着周雅道：“小姐，家主真的回来了，大军已经在城外驻扎了，家主被直接宣进了宫，这次圣上的口风把的严实，据说家主这仗虽说打的艰难，但好在是险胜了，逼的罗刹人不得不重新回草原了！”
“回、来、了?”
周雅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了衡之的消息，可真当听到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是啊，回来了！”
吟香不住的点头，把那糖炒栗子往桌上一放，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了，拉着周雅就往铜镜前去，“小姐快点儿打扮打扮，免得一会儿家主回来了，又嫌小姐这打扮太素了。”
周雅有些木讷，被吟香拉着按坐在铜镜前，吟香才拿起篦子要给她梳头，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一个穿着斗篷，跑的满面通红的女子就冲了进来。
周雅一眼看过去，女子怔怔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几个大步朝着周雅扑过来，一下子跪在周雅身旁，“姐姐，柳湘无能……”
柳湘抓着周雅的衣服，眼泪就止不住的掉。
周雅连忙扶起柳湘，还未来得及喜悦的心情，立刻就又悬了起来。
“衡之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伤的很重？还是说……”
衡之打了胜仗却直接被宣进了宫，难道是……
“圣上发现了他……”
“没有……”
柳湘不住的摇头，可是眼泪还是一个劲儿的掉，“家主好的很，他好的很，是柳湘无能，是我没照顾好他，是我没拦住他，都是柳湘的错……姐姐，是我错了……”
柳湘哭成个泪人儿。
周雅满眼的疑惑。
既然人没事儿，怎么会哭成这样？
“柳湘，你告诉我，衡之是不是……”
周雅说不出口，她不敢往那里想。
怎么可能会没，衡之身上穿着她亲手所织的软甲，那是保命的东西，即便是受伤，也不可能是致命伤……
“没有……”
柳湘不住的摇头。
吟香不是没见过柳湘哭，可柳湘这次哭成了这个模样儿，吟香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小姐是当局者迷，关心家主心切，她倒是觉得……
“小姐，柳姑娘是不是初次见识战场杀戮，被吓到了？”
虽说她这个小丫头也没见过，但常年在世家里，可没少听说过战场的血腥。可柳湘不一样，商人女见过了形形色i色的人，不见得听过战场的残忍。
吟香这一提点，周雅才冷静下来。
周雅轻拍着柳湘的肩膀，“我那时只顾着衡之的安危，忘了你是个女儿家了，哪见得了这些狰狞。”
“不、不是……”
柳湘依旧是哭着摇头，却是紧紧的抱着周雅，“姐姐，我……”
柳湘张了张嘴，旋即就是爆发式的大哭。周雅只当她是这一趟吓着了。
那时齐衡之下落不明，柳湘一个女儿家在军营里多有不便，若齐衡之真有什么变数，她的下场几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哭吧，哭出来就都好了。”
周雅轻拍着柳湘的背安慰着。
她之所以能渐渐地接受柳湘，大概也是因为柳湘能做了她周雅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吧。
衡之出门在外，她这个齐家主母不能随时跟随，有个女子能照顾他，她也放心。
她再傲气，也终究是抵不过现实的无奈。
“我去沏杯热茶，再弄点小甜点过来，给柳姑娘压压惊。”
吟香跟周雅汇报一声便去准备了。
柳湘哭的累了，只是紧紧的抓着周雅一动不动。
吟香带着茶水和点心回来了，放在桌上才朝着里面喊道：“小姐，柳姑娘，出来吃点东西吧。”
“过来吃点吧，这一趟去北境，你也瘦了不少。”
那本就纤细的手臂，越发的皮包骨了。相较起来倒是她周雅，显得圆润了不少，气色也红润许多。
“……”
柳湘不说话，只是跟着周雅到了圆桌旁坐下。
周雅亲自给柳湘倒了一杯茶水，又递了糕点，柳湘低头闷闷的吃着，周雅缓声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是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绣工倒是学会了七七八八，那日听到衡之受伤没了音信的消息，我便想着，只要你这次能带着他回来，我便为你绣了一身嫁衣，迎你入府。”
“姐姐身子还未好，不急。”
柳湘缓缓的摇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雅一滞。
“怎的突然不急了？”
之前还催的紧的，就是那会儿她一朵花都绣不出来，柳湘就算是急，也只能是干着急。
柳湘出神了有好一会儿，手里的那块儿糕点吃完了，才慢悠悠道：“从前我只当姐姐学不会女红是故意不想让我入府，而今我知道姐姐待我真诚，我也愿意喊你一声姐姐，这何时入府又何必那么急切，姐姐还是早日把这双腿治好了，齐府还指望着姐姐操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