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住院都跟商量好似的。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父女——连心?
我垂下眸子瞟了眼熟睡的程晨,脑回路已经脱离陆耀阳的禁锢,开始在伦理道德的边缘上神游——
如果,父女俩都这样了,我还不让他们父女俩见面,会不会遭雷劈?
“在想什么,嗯?”身后的男人将我掰过去,轻轻的勾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同他对视。
这种刻意压低携着磁性的嗓音,不知是害怕吵醒程晨,还是为了借故靠近我,总之很有催眠作用,让我的思维有些乱。
“没没有,我想去看左齐!”我显些结巴,头不动声色向后仰。
他伸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将我的头揽回原位,眯着眼审视我一番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嗯?”
这个男人扬得很长的尾音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怒气,但平静的脸色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盯着这张精致无瑕疵的俊脸,忍不住感叹,这男人还真他妈迷人,哪怕快接近四十岁了,依旧没有半点被岁月摧残的痕迹,反而沉淀出男人特有的魅力。
“说话!”他的食指在我的唇上抹了一把,突地沉下的语调透着我忽略掉他的真情流露的不悦。
我愣了几秒,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竟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想抱抱你!”这个男人说话的同时,已经张开双手再次环着我,将我揽进他的怀里。
我窝在他怀里,脑子却突地开窍起来,如今这闷骚男人说起情话来倒是不分场合的得心应手。
不,确切的说,从一开始我就被这张一本正经的脸给骗了,人家是深藏不露,而我这个半吊子还呜啦啦的显摆自己是高手。
我忍不住嗤笑,“你是不是又想用情话来忽悠我?”
话落,这个男人放开了我的禁锢,两手捧着我的脸,那种严肃的表情让我也跟着认真起来。
“那件事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他温柔的说着低下头在我唇上碾压一下,嘴角渐渐漾出好看的弧度,“但你愿意对我发脾气提出这些,我很高兴!”
看着他那双闪着幽光的深眸,我心头一紧,连带着身上的所有神经都拉出了警报,这样的陆耀阳太不正常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在利用我套路我哥,肯定也会被他的花言巧语给打动。
我就着被他禁锢的姿势,扯开嘴角笑着给彼此找台阶下,“你这样宠着我,就不怕把我宠坏啊?”
“我愿意!”他一本正经的吐出三个字,又低下头碰了碰我的额头,暗哑着嗓子询问道,“吻一下,嗯?一天没碰过了。”
这个男人明明是在询问我,可却不给我发表意见的机会,低下头便强行霸道的覆了过来。
“陆先生,到时间给程晨换药水了!”在门口的护士礼貌的敲敲门,不合时机的打断某男人的欲望。
陆耀阳一本正经的放开我,眸中的不悦一闪即逝。
护士秉着一副坏了好事的谦卑姿态,度着小脚步飘进来给程晨换打点滴的药水,一番检查完毕,坐在旁边正儿八经看杂志的男人,欲望也散得七七八八。
当然,我也承认,并不讨厌这个男人吻我,只是此时此景,并不适合谈情说爱,一时的意乱情迷,只能说明彼此都在防备对方。
但我却看出了破绽,对于陆耀阳来说,过去的伤疤是我可以碰触的底线。
我抬手看了看表,目光定格在凌晨2点的数字上,才感觉到自己已经疲惫到极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你躺床上睡一回,有问题我再叫你!”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看杂志的男人,好似长了第三只眼般,将我看得彻彻底底。
撇开他对我有目的不说,这个男人的体贴真心让人感动,不禁盯着他愣了愣。
“怎么?需要我抱你?”英俊的男人放下杂志,侧过脸揶揄我。
我整了整神色,装模作样的指了指旁边的那张小床,“要不还是你躺那休息吧,我躺程晨旁边方便照顾她,你这样坐一夜我也挺过意不去。”
“这是在心疼我?”他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摆出一副闲适的姿态,沉沉的语调透着十足的认真。
我弯腰背对着他,用毛巾擦了擦程晨开始冒出的汗水,恰到好处的掩饰自己的心虚,“是,难道不可以吗?”
身后响动着脚步声,接着,两只手猝不及防的落在我的腰上,只觉得两脚腾空,一个旋转。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英俊的男人抱到了旁边的小床上,不由分说便开始解我的扣子。
艾玛!
该不会这句话触了他的逆鳞吧?
