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着一青色锦袍,身姿挺拔,姿态闲雅,微长的衣袖被风吹的翩飞,笑起来眼睛弯弯,模样极为隽秀,恰如芝兰玉树,风华如月。
可看在宝钏的眼中,那人浑身上下只写了两个字——骗子,还是个金尊玉贵的骗子。
她移开了目光装作没看到,连付了钱的糖人也不要了,拉着荷花就往相反的方向跑,晚风夹杂着食物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走到桥边,她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热闹的夜市中,耳边喧哗与吵嚷声不断,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环绕,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看着那无波无澜的河水,她微微喘息着,伸出手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发觉那人并没有跟上来,便稍显得意的笑了笑。
荷花担心主子,便小声问道,“小姐,您若是不喜欢,我们就回去吧。”
宝钏:无妨。
宝钏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冰凉的护栏,一边挑眉笑道。
宝钏: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扫兴的人,就真的扫了自己的兴致呢?我偏要玩。
荷花闻此便不再劝了,而是安安份份的护在小姐身边。
宝钏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些,目光一晃,便瞧见了那昏暗的墙角处好似跪着一个人,她眯了眯眼,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宝钏:小莲?
本来可怜兮兮跪坐在地上的小莲浑身一震,僵硬的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曾经的旧主、如今高高在上的相府三小姐。
多么的光鲜亮丽啊,多么的娇艳欲滴啊,多么的尊贵无比啊,她有些被那张绝艳的脸晃了晃神,目光有些恍惚,却又有些止不住的艳羡,或是嫉恨,便艰难的开口道。
“小、小姐。”
宝钏看着她颇为不自然的蜷缩着的小腿,微微蹙眉,迟疑的问道。
宝钏:你的腿……是受伤了吗?
小莲面色苍白一片,抓着破碗的那只手微微攥紧,就连指腹都透出一股青白色,原本刻意被忽视的疼痛与不平似乎都随着这一声轻描淡写的询问而崩塌。
她抬起眼来,那张本还算清秀的脸上如今蜡黄消瘦,活脱脱一副老了十几岁的模样,有些下垂的眼皮与上挑的眼尾勾出一副吊梢的形状,透着一股莫名的刻薄意味,语气中却难掩怨怼。
“是,我是受伤了,这幅样子是不是脏了小姐您的眼?”
荷花眉头狠狠一皱,护主心切的走上前斥道。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她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一双纤白的手拦住,而后宝钏微微俯下身,唇角微翘,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那落魄至极的人几眼,似是有些诧异的问道。
宝钏:你在恨我?
被一个她永远都越不过的人这般盯着,仿佛她连有怨恨都应当是罪恶一般,小莲面色愈发紧绷,牙齿紧咬。
这些天她的日子不好过,薛平贵离家不见了,她心中的执念只能这般无声无息的落下,张伟喜欢她,她无奈之下也只能在寒窑与他们几人住在一起,可这些人唯一的生计就是乞讨,她自然也是要去的。
可是她运气不好,才跟着出去没几天,就惹了恶人的烦,嫌他们碍眼,就指使随从追着将他们打了一顿。
好像是哪家高官的公子,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醉酒发疯,跟着的随从也个个力大无穷,其余人跑得快些一哄而散,就她脚程慢,硬生生被追着打断了一只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