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瑰为了鲜卑族的大业来到晋朝,在他看来这个时代虽然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晋国国运看似昌盛却因为前朝一直遗留的世家问题,整个帝国虫蛀蛇啃,好似一个摇摇欲坠的金屋,看似煊赫实则危如累卵。
他们鲜卑族一直觊觎中原大地的富庶想要据为己有,眼下就是一个好时机。他被派来晋朝为暗探,目的在于编织出一个情报网络。
装作乞丐和属下正欲边探听大晋的情况,风土人情,边从羌族暗线回国谁知在荻城阴差阳错之下遇见了她。
她不是第一个心怀善意布施给装作乞丐的拓跋瑰的人,他一路上遇到过许多人布施。
或抱着真实的善意,或为求心安,或积德行善,或伪善博个名声者不知凡几……
可他是唯一一个亲手把银子放在他手掌心里的。
那一刻轻轻的银子似乎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轻轻的却又重重在他心上留下印迹。
那莹莹发着光的,赛霜欺雪的手从纹饰华美的袖口伸出,削葱根似的指尖好似还擦过了他的掌心。
有碰到吗?没有碰到吗?拓跋瑰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低下身时,帷帽倾斜,跪在她衣摆处匍匐的低低的拓跋瑰就那样目光闯入了不该看的地方。
香气扑面而来,他仰眸一探是一角美景,美人尖尖的下巴和一点点绯色的唇。就那一眼,极快逝去唯一白与粉媚的颜色存留在他的脑海。
她宛如大漠中的月亮,也似皑皑神山之巅开出的雪莲。
清冷皎洁,高不可攀。
他恨极了。
为什么现在他们才遇见,她好像已经成婚。
他听见仆从唤她夫人。
他恨极了!
为什么自己是这样卑贱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一个肮脏邋遢的乞丐……
若他穿着貂衣锦袍以鲜卑族二皇子的身份见她,哪怕……不,她是不会看见自己的。
他陷入魔障,他想拥有这个女人。不论她是不是有夫君或家室,不论她是谁,他想抢走她。
让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欲念迫使往日里心机深沉又冷静理智的拓跋瑰。
这个鲜卑族未来的王,甚至是未来统一北方各蛮族的北齐王此刻,神智全失。
他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在叫嚣!
得到她!得到她!
于是他动手了,药倒人从迷宫似的密道带走了她。一路上隐姓埋名不敢留下蛛丝马迹,也是途中各地风声鹤唳之时他才知道了这个拥有魔魅的女人居然是桓宛的未婚妻。
桓宛多可怕他是从小听到大的,他在蛮夷之地的人心中简直如同不可战胜的魔鬼。
拓跋瑰既然已经做了也不会后悔,也没办法后悔了。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父王对桓宛十分畏惧可没有与他对上过的拓跋瑰却不屑。
或许桓宛只是浪得虚名,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对任何人低头臣服。
拓跋瑰碧绿的眸子落在身侧沉睡的少女身上。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深情,他正用自己的视线描摹着她的轮廓。
看着薛遑宁一览无余的容貌,他痴迷了。
他知道她美,却没想到这么美,比草原第一美人他的母亲最美丽的时刻还要美上许多。
看着她再花言巧语的人都会说不出话来。
迷药剂量大,为了防止她中途醒了。现在已经临近祯州,过了祯州就距边境八十里了,他就可以带她回家了。
母亲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拓跋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希望她可以醒过来,又不知道她如果醒过来该怎么样面对。
她会怒骂他,恨他带自己远离故土和爱人吗?她会害怕,胆怯柔软的姿态看着他,心中却十分厌恶吗?
他不敢再想,苦笑一声,璀璨的碧眸也笼上一层暗淡的灰,失去颜色。拓跋瑰的心脏颤抖发冷,越来越冷。
耳边传来嘤咛一声,他眸子一亮,身子朝她倾了几分,诧然又欣喜。
她醒了!
床上的少女娇困方醒惺忪一双泪眼,沁的泪,折射出淡淡透明星光。
睁开眼睛薛遑宁只看见一个长得十分英俊的少年。
他正睁大眼睛盯着她。
高鼻深目,古铜肤色衬出那一双碧绿的宛如猫儿或某种野性十足的猛兽一般瑰丽而梦幻的眼瞳。
他的母亲是草原第一美人,他继承了母亲的好基因有得天独厚的俊美容颜。又继承了父亲的英武雄健,身材比一般男子要高大威猛些。
拓跋瑰其名就是因为他出生后在鲜卑王怀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比所有的宝石都要耀眼,是鲜卑王最宠爱的小儿子于是取名为瑰。
按中原文化来说,瑰意为珍贵的宝石。
薛遑宁入目便是这样漂亮的两块幽绿剔透的“宝石”不由看呆了。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样子。
她心思本就宛如稚子,对这样的眼睛十分喜爱。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也没有惊呼慌张。
只是两人离得很近,面面相隔不到两拳之距。
呼吸交缠间,拓跋瑰红了脸只是肤色深看不太出来。
薛遑宁恍若未觉,嘴角上翘轻启朱唇,粉面美得发光。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声音又软,好像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一样。
“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她的话让拓跋瑰脸更红了,连带耳朵都红了起来。他整个人胀起来,晕乎乎的。
像是坐上云彩飘飘然,飞上了云巅,轻飘飘的,仿佛灵魂都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