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醒了
“你既然都知道陛下是在挑拨利用我们了，为什么现在还囚着我不让我走？你这不是相当于帮了他一把？”
周元凯瞧着齐智渊的眼里也写满了不解。
如果齐智渊不知道还好，都知道了还要把他继续留在这里，到底是端的什么心思？
“我为人臣子的，怎么能比陛下还要聪明？”
齐智渊一句话，让周元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周元凯眼里尽是失魂落魄之色，复而‘咯吱吱’的笑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
“齐智渊啊齐智渊，我当年要是有你一半的脑子，我还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下场。”
是他过于狂妄了。
怎的忘了功高震主啊。
陛下怎会允许他身边有比他还要强的人啊。
世家本就是皇帝觊觎的对象，皇权要想稳定，就要学会在世家之间制衡。
他只顾着家族的发展，却忘了他终究只是个臣子。一天没登上那大位，头上就永远有一把悬着的斧头，随时都能斩了他的脑袋。
“齐智渊，你是下定了决心，牺牲了我，保你齐家？”
“不然呢？”
齐智渊俨然一副“放走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的态度。
周元凯冷笑，“你就没想过与我合作？王家一旦倒了，很快圣上的矛头就会指向你了，齐家也不是完全无忧，你倒不如与我合作，我周家虽然势危，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我合作换了这北国的天，也不是没可能。”
“除非青然能痊愈，否则齐家这辈子，都不会与你合作！”
齐智渊的话说的没有半点儿迟疑。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青然伤势沉重，全拜周元凯所赐，原本是有救好的机会的，这次是怕是彻底的没了希望。
跟周元凯合作？
衡之不要了他周元凯的命，是因为青然这会儿命在旦夕，衡之腾不出空闲来。
何况，连自己女儿都能出卖的人，与这样的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随时都会有被出卖的可能，他齐智渊还没疯到要把自己往死地里送。
“在这儿跪着吧，时间到了，自然会让你走的。”
齐智渊犹如来时一般突兀的离开，身影犹如鬼魅一般。
周元凯看的只觉得心惊。
十年，他的功夫没有任何长进，任由他如何努力，都是停滞不前，可齐智渊却完全上升到了他不敢想象的境地。
这个当了十年闲散族长的人，到底还有没有人知道齐智渊如今已经恐怖到这个地步了？
太阳越发的烈了。
北国的春天总是很短，从冰天雪地，到天气逐渐热起来，也不过是一月时间。
树绿意匆匆，百花这会儿开的正艳。
吟香采了一些花回来，给屋子里添了几分鲜活气，清香的味道让躺在床上的人儿也有了几分动静。
睫毛轻颤，周雅微微的睁开眼，见到倚在床畔的人，周雅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来。
“你在啊？累了吧？上来睡会儿吧。”
“别说话，你需要多休息，我没事儿。”
见到她醒了，齐衡之激动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
在床边转了一个圈儿，才想起来要问她什么。
“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喝？”
这会儿她的嘴唇苍白无色，干起了一层皮，一定是渴的厉害。
周雅点点头。
被他这么一问，还真是想喝水了。
“好。”
周雅笑着答应。
齐衡之倒了水来，周雅一口气喝了一杯。
她是真的渴了，觉得好像是在干涸的沙漠里，被暴晒了一天似的。
一杯水喝完，还是想要喝。
“再来一杯。”
“嗯。”
见她喝的下去，齐衡之的眼里浮现出几丝希望来。
总比吃不下喝不下要强得多。
“衡之，等我好点了，我想去看看母亲。”
“好。”
齐衡之搂着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陪她去做。
去周家又如何？
既然一直以来安分守己仍旧不能自保，又何必还要做那循规蹈矩的人，何况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一直以来，只想要降低她的存在感，让这圣京城里的人逐渐的忘记了周雅这个人，才能保的她的安稳日子。
可她终究不是那笼中雀，金子不管在哪儿都会闪闪发光，她即便是窝在这齐府的后院，也依旧是光芒璀璨。
让圣京宫里的那位，都有些忌惮。
忌惮到不惜说动了周元凯来当这个罪人。
“那我要尽快好起来，我这副模样儿容易让母亲担忧的，她这些年老了许多。”
想起母亲，她就忍不住的眼眶通红。
这些年母亲的日子该有多难啊。
难怪母女见了面，母亲都当做从不认识她。
“出嫁那日，母亲与我说过，出了周家的门，就再也不要回头，今后就当我们母女的缘分尽了，就当她没生过我这个女儿。我那时以为她是怕我父亲会纠缠于我为周家谋利，如今想来，母亲当是知道周元凯把我卖的彻底，她是怕我伤心。”
不言不语，十年不提相见。
这份爱过于隐忍深沉。
“衡之，我想她了。”
周雅抱着齐衡之，眼泪潸然而下。
越是在这濒死之时，越是想念自己的亲人。
甚至是连自己长大的地方，都会怀念。
“我想西京了。”
周雅轻声的说着，齐衡之的心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青然，你会好起来的！”
从前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回西京去看看。
此时重伤在身，突然有此想发，要他怎能不多想？
周雅像是听不见齐衡之的话，只是自顾的问：“衡之，你有多久没去过西京了？西京现在是什么样子啊？我们曾经住过的宅子，是不是都荒废了？我小时候没怎去过齐家，都不知道你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呢！”
“青然，等你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齐家的宅子还在，有一些旧人在打扫着，他们也等着我们回去呢，到时候你瞧着我那院子哪里不喜欢，你来布置可好？”
齐衡之一边说，一边将周雅搂的很紧。
柳湘站在外屋，才要掀帘子的手硬生生的僵住，仰起头拦住那要掉出来的泪，心中却跟着一阵阵的刺痛。
为何老天要这么磨人啊？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