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因棠的目光溪流一般滑过薛遑宁所在之处,心下已经有了思量。
或许是某位世家子弟带来的女眷,不小心走到此地了吧。
他收回目光后,声音琅然之中带着些许无奈。“你是何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少女身形一转慢慢走进他,看着人挺正常说出的话却不着调。
薛遑宁看着脚边撞树晕倒的兔子,眼珠滴溜一转边走近谢因棠边说:“我是兔子变的人。听到你弹琴的声音十分悦耳被吸引来的。”
谢因棠忍俊不禁,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像是一朵明艳的,有花中之王的姚黄牡丹。典雅又带着贵气,其笑颜盛放时有无尽的富丽。
别当我没有看到地上那只傻兔子,这姑娘居然比那兔子还傻,现编出谎话诓骗自己。
唉,实在是,不知道是说单纯还是傻的可爱了。
谢因棠到没有那般苛责,因为少女的谎言而心生不悦,反而觉得这姑娘十分鲜活有趣。
“那你说说你从我的琴音中听出来了什么。”
薛遑宁的话使他心中掀起波澜,因为她居然不止听出曲中意居然还窥见了他心底的想法。这种感知力简直可怕,像是会读心一样。
谢因棠面上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撇撇嘴,大袖一甩,手一撑而起,从跪坐的姿势变成站立。
“瞎说。一个也不对。不过你还是有点实力的。”他本来冷面瞧着她,说着说着就挂上一副灿烂的笑容。像是装不下去破功一样。
谢因棠上前靠近薛遑宁,一层厚厚的帘布遮掩下他一点也看不清薛遑宁的面容。
本来想着打发这女子赶紧走,谁料这三言两语之间他对这女子观感越来越好。
单纯可爱,心思细腻。对乐声的敏感程度简直像个怪物。
谢因棠来了玩耍的性质,本来因为炎热夏季无趣弹琴打发时间的心兴奋起来。
他十分活泼,一把拉住薛遑宁的手腕把她带到亭子里的琴案边。“你会弹琴吗?”
“不会。”
他听出了少女声音夹杂着低落。
但凡是世家中的女子都会学习琴棋书画,毕竟女子要有才学才能红袖添香嘛。现在人们又推崇才貌双全的女子,世家自然培养这样的女儿。
哪怕只会一点点也不可能说不会琴啊!是她在藏拙还是真的不会?谢因棠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关系,那我教你。”
教习之后他就知道了,她是真的一点不会!
可她的天赋真是出众,如果从小学习现在可能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大家了。一点就通,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是谁都有的。
唯一一点不足就是琴曲中的感情淡薄,技巧可以精进,可这情才是曲能脱胎换骨的重中之重。
谢因棠暂时过了一把师父的瘾,听这少女声音娇软中带着清甜天真,从头到尾都守礼没有揭开帷帽,让外男窥其娇容。
他已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姑娘了,加上她的天赋让谢因棠起了爱才之心。他是个爱脑补的人,已经把薛遑宁看做不受宠的某家庶女,从小被打压欺负所以没办法学习琴棋书画,脑袋也不是很聪明。
无关风月,他心里对面前低眉拨弄琴弦的姑娘升起几分怜惜。认真地注视着她,好像要把人看透。
暗处守候的暗卫们全当看不见,反正他们的职责只是保护薛遑宁的安全。
至于桓宛的墙角是不是被撬,他们只能说,这是主子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管。
没有人知道谢因棠除了是个颜控还是个音控。
谢府里一日花百金养着许多只娇贵的鸟,大多是黄莺云雀。这是不同于人声的悦耳,声线格外美妙。大多声音他都瞧不上,唯独钟爱自己的雀鸟们,逗弄它们鸣叫时常常眉开眼笑。
鸟笼通体用紫檀制成,下半部分装着琅玕翡翠板,笼身上细细地刻着山水楼阁,高雅至极。
时时带着自己的鸟笼上街招摇,他本着喜欢的心干的事情最后却更加深了自己纨绔子弟的印象。
人声多有缺憾不足,浑厚圆润或娇媚清软者如出于自然流出的话语为最佳,稍有修饰就是下乘。
他对薛遑宁多了一份喜爱之情也是因为她声音的美妙,哪怕那些云雀晨时的呦呦啼叫也不及她的声线,让人怀疑这声音甚至超过了迦陵频伽的啼鸣。
于是他找着话题与薛遑宁说个不停,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薛遑宁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胡乱说话。
那双落在琴案上的纤纤玉手居然白的透明,指甲修剪的恰好饱满圆润泛着粉色的光泽。
这双手也是极美的……
谢因棠笑得灿烂又没心机,好似一个开朗活泼的大男孩。清风徐来,他黑发飘飞,眼眸十分清亮。
薛遑宁看得见他的样子,心中十分喜欢。于是她谨遵书中的教导,遇到喜欢的先做朋友。
“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宁宁,安宁的宁,你呢?”
谢因棠体贴的给薛遑宁倒了杯水,随着她的话说:“你先喝口水歇歇吧,半天说了这么多话。我啊!我叫棠棠。”
薛遑宁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她以为这个朋友就叫做“糖糖”。
“我喜欢吃糖。甜甜的。”
“不是这个糖。是这个棠,海棠花的棠。”他拉起薛遑宁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写字。
嘿嘿,机智如我,摸了一下。好软好滑。
薛遑宁点点头,帷帽上下移动。
暗卫们:你们两个好幼稚。
谢因棠一本正经对薛遑宁说:“既然我教了你弹琴,我就是你的师父了。徒儿,叫声师父听听。”
“师父。”
女孩清软娇妩的声音对谢因棠来说更是杀伤力巨大,他差点一个没忍住上手捏捏她的小脸,摸摸她的头。
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可爱不做作又对他胃口的女孩子啊。
“咳咳,好了好了。师父知道了,别叫了。”
谢因棠和她呆了一下午,过得十分愉快。临走前还把自己的琴送给了薛遑宁,告诉她如果以后去京城可以找他玩。
薛遑宁很认真的点点头。看着谢因棠走远后露出落寞寡欢的神情。
一块闪亮亮的宝藏就这样这样走了,薛遑宁表示不能拥有有点难过。
太阳快落山了,她抱着琴翩翩而去。
听了一下午没有营养的对话的暗卫表示:两位没话说可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