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5万!”
“我赌8万!”
“各位亲,都自觉的发群里登记好啊!”
病房里的欢声笑语,就像一张网无形的将我笼罩。我想冲出去,可发现这张网却收得越来越紧。
可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陆耀阳的声音在嘲讽声中脱颖而出,跟新闻联播的官腔男播音似的,想要不知道是他都很难。
“我出100万!”这话很有冲击力,让我的心开始发凉,浑身的鸡皮疙瘩也是刷刷刷直冒。
说实在的,陆耀阳的确把他的家当都放在了我这里,但终究不是我的血汗钱,要挪用他的钱始终还是逃脱不了一个“借”字。
我很清楚,家里的25年楼龄的老房加上我妈的积蓄,我很快就入不敷出。当然,陆耀阳若借我是是我的福分,若不借我也是他的本分。
可我没想到,就在我悄然后退准备当自尊君子时,又听到陆耀阳的话冷飕飕的飘出来。
“大家安静别吵罗欢了!”这话成功的加快了我离开的脚步。
我怀疑我这个人天生和男人八字不合,每次有好感的男人时,他们都心有所属。
这不是吹的,中学时我喜欢咱们班的班长,作为班花的我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可他虽然不排斥我,但早已有了女朋友。
也许那场还没开始就宣布结束的早恋,直接影响了我后面的运气,导致遇到陆家叔侄都是这副德行。
我这样想着,心情也不再那么纠结!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倒霉,是不是?
我没再找陆耀阳,拎着一篮子水果神戳戳的上了天桥过马路,这天桥没电梯,不知哪个为了省钱的设计师设计的天桥,这楼梯差不多够两人过那么宽,上去的走左边下去的自觉走右边,又窄台阶多又陡。
爬到一大半我开始体力不支,想下去又发现要花的体力也差不多。感觉这情况很像我如今的处境,下不来又上不去,特别尴尬。
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哗哗哗的飚了出来。
真的!
我没想哭,就是觉得特别累。
我一手扶着围栏,上了一个台阶,休息几秒,又上一个台阶,快爬到天桥时,我哽咽了几下,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不禁吓一跳。
原来我后面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都在默默的等我爬楼梯。
“姑娘,你怀着孕呢,慢慢的别摔着了哈!”
“咱们不催你,安全最重要!”
“阿深你挤上来帮这小姐姐提果篮啊!”
……
后面老大爷和奶奶笑着安抚我,吆喝中有个少年插队上来,腼腆的对我笑,“姐姐,我来帮你提!”
我压了压早已在关怀中崩溃的情绪,嘴唇蠕动着连“谢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爬到天桥上,我的冷静系统全部崩盘,像个找不着家的惶恐孩子,从小声抽泣再到放肆的嚎啕大哭。
“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
“这医院的产科医生不专业,没有病的都会把你说成有绝症。”老奶奶安慰我的话很逗,对我也没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可我却觉得好暖心。
“喝点水吧,这瓶我没打开过!”一个陌生人给我递了一瓶矿泉水,还有人给我递纸巾。
我整了整崩盘的情绪,静下来对众人说谢谢。
一对老夫妻吩咐孙子帮我提果篮,还留下来对我指点迷津,“你去妇幼保健院啊,那是京州产科最好的医院!”
“知道了,谢谢奶奶!”我哭笑不得,但却非常感激。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爷孙三人的热情照顾下,我只得灰溜溜的上了去妇幼保健院的出租车。
当然,我不是没主见的人,只是舍不得破坏这份关爱。
我想我会记住一辈子,等我的孩子长大后,我一定要教他学会关爱别人。
我最终没去妇幼保健院,因为中途接到了左齐约一起吃午饭的电话,我想也没想在半路变了道。
“哟哟哟,这才多久没见,这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这么大了!”一见面,左齐就酸溜溜的调侃。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攻击他,急需用钱的心事严重影响了我的思维发挥,我除了赔笑,实在找不到多余的态度。
“最近到去哪发财了?朋友圈里看你发的动态都不在京州。”我自然的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压咆烦。
“心烦,最近干啥的都不顺!”左齐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意识到我抛过去的眼神,又不情愿的把烟拿了下来,“对了,你妈情况怎么样了?”
“老样子,你不是有放(高)利贷吗?我想……”
我想把A市的房子抵押给他贷款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我及时闭了嘴。
“现在老子不放高利贷了,手里的闲钱全都赔了,妈的,不提这事,你他妈的别嘴贱告诉我弟哈!”左齐牛话满天飞,还不忘笑着朝我抛媚眼。
我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提取了信息,同时也知道了找他放高利贷的机会几乎为零。
“刚才你说想干啥?”左齐挂掉电话,抹了一把脸问我。
我咧嘴干笑,“有朋友想借高利贷,不过我觉得没咨询你的必要了!”
