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拥抱
“王意衍！”
崔家主气的疾呼王意衍的名字。
死？
让他自杀？
他王意衍未免也太高傲了。
可即便是崔玉棠发威，王意衍却看都没有多看崔玉棠一眼，眼底里满是不屑，只是朝着崔玉棠冷觑，“我的耐心不多。”
王家人全部都整装待发，不可能为崔玉棠一个人耽搁。
“舍不得死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不想死就上马。想死就痛快点儿。”
王意衍言辞之中尽是不耐。
崔玉棠咬着牙看着地上的森冷的匕首，终究是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能折腾出个什么浪花来！”
崔玉棠抓住马，打算翻身上马，可他发现没了内力，他就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哪里还有什么威风可讲啊。
哈哈！
他现在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不想听话也不成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崔家最后会败在他手里。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为成为第一世家而兴奋不已，哪想一切不过是假象，倾塌只在一瞬间。
“迎雪，别忘了，你姓催……”
崔玉棠终究是不忍心崔家就这么覆灭了。
他或许是个自私的人，可他到底还是崔家人啊。
催迎雪轻嗤，“父亲现在想起女儿是崔家人了？”
“你姓催，生来那日就是，注定了这辈子都是崔家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亲忘了女儿已经嫁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现在是王家的人啊！”
“你！”
崔家主被催迎雪的一番话气的咬牙切齿。
他愤恨的看着催迎雪，“早知今日，当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嫁给王意衍这小子的！”
“父亲何必急着发怒。”
催迎雪不紧不慢的道：“其实……想要保留崔家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说！”
崔家主不想再多废话了，他现在只想听一听他这个女儿到底是有何高见，能让他保住崔家！
催迎雪笑言：“前有周家女家主开先例，只要父亲不嫌弃女儿是女儿身，传了家主位于我，这崔家自然就能保住了。”
“你妄想！”
崔家主闻言大怒。
这分明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要把他这个老家伙从家主位上赶下去。等到他传了位，所有的崔家人都听命于催迎雪后，他崔玉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那时候他就更是个没用的人了，王意衍定会直接杀了他的。
他还没这么傻！
“呵。”
催迎雪‘咯吱吱’的笑起来，驱马与王意衍并排，“子衍，走吧。”
“嗯。”
王意衍探手，帮催迎雪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将她裹的严实一些，“小心风寒。”
“好。”
催迎雪含情脉脉的看向王意衍，虽是深处险境，却是有情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北上的路，越发的严寒。
周雅和齐征迎着风雪，两个人的眼神极为坚定，这一刻虽然没有半句情话，却是死生相依的信念。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一切好像都变的无所谓了。
周雅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齐征，齐征似是有感应一般，也侧过头来看她，两个人对视上的一刹那，一切尽在不言中。
“驾——”
手中的鞭子高高的扬起，马儿飞快的往北奔去。
北地——
经过几日几夜的赶路，终于到了北国最北边的严寒地带。
这会儿北地已经被厚厚的雪掩盖住，这片寂静的村庄看起来与寻常的村子好似没太大的区别，周围是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住的荒地，到了冬天地里的庄稼收了个干净，一切就都被冰封在严冬之下。
当马蹄踩入这个村庄的时候，家家户户突然间都打开了门，满脸戒备的看着入村的人。
而看到那一席白衣胜雪，高高的坐在马背上的人时，众人眼里的戒备一下子卸下来，变成了泪眼婆娑。
十几年了。
他们终于等到了。
家主果然没让他们白等！
家主果然来了！
“参见家主！”
所有人几乎同时跪拜，那高喊的声音似是要把沉寂打破，硬生生的把这一方的天都喊破了，喊出了一个窟窿来才作罢。
异口同声的高喊，惹得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注视着村口的一行人，所有人的眼里都是希望和感动。
“家主来了！家主来了！”
兴奋的喊叫声。
大家全都振臂高呼。
齐征不是第一次来，还记得上一次他冒死前来联系这些旧部的时候，大家见到他的时候的惊讶，还有他走的时候，大家殷切的期盼的眼神。
他说：他会回来的，就在不久，要大家做好准备。
打好铁，准备好铠甲，等待出征时。
而今回来，见到齐家军一个个热血沸腾的眼神，齐征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淡笑。
“我回来了。”
齐征简单的四个字，却是包含了所有的情绪。
这些年的隐忍，这些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都统统释放了出来。
“这一次，咱们为自己而战！”
曾经的齐家，为了皇族而战，为了北国而战，这一次齐家军要为自己而战！为了能走出这北地，走出这苦寒的地方……
“为自己而战，为自己而战！”
齐家军振臂高呼，齐征看着眼前这些为了齐家几十年忠心不改的旧人，眼圈儿微微泛红，眼底却是笑着的。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希望还来得及。
希望那些老兵，还能等到离开这里，享福的那一日。
“家主先进来再说吧！”
“嗯。”
齐征下马。
周雅跟随在齐征身侧。
那些旧部只认得齐征，不认得旁人，但对于跟在齐征身侧的人，都是礼遇有加。
整个村子甚是庞大，绵延数里。
任谁也想不到，就在村子中央竟然有一座大院落。
“这院子是咱们特意为了家主建的，咱就盼着家主哪日能回来，好有个住处。虽比不上西京城的大宅子，好歹也能落脚，还望家主不要嫌弃。”
“辛苦了。”
齐征看着这打扫的干净的院落，心里唯有感动。
他拍了拍老将的肩膀，老将摇头，“不苦，只要家主还没忘了我们，咱们这些人就没白等！”
