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繁忙,等到晏凌苏从御书房抽身之时,已然是过了午后了,方才懒得用膳,只草草用了几块点心,这会儿倒真的觉得腹中饥饿,想起华镜知,唇边便扬起些许弧度。
将手中的朱笔扔到了一旁,她舒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突然间眼前一黑,胸口一阵堵塞,好似手脚都脱了力,一阵发软,让她险些跌坐到了地上。
桑宁眼尖,大惊失色之下,连忙搀扶住了她,看着她较往日苍白了许多的脸,心下担忧不已。
“陛下,奴才传太医来瞧瞧吧。”
“无妨。”
晏凌苏摇了摇头,等那股虚弱的劲儿缓了过来,这才借着桑宁扶住她的力道站直了身子,方才那股虚软感也渐渐褪了下去。
疲惫的眨了眨眼,她扯了扯唇,并不以为意。
“前几日太医不是诊过脉吗?并无病症,许是朕忙于朝政,累着了,不当紧的。”
桑宁还是不放心,欲言又止,可主子已经做了决定,她也不能违抗圣命,只能将一丝不安按了下去,低声应道:“是。”
方才那股晕眩和虚弱劲儿不似作假,晏凌苏也没逞强,顺着桑宁的意坐在了轿辇上,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到了风仪殿,她揉了揉有些许胀痛的太阳穴,慢悠悠的下了轿。
行至殿内,午后的光线不算昏暗,影影绰绰透进来暖黄色的日光,照射在了临窗的软榻上,她本是随意一瞥,却没想到软榻边上竟然坐了一个人,清瘦挺正,黑发垂落在腰后,半边脸陷落在昏暗中看不清晰。
晏凌苏眯了眯眼,随后不自觉的笑开,脚步加快的走了过去,挑眉笑道:“怎的回来这般早,没在家中多待一会儿,朕去接你也是好的。”
他还是垂着眼不说话,五官清隽,神色冷淡,周身笼罩着一股萧瑟的沉暮之气,晏凌苏缓缓的蹙起了眉。
“你怎么了?”
“不开心吗?莫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这边沉下脸兀自猜测着,华镜知已经抬起了眼,很难形容他的眼神,有种莫名的空洞绝望,眼眶通红,神色哀戚且冰冷,又好似抱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
晏凌苏心下一舔,她抿了抿唇,无端的升腾起不安的情绪。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了口,嗓音极度压抑,原本清润的声线也变得嘶哑不堪。
“陛下,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
晏凌苏很是不解,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华镜知闭了闭眼,又问道。
“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这句话一出,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晏凌苏一瞬间面色僵硬,神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眼中几分慌乱犹不自知,须臾,她扯了扯唇,明明不知该说什么,却脱口而出道。
“你知道了。”
像是悬在后颈的那一柄利刃,此刻终于干脆利落的掉了下来,不用再提心吊胆,也不用再怀有希望,因为这一刻,正中他的心脏。
华镜知浑身都是僵硬的,只有那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想要掩饰性的拿起面前的瓷杯,可他拿不住,洒落到了身前、软榻上,一片湿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