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活着
“周世子可在府中?”
“你是谁?”
周雅折扇搭在手心,问了周府的人。
周府这些看门的,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哪里会认得周雅,只当是哪里来的俊俏书生。
“在下齐雅,是周世子的朋友。”
“什么朋友啊?世子的朋友不知道世子不能出府啊?去去去,别以为穿的人模人样的就可以随便行骗了,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周家的家奴没好气的上前,朝着周雅就推。
周雅被推了个踉跄,一直被推下台阶,西延连忙的扶住了周雅的背,周雅稳住身子,故作愤恼的道:“什么狗屁周府,落魄世家罢了,神气什么?”
说着,还又做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朝着周家那家奴啐了一口,才弹了弹身上被推过的地方,一身‘傲骨’的离开!
赵恒在给她的锦囊里,对周家是闭口不提,这会儿周家到底是何情形,她是一点不知。
路上也不是没打听过,周家的人都三缄其口。
这会儿世家们内讧起来,周家本就羸弱,也许是被欺负怕了,倒是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事端惹到自家的头上来,比起之前,倒是消停了许多。
“公子,要不咱们先回?属下这些日子先在城里打探一番在做打算?”
西延知道周雅心系她母亲和兄弟。
若不是为了见她母亲最后一面,也不会明知是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往里跳。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越是想要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值得他誓死追随。
“不用,随我来。”
“嗯。”
西延跟着周雅踩着夜色,一路到了陈家。
陈家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在夜色下有几分诡异之感,照的门口的石狮子都让人毛骨悚然。
“陈家主可在?”
周雅背对着大门,西延上前询问。
“阁下是?”
陈家人不由得朝着周雅瞧了几眼,可惜周雅背对着,根本瞧不见周雅的长相。
“把这个交给陈家主,他自然知晓。”
西延递上一个字条,下人虽有狐疑,却还是老实的去找了家主。
深夜来此,必有要事。
他们在陈家当差,也知道有些紧急的消息是不能放在明面儿上说的。反正就是跑一趟腿儿,可别把家主的正事儿给耽误了。
陈家的家奴去了不一会儿,陈昂便脚步匆忙的出来。
见到背对着大门,站在那的一抹黑色身影,陈昂愣了一愣,许久都没敢开口。
“怎么?不认识了?”
周雅转过身来,那一刻陈昂的眼里竟然浮现出了隐隐的泪花儿。
陈昂尽是不可置信。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会儿周雅已经戴上了面巾,将脸遮挡了起来。
陈昂大步的走到周雅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确定是她后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府里拽。
“随我来!”
夜带着几分寒凉,哪怕是夏天,也依旧抵不住这深夜的寒凉。
北国本就要比南国冷上许多,这会儿又是刚入夏,还没到了最是炎热的时候。
陈昂走的急,周雅大步的跟着,直到进了陈昂的书房,陈昂让周雅进来,快速的关上房门,转过头来一把揪掉周雅脸上的面巾,确认了再确认,是周雅无误,陈昂激动的险些忘了礼数。
抬起的手臂在要搂上周雅的时候,变成了拍着她的肩膀,可颤抖的身体仍然是忍不住的激动。
“你、还活着?”
陈昂忍不住的问。
周雅笑,“难得,你还没变。”
“对你,不会变。”
这圣京城风云变幻,他又怎可能没变,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励志发展陈家为北国效力的陈昂了。
甚至他有些渐渐地理解了父亲的放纵。
在这北国,时时刻刻要被帝王猜忌,放纵无能反倒是能命长一些。
“衡之,可还好?”
周雅说起心中念了许久的名字,嘴唇是颤抖的。
陈昂摇头。
怎能好?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齐衡之了。
上次见,还是在朝堂上齐衡之与王瑾瑜争执起来,那时的齐衡之就已然是一番颓废模样儿,整个人瘦的可怕,当初放i荡不羁,肆意张扬的人,像是枯黄的草一般,没了生机。
周雅咬着唇,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知道衡之不会太好,可见到陈昂摇头的这一刻,依旧会忍不住的心痛。
“我……母亲……”
颤抖的唇,终究是问不出生死二字。
陈昂知道她的心思,只道了一句,“节哀。”
周雅只觉得胸口有一只手在紧紧地攥着她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想要昏厥过去。
节哀……
她也想要节哀啊。
她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阿颂还好吗?”
周雅眼圈儿红了一片,陈昂又是摇头。
“周颂已经一年多没出过府了……从你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听说整日在府里喝的烂醉,有周家的人说他喝醉了,就念着你名字,说是他害了你……”
“阿颂……”
周雅咬着唇。
脸上的表情是又哭又笑。
哭是心疼母亲和阿颂,笑是因为还有一个至亲之人在真心待她,至少她还有一个血亲,没让她错付了。
“我去过周府,我进不去,就想着找你来打探打探消息,我还没回过齐府,你暂时不要告诉衡之我回来了。”
“为何?”
陈昂不解。
虽说周雅‘死’的这件事,他也听过一些,在周雅的坟不远处,发现了杨灿和韦溪风的尸体,再加上韦家和杨家被陛下提拔这件事,他心中也多有猜测,却不敢完全确认。
“想要我命的人,是拓跋钮祯。”
周雅说出这名字,眼里尽是杀意。
想要她的命,她必然得把这条命向拓跋钮祯讨回来。只要她周雅不似,他拓跋钮祯就等着过忌日吧。
哪怕他是这北国的天,她周雅也没怕过。
大不过就掀翻了这天又能如何?
陈昂听着这意料之内的话,只是叹息,“我们这位陛下,当真是病的不轻。”
“呵。”
周雅冷嗤,冷静的道:“明日还麻烦你想办法去周家帮我走一趟,我要见一见阿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