“我以为是你想贷!”
左齐的戏虐却让我当了真,我当时的心情恐怕只差跪倒在他脚下,第一次低三下四的求人。
“那你会贷给我吗?”我小心翼翼的开玩笑,笑容却淡得不敢再淡,可我却忘了这魂淡从来就不是个正经货。
“我肯定不会贷给你,因为你有陆耀阳啊,回去陪他睡一觉,你要啥有啥!”左齐笑得花枝乱坠,那种轻浮的笑我自然看得懂。
当然,左齐说的没错,既然当了婊子就没必要立牌坊。
我没生气,只是有点没有知己的失落。怪我太天真,急于想把左齐当知己。
左齐笑到一半,瞟见我没配合他笑,才立马收声端杯子喝茶。
他见我依旧没说话,又挑着眉梢补充,“那个怀孕中期可以行房事的,我了解过,真的!”
“那快点吃饭吧,吃完我好回去!”我冷冷的回应他,嘴却没闲着。
毕竟再怎么困难也不能让肚子的宝宝饿肚子,这点分寸我能把握。
“别啊,吃完饭我带你去附近的度假村玩玩,陆耀阳那闷骚肯定不会带你去。”
左齐说的这句话让我突然意识到,大中午的来见他是个愚蠢的选择。因为他从来就不看好我和陆耀阳。
我的真心朋友不多,没有经历过情深义重感受,但我觉得朋友应该在我做错时骂我,在我难受时会给我一个拥抱的人,而不是在我难受时继续踩我一脚。
“不了,就像你说的,我得回家陪他睡一觉,拿钱!”我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是嘲笑自己。
这回,左齐却收住笑容严肃起来,“有必要这么看低自己吗?”
“你说的没错啊!”我说完,见左齐正张嘴要说什么,又及时做手势制止他开口。
“别再说了,再说恐怕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
左齐不愧是我想认真对待的人,在我离开后,跟文学家附身似的,给我发了很长一段话,手机一个屏幕都看不完。
我没多余的心思去看完,只是给他回复了一句煽情的话:【我的朋友不多,但你绝对是我想好好珍惜的那个,永远都是!】
当时我没有想到,就因为这句话,在很多年后帮了我很大的忙,当然这是后话了!
信息发出后,我拨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拨给医院决定给我妈动手术,一个是拨给A市的房产中介。
前者让我的银行卡瞬间只剩下四位数,后者却告知我A市的老房地段卖价并不高。
似乎都不是好消息,但又确实无路可退。
手机一直在震动,提示我有微信信息,我以为是左齐发的,索性没理会。
直到陆萧发了微信语音,我才重新拿起手机按了挂断,划开屏幕才知道陆萧给我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
【我知道你不会接我电话,但我还是要联系你,陆家的情况现在很不好,我会离开A市很长一段时间,京州的房子过户给你,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坐到公交站台旁的椅子上,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陆萧的电话,还没开口陆萧就先出了声。
“别拒绝我,你才毕业一年多没什么积蓄,万一将来陆耀阳欺负你时,你就把这个当做娘家给你的嫁妆,至少有点底气。”
我承认,陆萧说的话让我有点心动,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觉得他戳中了现实的本质。
我撇开他曾经对我的伤害,直接开门见山,“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当初我准备离开时爷爷给过我一张银行卡我已经邮寄给你公司了,但咱两的婚房我出了十万装修费,你把那个钱还给我吧!”
我表达得很清楚,电话那头的陆萧也听得很认真,“行,趁我的律师还在京州,我安排他找你签份文件,你看哪里方便?”
陆萧回答得很爽快,这让我不得不防他,左思右想几秒,终究觉得陆耀阳的家里稳妥。
可我没想到,向来白天很少在家的陆耀阳,却比我先到家。
他坐在沙发上阴沉沉的直视我,冷得像台在装逼的空调。
我瞟了眼他手里的合同,再看看坐在旁边的金律师,瞬间了然他老人家发火的由来。
“金律师,你回去告诉你们家老板,这个房子顾晓不需要,就先这样吧!”陆耀阳冷冷的说完,便起身跨步上楼,至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
我尴尬的送走陆萧的律师,才故作若无其事的问保姆,“先生没吃饭吗?餐桌上摆了这么多菜。”
“先生不饿,他说已经被你气饱了!”保姆讪笑着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