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恩情
“倾国倾城。”
周雅用了四个字，让柳湘的手指勾的更紧，她的眼里尽是失落和绝望。
“能让你都夸赞‘倾国倾城’的女人，那一定很美。”
在她眼里，周雅就已经很美了，只是周雅不够灵动，大多数时间像是个木头一样毫无生机。
她柳湘，顶多算得上是小家碧玉。
对自己的长相，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大美女，她当真不是。
“陈莺莺不仅美，还有你的柔弱和小鸟依人，那份羸弱才最容易惹得男人的怜惜，当初世家公子和小姐们都在一起玩的年纪，陈莺莺最是招人喜欢，总是有男孩子抢着要帮她。”
“衡之也是吗？”
“我倒是没注意，我当时最是瞧不上纨绔子弟，他齐衡之那时可是西京城里有名的纨绔，第一纨绔的称号给他，也绝不为过。”
“那你呢？”
柳湘没听过周雅多少过去，她就知道周雅是周家的嫡女，周家曾是第一世家，周雅是第一世家的嫡女，当年一定是风光无限吧。
那时的周雅，想必是多少人抢着要娶。
虽然周雅自觉的容貌不及陈莺莺，可极好的家世加上这一张美人脸，也绝对是世家公子争抢的对象。
看不上纨绔子弟的衡之，也在情理之中。
“我啊……”
周雅笑了笑，“我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武术兵法，骑马射箭样样不落后于男儿，跑起马来，我都是在前面的那个，那时我争强好胜，觉得自己不输任何男儿，我根本就不需要他们的怜惜啊。”
当时她满身的傲气，自以为可以建功立业，哪怕身为一女子，也可以打败周家男儿，成为这历史上的第一个世家的女掌权者，结果是她太天真了。
她父亲给她机会，不过是让她认清现实罢了。
世家的男权哪里容得了女子去挑战。
“至少……风光过。”
柳湘眼里带着羡慕，那样的热闹是她柳湘不敢想的。
她要不是跟了齐衡之，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世家的风光。
“你就真不怕陈莺莺啊？”
柳湘还是好奇的。
哪怕这个问题她问过了，也总觉得周雅是在刻意的隐藏，都是女人啊，怎可能不嫉妒，所谓的大度骗一骗男人还行，怎能骗得了同是女人的她？
又或许，根本就不爱，所以毫不在意？
“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咱俩还能一个阵营不是？”
“噗~”柳湘嗤笑。
周雅不紧不慢道：“二打一，你还怕打不过？”
柳湘摇头，“有你，我倒是不怕打不过，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乐观，脑子也清晰的可怕，这么早就开始拉拢阵营了。既然你要防着陈莺莺，为何你又愿意尽数的把齐家的外事都交给我去应付？我不是也抢了你的丈夫？”
从她入府，把周雅当成敌人，看不上周雅成天木着一张脸被丈夫嫌弃，到现在她渐渐地佩服这个女人，渐渐的越发的觉得看不懂这个女人，甚至是想要去读懂周雅。
她觉得周雅就像是一本厚厚的书，里面藏着很多很多的不为人知的心事。
“你与她不同啊。”周雅喝着茶，淡然却又很坚定的道：“她背后是陈家，时隔十年突然又瞄上衡之，谁知道是真旧情难忘，还是想要从齐家分一杯羹？柳湘，你若真在意衡之，就不要单单的去计较这一个女人，你出得去府，这些外面的事你要多打探才是。世家大族，后院里添个妾室不是什么大事，可前提是这个妾室无家族根基，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可若像是陈家这样的，一旦进了门，咱们这后院就别想安宁，她就是陈家放在齐家的一双眼睛，是会吃人的。”
周雅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湘原本还萎靡不振的眼神猛地支棱起来了，甚至还有些怨怼的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这日日过来犯愁，你都不提醒我，怪不得你这么淡定的，你的意思是这陈莺莺来者不善，她就不是为了衡之来的？”
“怎么不是？”
周雅莞尔一笑，这些日子来她鲜少有笑容，这会儿倒是难得轻松几分。
“总之她不是单纯的冲着喜欢衡之来的，要想嫁早就嫁了，也用不着等到现在了！”
柳湘这心里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
周雅轻嗤，“万一她这些年就是为了等衡之功成名就呢？万一她没嫁成不是因为不想，是当年我先一步嫁了齐家呢？”
“周雅，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陈莺莺她对衡之到底是有没有感情啊？”
柳湘急的跺脚。
周雅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但不管她有没有感情，只要她进了齐家的门，还敢给陈家当眼睛，那么我周雅就要毁了陈家这双眼睛，哪怕衡之怨我恨我，我也在所不惜！”
“你……”
柳湘惊愕，只觉得后背倏地冒出了许多冷汗来。
这般凌厉的周雅，她上次不是没见过。
可上次顶多是严厉，威慑，这次她在周雅的严厉却是看到了狠绝，是要人性命的冷冽。
她甚至在庆幸自己只为了衡之这个人，对齐家绝无二心。
可她却不懂，周雅为何冒着得罪齐衡之这个齐家家主的风险，也要维护齐家利益的周全。
这是齐家啊，齐衡之都不在意，她周雅怎的如此在意？
又或者是借着冠冕堂皇的名头，解决掉一个情敌？
柳湘百思不得其解，周雅就像是能猜透柳湘的心思一般，恢复了她那一惯的木然模样儿。
“人这一辈子，不仅是有爱情，还有还不清的恩情。齐家救我于危难之时，不忌讳我身份，给我主母实权，周雅定要护了齐家周全。”
齐家给的殊荣，不仅是齐智渊一个人给的。
齐家上下这些年来，从她周雅坐上主母位置，人人一双眼睛盯着她的所作所为，到现在齐家上下真心实意恭敬待她，从未她当成周家负累的敬着，她周雅看在眼里，念在心里。
如此一家人，她周雅怎能允许有外人乱了这个家的安宁。
“所以……若是我对齐家有二心……”柳湘的话还未说完，周雅手里捏着茶盏“啪”的一声碎成了数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