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试探
“母亲明明是忧心我,又何必说这些让人误解的话。”周雅不禁轻笑,齐夫人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谁忧心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怕衡之原本无事,你倒是先闹出事来,不吉利!”
“母亲放心,今日之后,儿媳就只在家绣花了。”
周雅见齐夫人不信,又道:“我已经让吟香遣人出去放消息了,就说我崴了脚,伤的不轻,怎么也得休养上个把月的才能出门。”
“你就算是想出去,也出不去,我会派人盯着你的,谁要是敢再放你出门,我要了他脑袋!”
齐夫人彻底的放了狠话。
外面齐智渊隔着帘子,还是听得见的,不由得扶额无奈道:“夫人,青然自有分寸,既然孩子无事,你就少说两句吧。”
“怎么没事儿?衡之那边儿还不知道怎样了,她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衡之跟我闹起来,我怎么交代?”
齐夫人急红了眼。
她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
周雅定定的看着齐夫人,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母亲放心,衡之不会怪罪您的,他对我……没那么上心。”
“没那么上心?”
齐夫人拔高了声音,眼睛圆瞪,才要说话就又禁了声,“也是,他带着柳湘都不带你,倒是我想多了。不过你到底是他夫人,体面还是要顾的。嗯,我是为了齐家体面。”
齐夫人瞧着人没事儿,说的话也有点儿颠三倒四的,最后像是避之不及似的,就那么走了。
周雅都被闹的一头雾水。
齐夫人走了没多久,侍女又送来一小盒的外伤药,说是抹了之后脸上不留疤。
周雅拿着在手里把玩,还是乖乖的涂上了。
倒不是因为齐夫人那句‘小心破了相,衡之不要你了’,实在是万一留了疤,她自己看着也不舒坦,毕竟是她自己的脸,也得小心顾着。
施过针,身体匮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身上倒是轻松不少。
吃了晚餐,喝了药,才坐在那里发呆,开始漫长的深夜寂寂。
拿了书,丝毫看不进去。
最后竟然拿起了绣花的撑子,静下心来一针一针的缝着,等到吟香进来送茶,只听吟香‘咦’了一声。
“嗯?”
周雅被这声音打断了,缓缓的抬起头来,才觉得脖子都快僵了。
吟香指着那绣花的撑子,“小姐,这是你绣的?天啊!你什么时候手艺这么精湛了?”
“有……”吗?
周雅才张了嘴,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朵花绣的栩栩如生,满满的都是生命力,与之前她那乱七八糟的看不出来形状的简直判若两花。
周雅闭了闭眼,再看,还是这花,不是她的臆想。
“原来,我不是不会。”
周雅苦笑。
只是不想。
在她的心里,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不是她周雅该学的,该做的,她反感所以永远学不会。
“这次柳湘若是能把衡之安然的带回来,我就送她一身嫁衣,全了她的心意。”
“小姐……”吟香眼里尽是心疼,“您真的不介意家主纳妾吗?倘若他们真有了孩子,小姐的处境或许会更加艰难。”
“只要人活着,就不是最难。”
看开了,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总比齐衡之死了,她周雅一个人强撑的日子要来的容易。
“小姐,吟香知道你的苦楚,可这齐家是齐家主的齐家,不是您的啊!您万一被赶出去……”
“吟香,在事情没发生之前,我只能信他,除此之外,你我有更好的退路吗?”
吟香沉默了。
是啊!
无处可去。
周家断然是回不去的。
那位王家的少爷,若当真对小姐有情谊,当年又怎会允许小姐嫁给齐家啊。
王意衍连为了小姐博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哪怕是拗不过王家家主,至少也要让小姐看到他的情谊啊,可是真到了艰难时刻,那位是沉默不语,多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呵!
想来,小姐也是最明智的,至少齐家主到目前对小姐还算是不错。
谁又敢保证,那位王意衍公子即便是有心真娶了小姐,日后不会纳妾?
“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吟香要府里嬷嬷给选了喜服的布匹,等小姐这手艺练好了,就给柳姑娘绣嫁衣。”
“嗯。”
周雅点点头,吟香能想明白,就好。
吟香守着周雅,直到周雅睡下了,她才退出去。
吟香看了一眼手里的那个纸条,回到房间后烧了个干净。
有些东西,就再也不要到小姐面前了吧。
周雅上山祈福摔下台阶崴了脚的消息只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圣京城,所有人都感叹这位即将下堂的妻子的一番苦心,也更加认为齐衡之这次是凶多吉少,不少人更是自发性的上灵音寺为齐衡之祈福。
听着吟香打探回来的这些消息,周雅甚是满意。
这些日子也就没再出府,眼看着又是十天过去,齐衡之还是没有消息,终于有人坐不住了,齐府里,来人了。
是圣上那边的人,来宣她入宫。
周雅以腿脚不便拒绝了。
只是给那位宫里来的人塞了些银两,“侍官您辛苦了,您常日伺候在陛下身侧,若是有听得衡之一星半点的消息,还望能托个人给我捎个信儿,拜托您了!”
周雅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那侍官一看,连忙安抚道:“齐夫人切莫伤怀,齐家主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希望他能吉人天相……”
周雅叹气,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腿,甚至是发泄般的捶着,“要不是我这腿疾又犯了,我恨不能奔去北境,亲自去寻衡之,就算是寻不到,也比坐在这齐府里让我心安,我真是个废物!”
“齐夫人!”
侍官拦住周雅自虐的举动,连连安抚道:“您的一番关切,老奴都知道了。若老奴能得知齐家主一星半点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夫人的,老奴相信齐家主会无事的。齐家主一心为了北国奔波,定能吉人天相!”
“嗯嗯!”
周雅不住的点头,眼泪几乎串成了珠子不断地下落。
侍官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手背上周雅的泪水,脚步走的越发的快了。
直到那背影完全离了齐府,周雅才抹干了眼泪,眼底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