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我到底是想什么呢?
我到底是什么呢?
忘记了这是大学的哪节课上,教授留给我们的小组作业。
“我写好了,你的答案呢?”
和我一组的光没两分钟就写好了答案,她一写完就迫不及待地抢过我的纸,然后又失望地放了下来。
那纸上除了“1.”,其他什么也没有,就像是被愤怒的高数老师点名批评的答题纸的大题部分,不,比那个还少了个“解:”
“我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这是实话,即便到了现在,我也没有找到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那你要看看我的吗?”
“不,那样我写得答案就会和你差不多了。”
“诶,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会给你什么启发呢?”
已经想不起来之后的对话了,连最后有没有看她的答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组内交流的时候,我的纸上依旧是空白一片,最后展示的时候,我们也采用了另一个我不则么熟悉的组长的回答。
“你们则么会有这样的题目?”
看着夏思慕递给我的笔记本,我有些傻眼。
“我也不知道,是心理老师留给我们的题目,说是希望我们趁着还在高三的上半学期,可以好好想想这几个问题,会对未来有帮助。”
心理老师?难道是顾博?
诶不对啊,他现在不是历史老师吗?
还是说这个题目是什么很常见的心理学题目吗?
还说是有帮助,这个真的能有帮助吗?
现在对于高中生的心理辅导都已经这么健全了吗?
是因为现在的竞争压力太大了吗?
神游了一会,将笔记本还给她。
“说起来你都高三了,成绩没关系吗?”
其实我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城叔和阿姨都是老师,他们的女儿再则么说成绩也不会差才是。
“那是当然啦,我的成绩则么可能有问题。”
她的眼神变得虚浮了起来,瞳孔不自觉地划向右上方。
“没问题的话最好,有问题的话最好还是找城叔和阿姨辅导一下吧。”
我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帮忙——不如说我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才刚刚开始看高一的教科书,就已经有着些许头痛,不只是已经将知识全都还给了老师,更是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几近丧失。
问题并不难,思考却像是生锈的齿轮,只能依靠堆积题目量来死记硬背,疯狂地上着发条,该说我果然是已经过了学习的黄金年龄了吗?
“去问爸还不如直接问你呢……”
她小声地嘀咕着,眉头垂了下来。
“你说什么?”
学着轻小说中的经典耳背主人公,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
“没什么啦!”
她的回答也如同轻小说中的一般,带着某种说不清晰的情感,鼓槌在她的手中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度。
光曾经也是如此,鼓槌翻飞,却从来不会脱手,就像是手臂的延伸一般。
“可以让我试下吗?”
鬼使神差地,我提出了请求。
“可以啊,不过老师不是不会打吗?”
她很是大方地让出了座位,将鼓槌低了过来。
“只是想尝试一下,能拜托你教我一下吗?是这么握的吗?”
“对称式也可以啦,但是你的拇指的位置不对,要贴着鼓棒才行,主要是用拇指和食指去夹,其他的就只要轻轻贴着就行。”
她替我纠正了动作,倒是相当有老师的感觉了。
“鼓的这个踏板是干嘛用的呢?是像钢琴那样用来消音的吗?”
“不是啦,这个用来敲下面的低音鼓的。”
一番指导之后,我的动作倒是像模像样,只是打出来的鼓点却是惨不忍睹。
还有人说学打鼓是最简单,我看这么说得人除了打鼓的人自我调侃,就一定是完全的门外汉。
鼓槌每次敲下、回弹,都会忍不住想要去握紧它,这样子节奏就会很容易出错,而如果节奏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没多久,手掌就已经传来了阵阵火辣的疼痛。
“你用力的方法不太对,正常才这么一会手不会那么疼的。”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她娴熟地敲起了光以前最喜欢的曲子。
闭上眼睛,听着不算密集的鼓点,又想起了曾经与光的对话。
“你则么又一个人在寝室里发霉?我们可是度过了高考的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诶!是那种放在小说里即便写恋爱情节也不会被和谐的大学生诶!”
“那又如何?我们不都还是单身吗?”
“你想啊,你没女朋友,我没男朋友,我们不是正好凑合着一起去玩吗?诶诶诶?你则么还上床了,不许上!快给我下来!”
“昨天赶了一天deadline,我要睡了。”
“欸……你则么这么无聊啊。”
“觉得我无聊正好,你自己去玩不就好了吗?”
“那也行。”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却爬上了我的床。
“不是,你则么上来了?”
“一起睡啊,我也累了。”
“你不能回自己寝室睡吗?”
“才不要嘞,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无聊死了。”
“睡觉要什么有趣啊?”
“所以找无聊的你一起睡不是正好?”
“……”
“你则么不说话,睡着了?”
“……”
“你不说话我好无聊啊,那我只能抱着你睡觉啦!”
鼓声戛然而止,将我从回忆中剥离,睁开眼睛,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则么了?”
“老师,光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皱着眉,两根鼓槌接触又分开,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则么突然问这个?”
“每次敲这首曲子的时候,总感觉差了些什么,没办法做到像录像里那么好,如果能多了解一些光姐姐的性格,或许就能更接近她了。”
“不同人对于同一首曲子的诠释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何必要和她一样呢?”
她摇了摇头。
“并非是不同,而是不及,她的鼓里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我却没有。”
她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的场上,大家都在闪闪发光,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是追不上大家的。”
我很清楚她所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也明白她所说的“大家”是谁。
那时候她其实也在发光,虽然比起其他人要黯淡,但是她也在毫无疑问地燃烧着。
“光总是摆出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自说自话地插手到别人的事情里……”
我叹息着开口了。
“可是真当她自己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希望别人帮她……”
“不,不对,老师。”
她打断了我的话,话中带着些许迟疑和不确信。
“我想大概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也不是能说得很明白,但是总觉得老师说得不太对,光姐姐鼓中那个振奋人心的力量看来老师也不明白啊。”
她有些懊恼地敲了几下鼓。
我也不明白吗?
她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一直在逃避着某些东西的我,自然是没有办法搞明白的。
胸口就像是吃了以及重拳,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用凉水冲着手,上面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阿荀?”
洛雪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今天稍微试着打了一下鼓,果然我还是不太适合打击乐器。”
看着我挤出的笑容,洛雪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走开了,一会就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
一时间就只剩下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很多电影和电视剧里,都会出现用水龙头隐藏哭声的镜头,但是这孱弱的流水,又能够掩盖住什么呢?
“先生,如果不明白的话,不如就问问自己的内心吧?”
镜子里的她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指了指我的胸口,然后用食指在上面画上了一个圈。
“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你到底是想什么呢?
你到底是什么呢?”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性,我很清楚,那并不是芸,而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将冷水拍在脸上,让暴走的大脑冷却下来。
再抬起头,镜子中的人依旧没有消失,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情况,以前曾经在心理学的书上见过这种症状,是精神分裂的前兆,或许我真的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从冰箱里拿出苏打水灌下,然后看向镜子中的家伙。
“创伤性的内核你越是逃避,它就离你越近,你躲不掉的,先生。”
她的笑容变得狰狞了起来。
“啪!”
突然感觉脸部遭受了一下重击,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掉进了怀里。
“啾啾!”
“小黑?则么了?”
“啾。”
它只是低低地叫了一声就在我的怀里缩成了一团,不再理会我。
再看向镜子,上面就只有一个脸上带着红色爪印的男人正抱着一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