不堪场合耍流氓,这似乎不是陆老板的作风,我也慌得跟个18岁的黄花闺女似的,手忙脚乱的推他,“陆耀阳,别乱来,大家都很累!”
“你的脑子在想什么?不想擦药了?”陆耀阳眯着眼审视我,严肃凌厉的神色晕染着若有若无的揶揄。
我想到自己的伤,自知理亏,但也不想给他台阶下,嘟着嘴侧过身子,伸手去打开旁边的箱子,“我自己来就好!”
“看过摸过,还咬过,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这男人自顾自的说着,两手已经从后面解开了我的卡扣。
我身子一僵,也不想搞出大动静影响熟睡的程晨,只得扭头瞪着身后的男人,语气也沉了几分,“就是不想让你碰?”
陆耀阳眯了眯眼,沉默了几秒,才不咸不淡的开口,“既然心疼我已经两夜没合眼了,就乖乖的擦药让我安心!”
我抿着嘴,脑子里弦绷得越来越紧,“嘣”一声,断了,我的底线也跟着降了一个档次。
“那你轻点!”我别扭得给自己找台阶下。
陆耀阳的嘴角突地往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只是板着脸从喉间溢出一个“嗯”字。
……
“陆耀阳,谢谢你!”擦药完毕,我利索的扣好衣服,由衷的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个男人有条不絮的将药一件一件的放入医药箱里,才侧脸深深的瞟了我一眼,“你很清楚,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谢谢”两个字。”
我扣纽扣的动作顿了几秒,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整理衣服,埋着头一直没敢看他。
英俊的男人大概没得到想要答案,才迈开大长腿去洗手间洗手,末了还不忘留下一句话,“睡吧,不保留体力,明天没有精力照顾孩子!”
我愣在床上,这种情况哪里还有睡意?脑子反而异常的清醒,但清醒也没什么卵用,我依旧看不透这个男人的用意。
讲真,这个男人掩饰得太好,总是给我一种被他爱到骨子里的错觉,好几次沦陷下去后,又灰溜溜的爬起来,还假装自己没沦陷的样子。
最终我俩都没睡。
恩爱相处,却又各居心思。
凌晨五点。
医生过来检查,程晨的高烧退了,只是反复低烧。陆耀阳把家里的保姆调来帮助我,人接了个电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如何,他帮我渡过了难关,作为丈夫、朋友、敌人,无论是哪个角色,他都已经做得仁至义尽。
我借着保姆照顾程晨的当口,抽空小憩一觉,直到夜幕再次降临,才恢复半点元气。
看着恢复精神的程晨,我才想起这家医院还住这一个病人——左齐。
……
程晨住院的第四天。
我给左齐发微信,说了程晨的情况。
信息发出不到一分钟,左齐的电话打了过来,“顾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那孩子,生病那么严重却不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啊你?”
“你不是靠氧气罩呼吸么?怎么告诉你?”我没丝毫让着他的意思。
而电话那头的男人却开始嗷嗷叫,“妈的,老子的腰!”
我皱了皱眉,想细听个究竟,只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挂线了。
“妈妈,是左叔叔吗?”程晨对左齐的一举一动异常的敏感。
我眯着眼找程晨的脸上找出左齐的神韵,才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跟李奶奶在病房,妈妈去看看左叔叔好不好?”
“你告诉叔叔,我好了去看他!”程晨生怕我拒绝,说完还露出一个笑容讨好我。
我鼻子酸酸的,终究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敷衍了事,不敢给出半点承诺,毕竟他们一家三口的变数太大了。
更何况,我自身都难保。
左齐在住院部的顶楼唯一一间病房里,可我绕了几个弯弯道道都没找到有病人住的房间,这让原本心烦气躁的我,很冒火。
“现在上头扣得紧,那批货好难运回国啊,齐哥!”
一声“齐哥”引得我连连后退几步,这才开始认真观察周边的环境,四周静得出奇,而我却像一个不合格的闯入者。
“妈的,都收敛点吧,最近上头都盯上齐哥了!”
“老子长得帅,他们不盯着我盯谁?”
听到左齐那吊炸天的声音,我屏住呼吸再次后退几步,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瞬间绷直。
直觉告诉我,他们并不是在计划什么好事。
果然,又有一个人开口了,“你还是出国避避风头吧,有兄弟在车站看到了一个疑似程夏青的女人,千万别牵扯到顾培郎那事!”
我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这个声音,我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