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故雨找到受害人的家,那是一个建立在老城区的小房子。
不知道走过了多条小巷才看见目地地。
外露的电线,破旧的砖瓦墙上粘贴了许多广告,就连房门都带着灰尘。
轻轻敲门,推门而入。
老人望着来者,沉默不语,拉开门。
沙发上,受害人吃着花生,听见开门声的第一时间就把头转了过来。
那张脸并不出众,普普通通,有着和而大部分上班族一样带浓重的黑眼圈,因为这几日没有出门而满脸胡渣,发毛也杂乱不堪。
"我是过来要求撤回上诉,你们要多少赔偿金,我们这边会尽力补偿。"
连故雨打完招呼,单刀直入,说明了此次来历。
老人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你们又赔不了我儿子的手,你们再有钱也买不回来我儿子的手。"
这句话也让受害人抬起了头。
连故雨看到他身上缠着的绷带。
他知道这次的谈判可能会失败,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说道,"我们可以为你儿子安排工作…"
老人转过身子回屋,"你也是个娃娃,应该知道大学考上有多不容易,那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了。"
连故雨直接坐在了受害人面前的沙发上,"我只是想救我哥哥,车间没有违规操作。"
受害人终于吭声了,"那你就听法院的安排。"
谈崩了。
连故雨咬住了嘴唇,无奈离开。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了,要想救他哥哥,就必须得谈判成功,可他们家的情况连故雨也看见了。
双方都有难处,无论帮哪一方都会损失另一方。
抓着头发,连故雨烦躁的垂下头。
如果谈不成功,听法院的安排,无非就两种结果,民事处理和刑事处理。
哥,怎么办啊。
连故雨慢慢移动着脚步却异常艰难,他的无助与苦涩,在这一刻变成了子弹袭向他。
鲜血淋漓。
打开手机,看到王博发的消息。
"连故雨!连故雨!今天查成绩!我过录取线了!我考上军校了!你后天来不来我家吃庆祝宴?"
连故雨发送一个庆祝的表情,挤出一丝笑。
他找了一个地方,慢慢将自己的准考证输了上去。
看见成绩的那一刻,连故雨也不知道是喜是悲,他考了651。
过录取通知线了。
连故雨真的考上了那所大学,他第一时间想分享的人是他哥哥,可以转身却空无人影。
连故雨抓紧手机,打车前往看守所。
路上,司机问连故雨去看守所干什么。
连故雨一声不吭的低下去,直到看守所门口。
见到哥哥后,连故雨也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他讲了很多好事,又把话题拉回来,讲到了成绩。"
"哥,我考上了。"连故雨望着玻璃另一边的连安北。
他的声音一像带着年少的青涩,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浸满了苦,发出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沙哑。
连安北有些心慰,但他却没有问太多关于学校的事情,反而问道,"最近吃饭了吗?有没有好好睡觉?不要因为我着急。"
"嗯。"连故雨点点头。
时间到了,连安北该回去了,连故雨却站在玻璃前,久久不愿移动,直到那个穿着囚服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他出了看守所在道路旁点上了第一只烟。
很呛,呛的满眼都是泪。
一种无法言说的酸痛,在心里翻江倒海,像暗流淹没着他的身体。
连故雨哭不出声,浑身颤抖着。
他攥紧了手中的烟,没有注意到烟烧到了手。
直到剧烈的疼痛灌满全身,才收开了抓着烟的手。
看着烫伤,连故雨却只能无力笑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