“怎敢忘。”
齐征长叹，“从接下家主令那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带你们回去！”
他装傻充愣，扮演纨绔，将个人名誉置之度外，为的就是这一天啊。
“家主。”
老将声音哽咽。
引着齐征入内坐下，才小心的朝着齐征问，“敢问家主身侧这位，可是九公主？”
他们虽在北地，却也能探得京城的一些消息。
九公主嫁给家主也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他们消息就是再落后，也听得。
而他们的前主母，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周雅主母，早就嫁去了南国，成了南王后。
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中虽为家主遗憾，却也知道这世上世事难料，哪有什么两全其美之事，人能活着已是幸事，又何必再强求。
这会儿见到家主身侧还带着女人，除了九公主，他们也想不到旁人。
“周雅。”
齐征话不多说，只道了两字。
这二字一出，齐家旧人顿时震惊的看向周雅。
“周、哦不，主母？”
于他们心中，唯有一主母，便是周雅。
万万没想到，近在眼前。
“主母不是……”
老将话到了嘴边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在家主面前提起南皇，岂不是平白的添堵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确实与南皇有一年之约，我也的确给南皇当了一年的王后。”
“呃——”
齐家旧人是万万没想到，主母竟然这么爽快坦荡。
齐征侧眼看着周雅，眼里尽是温情爱意，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半点儿怒气。
齐征拉过周雅的手，“一年之约为北地万千百姓换来一冬的粮食，她是我齐征的骄傲，更是北国的骄傲，有何不敢提的？”
齐家老将听着齐征这话，倏地笑了起来。
“是属下狭隘了，是属下狭隘了呀！”
齐家有此家主和主母，何愁大事不成！
“去把人都喊过来吧，时间紧迫，我们需提早做准备。”
“是！”
老将听着齐征的吩咐，快速的去召集人。
很快，屋子里就聚集不少人。
周雅对于这些人甚是陌生，但齐征上次来过，对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齐征耐心的给周雅介绍，并且把周雅介绍给大家，这一屋子的人看着周雅的目光，都是敬佩的。
周家主大败罗刹人这一仗，他们身在北地，都知道的。
当时身为周家主的周雅带人夜袭罗刹大营，那是何等的气魄啊。
“衡沐三日后便可到达此处，明日陈家主也会带着一众家眷来此安家，等安顿好了，便是咱们出征之时，此次出征我们分为三支队伍一路南下，青然与我各带一支，衡沐与陈昂一支。”
“家主要与主母分开？”
齐家旧人听着齐征如此安排，不由得好奇。
主母和家主一路磕磕绊绊的，如今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竟然还要分开？
毕竟战事一起，生死难料啊。
也许一朝分别，就是永别。
“你们要出征，还不是要与家人妻子分开，既然你们分得开，我们又怎的不能分开？”
周雅话一出，齐家旧部们对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他们齐家人的主母啊，大事为先，个人的儿女私情放在身后。
“定不辱使命。齐家军出战，战必胜！”
屋子内大家齐声吼道，这一刻激情震天。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快要天明了。
齐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连日连夜的赶路，到了北地这儿几乎还没来得及歇息，就又谋划了整整一夜，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累的啊。
周雅心疼的帮他揉着太阳穴，齐征却是握住了她的手，“歇会儿吧，你也累了。”
“你更累。”
“让我抱一会儿，可比你这帮我揉来揉去的管用多了。”
齐征一把将周雅拉到怀里，周雅见他那疲惫的眼里竟然还带着促狭的笑，不由得在他的胸口上打了一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说笑！”
“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怎就成了说笑了？”
齐征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青然，我们好像从来没这么安静的拥抱过！曾经多少次，我就想这么静静地抱着你在怀里，结果要么是你心不在焉，要么是你我误会太深……”
他以为她不爱他。她以为他厌恶她。
周雅双臂搂着他的腰，用力的搂着，紧紧的靠在他怀里。
“是啊……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说来谁能信啊，十几岁的夫妻，到如今你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我们居然还没好好的拥抱过……”
这些年终究是被蹉跎掉了。
回想这些年，越发觉得曾经的她是有多可笑。
自认不可一世，高傲的舍不得低下自己的头颅，受到打击后又开始自怨自艾，差一点硬生生的错过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如果时光能倒流……”
周雅感叹，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齐征就打断了她。
“青然，于我而言，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光。因为这些年，你都在。哪怕你那时心里没我，能留你在身边，已经是莫大的幸福。“齐征搂着她，浅浅的怜爱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好似怎么亲近，都嫌不够。
“我自认没赵恒的大度和洒脱，做不到放你离开。所以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禁锢在身边，青然，这一年里我不止一次想过，倘若赵恒毁约了，反悔了，不放你回来了，我要怎样？“
“你要怎样？”
周雅仰头看他。
她好奇，如果赵恒真的失约了，他会如何。
齐征苦笑，“能怎样，厚着脸皮去找你呗。”
“你就不怕赵恒是个小人，直接把你杀了永绝后患？“
“即便是去找你，也要等到北国的天下定了，有了足够的能力再跟赵恒要人，青然，你了解我的，我这人精于算计，很少做没把握的事。除了……”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