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多年没和这个哥哥联系了,但即便几个月前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失去他仍然让我不知所措。
(被家庭迫害深的人,比好的家庭环境的人受到牵绊更深,就像是被圈养的动物,被规训束缚。当塔拉认识到这是错误的时候,当她的目光投向大山外,她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肖恩与塔拉的家庭给予塔拉的是掺着刀子的爱。从未尝过爱的孩子,那怕那份爱将自己伤害的遍体鳞伤,她仍会想拥有这份爱。塔拉对家人并不是非爱即恨,况且人类的情感本就是复杂的。)
·姐姐的信就是这样结尾的,她告诉我,我已经
不受她的家人欢迎,甚至不能再打电话给她,除非有人监督,以免她屈服于我的影响。读到这里,我放声大笑。这种情况有悖常理,但也不无讽刺意味:几个月前,奥黛丽曾说肖恩和孩子们在一起时应当有人监督。现在,经过我们的努力,被监督的人变成了我。当我失去姐姐,也就失去了全部家人。(有时候失去也是一种庆幸)
·在这种心境下,我收到了另一封信:我获得了
哈佛大学访学奖学金。从没有哪个消息像这样让我漠不关心。我知道,作为一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无知女孩,竟被允许去那样的地方读书,我应该感激涕零才是,但我丝毫提不起热情。我已开始思考教育让我付出的代价,开始对它心生怨恨。
(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走出洞穴固然是痛苦的,但却是清醒的痛苦。短暂的眩晕后,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明媚春光。是教育让我看见一个更加宽广的世界,也是教育让我成为了故乡的陌生人,成为了城市中无根的流浪者。回首过往,或许会有偶尔的落寞,却终究无悔,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即使是西西弗斯,也拥有自己的信仰与反抗。这就是成长,成长的蜕变总是伴随着失去与痛,伴随着非议,与不同频者渐行渐远。塔拉在追求更高的人生理想,不应该为破烂的过去而痛心,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朝前看,不要让自己对家人的牵绊而裹足不前。家人与你割裂,不是你的错,不要有负罪感,你不是造事者,应该让那些伤害你而不自知的人去反省愧疚,当一个人不够强大时,谁都可以指责你、欺负你。但当一个人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甚至面对一切不合理现象,都可以自由地选择拒绝时,你便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被轻易侵害,随口说出的观点也会被附和、被拥护,亲朋好友也不会与之割裂。)
.一个星期六的早上,从素描课下课回来,我发现母亲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我们要去哈佛,她说。
(其实或许很多时候反而是得到过足够爱的孩子可以有远离甚至是与父母断绝关系的勇气,缺失这份爱的人总是会保留一些渴望与期待,反而总是离不开了。)